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樓怪獸，巴黎圣母院的魔幻世界

本報駐法國特約記者　潘亮

“敲鐘人天生獨眼駝背跛足。人面獸軀的他仿佛是個爬行動物，常像壁虎那樣在鐘樓爬上爬下，既不眩暈也不畏懼， 或多或少變成了猿猴、羚羊”。大文豪維克多·雨果在《鐘樓怪人》（又譯《巴黎圣母院》）中的如此描寫令世人認識了外表奇丑但內心純善的怪人卡西莫多。這個容貌奇特的“半獸人”只是文學創作中的存在，不過圣母院兩座鐘樓之間真有一座怪獸出沒的長廊，里面不乏面目猙獰、半人半獸的奇特物種。其中，最為著名的“惡魔沉思者”——夜梟已成為巴黎圣母院的標志性元素。不得不承認，游客在一座凡人與神靈對話的大教堂里漫步，與怪物不期而遇，的確有那么幾分奇妙的魔幻色彩。

鐘樓之上的魔幻旅程

19世紀中，建筑師維歐勒·勒·杜克主持了圣母院的大修繕，數日前作為其杰作之一的93米尖塔在烈火中轟然倒下， 不過他的怪獸們卻毫發未損，逃過了火災劫難。因為被明信片上各種姿態的鐘樓怪獸所吸引，《環球時報》記者曾專門登上圣母院參觀，

那真是一場猶如置身異度空間的魔幻旅程。

游客從圣母院北鐘樓登上387級臺階后，來到了43米高的空中走廊。放眼望，蒙帕納斯大廈破霧而出， 榮軍院、盧浮宮、圣心教堂、埃菲爾鐵塔等巴黎地標盡收眼底，好一幅“ 巴黎全景” 的壯美畫卷！突然間，一只怒目圓睜的公牛從前方闖入視野，不遠處還有一頭呲著獠牙的野豬，一條即刻準備攻擊的惡龍……一座座盤踞在長廊欄桿上的奇異雕塑讓人吃驚。如果說擺出令人不解姿態的大象、猿猴、貓頭鷹還算真實存在的動物，那么戴著面罩的烏鴉、擁有三個頭顱的地獄犬、露出乳房的猙獰女巫，還有頭上長角的惡魔則讓游客有些后脊發涼。在西方傳說里，這些奇幻鳥獸或者雜交動物常常長著蝙蝠的翼和哺乳動物的尾，呈現出魅惑、兇惡之態。相傳巫師會把生命灌入雕像中使之行動，讓它們擁有刀槍不入的皮膚，以作避邪之用。

記者平日經過圣母院，每次都被它神圣高大的形象所震撼，實在難以想象有這樣恐怖的怪獸三三兩兩棲息在鐘樓之上。那些尋著雨果的文字前來尋覓鐘樓怪人蹤跡的游客，忽地撞到這些怪獸，都驚訝地張大了嘴巴。電影《天使愛美麗》中，艾米莉的媽媽從圣母院出來時，不幸被一個從鐘樓跳下的人砸死，有影迷認為跳樓者或許是受到怪獸驚嚇而突發心臟病。此次圣母院兩座鐘樓從大火幸免，也有人稱是來自地獄之火的惡魔怪獸保護了鐘樓。

建筑天才的任性創造

維歐勒·勒·杜克當年修繕圣母院，除了動用建筑才能讓大教堂換上新顏而外，也任性地增加了極具個性的怪獸。圣母院

輔祭（一種宗教儀式主持人） 卡地亞稱，空中長廊里54座形態各異的怪物完全沒有實用和宗教價值，只是建筑師用于“自娛自樂”的純粹裝飾。

維歐勒·勒·杜克的任性創作在圣母院其他地方也有體現，他主持建造的尖塔點綴有耶穌12門徒像，但只有東南方最上面的圣多馬面朝天空。人們從空中拍攝影像，發現是建筑師將自己裝扮成了圣多馬，在其手中的量尺上還可以讀到“維歐勒·勒·杜克建造了這座尖塔”的銘文。卡地亞表示，維歐勒·勒·杜克希望自己在圣母院史上不僅以“修繕者”留名，更可以“創造者”被銘記，鐘樓怪物就是他憑借對中世紀時代的幻想而創造的一個“鬼怪世界”。

一個半世紀后，怪獸組成的魔幻世界早已跟850多歲圣母院完美融為一體，它們神情怪異而冷峻，似乎在嘲笑抑或守衛著巴黎。“所有的目光都望著圣母院的上方，難以計數的鬼怪惡陰森恐怖，吞嬰蛇在詭笑，塔拉斯各龍在吐火”，盡管在維歐勒·勒·杜克完成怪獸創作30年前就寫成小說《巴黎圣母院》，雨果在書中預言怪獸的出現令人稱奇。如今，夜梟是名副其實的怪獸明星，這個傳說中半鳥半女人的吸血鬼用雙手托著下巴凝視著巴黎城，好像在思索著它腳下蕓蕓眾生的命運，又似乎在坐觀塵世的斗轉星移。1851年版畫師梅里翁的銅版畫《夜梟》問世，1853年攝影師尼格又與夜梟來了一張合影，名氣大增的它逐漸被人們稱作“圣母院的惡魔沉思者”。《世界報》稱，經法國作家于斯曼、美國版畫家泰勒·阿姆斯、匈牙利攝影師布拉塞、白俄羅斯裔畫家夏加爾等人的藝術加工，“思索的夜梟”已經成為“巴黎的一個標志”。

未來重建必有經典之作

圣母院不僅是拿破侖加冕、二戰慶祝巴黎解放、前總統密特朗葬禮等“國家大事”的舉辦地，更是每年免費迎接1400萬游客的法國“第一被參觀建筑”。怪獸是150多年前大維修留下的遺產，它們的加入使莊嚴圣潔的巴黎圣母院意外有了輕松、古怪甚至荒誕的風格。

2013年，大自然“花卉園丁”——蜜蜂來到圣母院安家筑巢。自此，神靈、怪獸、游客還有教堂鴿子之外，圣母院又多了一種小生靈。為保護生物多樣性，踐行城市綠色發展，圣母院在教堂頂安放了三個蜂箱，約20萬只蜜蜂每年出產25公斤蜂蜜。此次火災燒毀圣母院2/3的屋頂，但無人機影像顯示，多數蜜蜂卻奇跡般地躲過了浩劫。從怪獸到蜜蜂再到眼下引發媒體熱議的圣母院重建，很多法國友人對記者表示，大火固然令人痛心，但是重建工程定能為圣母院帶來新的機遇，玻璃屋頂、溫室屋頂、水晶尖塔、光柱尖塔等等方案當中，肯定會有像怪獸那樣成為標志元素的經典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