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吉桑：孚日山脈下的葡萄酒鄉

葉克飛

牛仔褲里也能種花。

在旅游資源多到嚇人的法國，大巴黎一帶、盧瓦爾河谷、南部的普羅旺斯和蔚藍海岸、西部的布列塔尼，還有西南部的多爾多涅，都是各花上一兩個月也不嫌多的好去處。相比之下，偏居法國東部的阿爾薩斯地區存在感不高。

大多數國人不熟悉阿爾薩斯，可若說起中學課本里的名篇《最后一課》，當是無人不曉。小說的背景是普法戰爭，法國戰敗后，被迫割讓阿爾薩斯和洛林區，普魯士占領兩地后禁止學校再教法語，改教德語。

歷史上，阿爾薩斯多次易主，是法德必爭之地。也正因此，阿爾薩斯的文化兼具法德特色，斜頂加木條窗建筑是典型的德式風格，阿爾薩斯人的母語阿爾薩斯語其實也是德語的一種。

在歐洲眾多酒鄉之路中，長達170公里、有119個村莊和800個酒窖的阿爾薩斯酒鄉之路堪稱自駕天堂，素有“世界最美酒鄉”的美譽，大可挨個村鎮玩下去，吃吃喝喝走走停停。其中，埃吉桑最不可錯過。

駕車從斯特拉斯堡前往埃吉桑，一路景致如畫。一個個彩色村莊坐落于山腳下，為綿延的葡萄園所簇擁，大教堂撐起天際線，山頂上時常可見古堡。

China Newsweek 79 小城內到處是鮮花。

走進埃吉桑，立刻就會被那些彩色房子、滿窗臺的鮮花和一條條鋪滿鵝卵石的小路所吸引，這是我們眼中的童話世界，卻是埃吉桑人乃至阿爾薩斯人的日常。更難得的是，小鎮中大多數房子都有800年左右的歷史。

小鎮的名字來自于埃吉桑伯爵。這位伯爵生于1002年，后來成為羅馬教皇，也就是大名鼎鼎的利奧九世。如今，小城人口不過一千多，多數都是葡萄酒世家，從種植、釀造到銷售一擔挑起。

因為生活簡單閑適，埃吉桑人將心思都花在了審美上。每家每戶都對自己的房舍精心布置，窗臺上少不了鮮花，就連門口停放的自行車上也擺放了鮮花。一戶人家門前，兩條廢舊牛仔褲被塞上泥土，種滿鮮花，像坐在石階上的美腿。路燈鑲在木車輪上，掛于建筑墻面，處處透著創意。

從最寬闊的主街轉向最美的堡壘街時，剛好是午餐時間。我們在路口處一家旅館前停下，打算在里面的餐廳里隨便吃點。

“隨便吃點”，正合阿爾薩斯菜的精髓。在法國菜的派系中，阿爾薩斯菜以原汁原味著稱，尤其是燉菜最為出名。以肉類、香料和土豆，加阿爾薩斯白葡萄酒，慢燉至酥爛，滋味極佳。看似簡單粗獷的烹飪手法，卻最能挖掘出食物自身的味道。一個簡單的肉類拼盤，幾無調味的大塊豬肉吃起來卻無比甘香。

這種簡單中的真味，正是阿爾薩斯人的生活哲學。環形的堡壘街狹窄蜿蜒，兩側是密集的住宅，埃吉桑人就這樣世代生活在這里，每日走在鵝卵石鋪就的路上，遠離喧囂。

小鎮當然少不了教堂與廣場。在中心廣場旁，利奧九世教堂靜靜而立，教堂是為了紀念利奧九世所建，完工于1894年，采用新羅馬風格。教堂有個小小庭院，清靜雅致。利奧九世雕像則立于廣場之上。埃吉桑人對鮮花的熱愛真是名不虛傳，連廣場旁的小小噴泉都被鮮花圍繞。

一條直的主街、一條環形的堡壘街，加上一個小巧的廣場，幾乎就是埃吉桑的全部。在主街上，一個個童話般的庭院都讓人忍不住入內。幸運的是，幾乎每個庭院都可隨意進去，因為它們多半是可以試酒的酒莊。

孚日山脈的遮擋，使得阿爾薩斯成為法國降雨量最少的地區之一。日照充足，氣候干燥，加之地質結構復雜，適合種植許多葡萄品種。

早在中世紀時，阿爾薩斯葡萄酒便已享譽歐洲。盡管三十年戰爭使得阿爾薩斯遭遇漫長的低迷期，但在一戰后，阿爾薩斯葡萄園重生，并逐漸制定嚴格的葡萄酒生產和釀制法規。

阿爾薩斯葡萄酒品類極多，尤以瓊瑤漿、雷司令、麝香和灰皮諾這四大品種著稱，各擅勝場，都是行家所愛。

糖漬梨。

有趣的店招。

小城建筑，每個角落都很美。

許多人說起葡萄酒喜歡講產地和年份，但我更貪戀自己的感覺，只求偶遇，有驚喜更好。所幸的是，在阿爾薩斯，在埃吉桑，偶遇總意味著驚喜。

相比國內，歐洲的白葡萄酒價格低廉得多，即使是阿爾薩斯這樣的著名產區也不例外。酒莊推薦的酒，單支售價多半在7～10歐元，折合人民幣不過50到80元之間，口感卻佳。顯然，在埃吉桑人眼里，葡萄酒不是什么身份的象征，而是快樂之源。

最吸引人的酒莊有兩家。

一家是所有埃吉桑明信片里的主角。兩棟不規則的狹長建筑圍成一個院落，宛若大門，黃色外墻和尖頂就像卡通片里的小屋。這是1290年落成的菩提樹下庭院，當年曾是倉庫，現在是博物館，也賣當地出產的葡萄酒。

另一家以沿街的藍色木條窗建筑為主，后面幾棟建筑簇擁庭院。我所買到的幾支葡萄酒中，以這家酒莊最合我心意。

埃吉桑可不僅僅有酒，主街上的一家家店鋪都有屬于自己的鐵藝店招。餐廳的店招做成情侶用餐圖案，魚檔的店招是魚形，烘焙店的店招則是德國和阿爾薩斯地區流行的扭結面包。

一家蜜餞店足足讓我們消耗了大半個小時。走進店里，你才會知道原來有那么多種水果都可做成蜜餞。這里的蜜餞是統一售價，按重量計費。由整只蜜梨做成的糖漬梨絕對是店中顏值第一，不過也是最貴的，因為是最重的。各種顏色我們都忍不住多拿幾個，結果一買單，一大袋蜜餞居然能頂兩頓飯錢。可是，在這個甜蜜蜜的小鎮里，這甜到心的蜜餞也是超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