靈性之城普斯科夫的“申遺”之旅

孫越

兩周前，俄羅斯文化部部長梅津斯基說，俄羅斯正為將古城普斯科夫市列入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世界文化遺產”名單而奮斗。

十年前一個冬天的傍晚，我從莫斯科登上古舊的綠皮火車，出發前往普斯科夫。列車晃悠一宿，翌日早晨抵達。普斯科夫位于莫斯科西北部，直線距離為610公里。迎接我的是修道院年輕輔祭阿列克謝。他告訴我，據拉夫連季耶夫編年史記載，普斯科夫建于公元903年，18世紀之前，這里是俄國第三大城市，僅次于莫斯科和諾夫哥羅德。

對俄國而言，普斯科夫最主要的意義，一是通商，二是防御。普斯科夫乃東西方交易窗口。16世紀，全城修建商鋪、商亭、客棧與庫房多達2000余座，各國商家和買家云集一地，車馬粼粼，人聲鼎沸。再說防御。普斯科夫乃俄國西部邊防之城，石制防御墻綿延9公里，墻上有37座瞭望塔和14個門洞，地下暗道四通八達，不計其數。阿列克謝說，普斯科夫600年中（1116年至1709年）經受了123次戰火洗禮。

普斯科夫地處平原，氣候溫和，也是兩河（大河與普斯科夫河）交匯之地，物產天賜，生態極佳。它是邊境城市，西部比鄰愛沙尼亞、拉脫維亞和白俄羅斯，國與國間水土貫通，草木相連。俄國人所稱的普斯科夫河，愛沙尼亞人稱其為“漂樹油之河”“魚蝦之河”及“黃沙之河”等。

漫步普斯科夫，會看到保存至今的古老公園和城堡、貴族莊園和別墅，以及修道院、教堂。它們倒映在兩河之水的碎波細浪中，如圣歌旋律和祈禱節奏般和諧優雅。

普斯科夫風光旖旎似有靈性升騰，它借助天尊之手向世界奉獻了俄羅斯的藝術瑰寶：圣像、壁畫和油畫。普斯科夫克里姆林宮，是歷史古城建筑群核心，也是千年不朽的俄羅斯建筑瑰寶。山丘上的圣者大瓦西里教堂和普希金山，也不可不去親近。

萬萬不能錯過的，就是聞名遐邇的圣安息普斯科夫洞穴修道院。

我在十年前的冬季訪問過這座修道院，曾在世紀前修行者祈禱和懺悔的洞穴中留步，也曾向修道院中的長老請教生命的意義。想當年，修道院外枯枝寒鴉，大雪紛飛，而修道院教堂內橙黃色的燭火、櫻紅色的油燈和唱詩班的天籟之聲卻那么溫暖人心。1920年，蘇俄關閉了境內所有東正教教堂和修道院，唯獨沒有關閉這座修道院。

輔祭阿列克謝帶我進入地下洞穴。這里原本是修道院安葬修士的地下墓穴，后來身份較高的平教徒死后也安葬于此，再后來便有修行者進入洞穴終生祈禱和長眠。洞穴深200米，通道狹窄，階梯陡峭，光線昏暗。沿途每隔數米，土墻之下便供奉著圣像，左右油燈長明。沿途尚有凹進和墊高的淺穴。輔祭阿列克謝說，那是修行者跪臥祈禱之地。我聞之驚異，如此狹窄之處，人只能蜷曲跪臥吧？他說，修行需專心致志，也需勞其筋骨方顯虔誠。我們緩步拾階而下，走到底層的狹窄區域，那里細沙鋪地，僅僅十幾平方米，祭祀臺上供奉著圣像，周邊鮮花相伴。不遠處，兩架銅制燭臺上各燃著蜂蠟十數支。幾位身穿黑色法衣、白須飄然的教士正跪在沙地上低聲誦經。

以我在俄羅斯的旅行經驗，像普斯科夫這樣年代悠久、靈性充盈的城市不勝枚舉。正如梅津斯基所說，從它們的歷史文化地位和文保價值來看，早該列入“世界文化遺產”名單妥為保護，既無千古遺憾，亦使萬代蒙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