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最腐敗州”肅貪行動

林光耀

美國的政治學家試圖從各州文化道德程度的異同來解釋這一現象。

7月末的美國新澤西,一場反貪大風暴驟然襲來。

23日,美國聯邦調查局(FBI)和國稅局等部門在新澤西多點同步展開大規模行動,共逮捕44人,其中包括霍博肯市剛上任的32歲市長馬拉諾、錫考克斯市市長埃爾維爾以及里奇菲爾德市市長蘇亞雷斯,以及澤西市副市長貝爾蒂尼和市議會主席,2名州議員、5名猶太教士以及負責房屋規劃的官員等。在這44人中,有29人涉嫌貪污,15人涉嫌洗錢。

新澤西貪污成風

新澤西州代理聯邦檢察官馬拉指出,整起案件的本質是大規模公共部門貪污,這次逮捕行動表明,新澤西州的公共腐敗現象已經“無處不在”。

FBI探員埃德·卡雷爾長期負責新澤西州公共腐敗項目的調查。他表示,新澤西一直是全美腐敗問題最嚴重的州之一,“腐敗就像癌細胞一樣,已深深嵌入了新澤西的政治文化當中”。

早在2007年6月,FBI就在新澤西各地逮捕了11名地方政府、議會高官等公職人員,他們被指控收受賄賂、從事權錢交易。據統計,新澤西州約有百余名公職人員因腐敗而落馬。

據《紐約時報》23日的報道,此次貪腐大案的“震中”,在該州的赫德森縣。而這一結果并不令人意外。前新澤西州州長布倫丹·伯恩有一次笑稱,說他愿意死后葬在赫德森縣,因為這樣“我就可以繼續從政”。他意指該地區臭名昭著的選舉舞弊“傳統”。該州的骯臟政治,還成為影視業取之不盡的靈感來源,比如1954年的經典電影《碼頭風云》和HBO電視劇《黑道家族》的創作靈感,均源于此。

新澤西州的腐敗由來已久。曾于1917年至1947年擔任澤西市長的傳奇人物弗蘭克·黑格最為人津津樂道的一句話,是他對調查人員所說的“我就是法律”。他辦公室的抽屜甚至被直接設計成向客人打開,以方便收取賄賂。

最近的例子,是赫德森縣前行政官羅伯特·賈尼塞夫斯基,他于2005年因接受賄賂而被判坐牢41個月。

警方臥底上演“無間道”

美國檢察官辦公室說,此次調查的前期重點是紐約布魯克林區、新澤西和以色列之間的洗錢網絡,這一網絡涉嫌通過紐約和新澤西地區的猶太慈善組織洗錢近千萬美元。

2007年7月,調查擴展到官員腐敗。一名2年前曾被控欺詐銀行5000萬美元的猶太商人成為警方的污點證人。據消息人士透露,此人名叫所羅門·徳維克,是猶太教士艾薩克·徳維克的兒子。艾薩克是西班牙裔猶太人團體的領袖,也是案發地新澤西州迪爾地區的猶太教領導人。

為了查清此案,調查當局制訂了兩個計劃,一個是關于洗錢的;另一個則有關政治腐敗與賄賂,徳維克自然是這兩個計劃之間的關鍵人物。警方安排徳維克偽裝成地產開發商,并給相關政府官員行賄數萬美元,取得熱門地塊的開發許可證,從而一舉“拔出蘿卜帶出泥”。

這是一個非法交易的秘密世界,他們非法販賣人體器官;在餐桌上、停車場和茶水間里鬼鬼祟祟地談判;一次次交接大把現金——有一次是用裝麥片的盒子,里面裝滿了9.7萬美元的鈔票。

在這個世界里,賄賂款被稱作“邀請”,而批準開發項目被叫作“機會”。聯邦調查人員說,霍博市市長卡馬拉諾與徳維克的“合作”特別積極。上月剛剛贏得選舉的他,被指控在一個飯局上收了2.5萬美元的賄款。他當時對徳維克說:“有些人和我們站在同一戰線,就像你們?！彼€表示,“有些人在選舉中支持我們,他們可以分享勝利果實;有些人從頭到尾都反對我們,而他們,將會灰飛煙滅?！?/p>

宗教領袖助洗黑錢

在這次行動中,87歲的美國敘利亞猶太教社區領袖卡辛因涉嫌洗黑錢被捕,這一消息震動了敘利亞猶太人社區。

亞辛是5名被指控的紐約布魯克林區及新澤西州猶太教士中的一個,在以色列及瑞士中間人洗錢行動中扮演著主要角色。

他被指控收取了一張開給教會一個慈善組織的20萬美元支票,然后再以現金形式把款項歸還,抽取一成的“傭金”。聯邦調查局說,這些猶太教士通過管理的慈善機構以及猶太教堂,所洗黑錢金額高達“上千萬”美元。

被捕的傳教士還有新澤西州迪爾地區備受敬重的某猶太教堂首席教士哈伊姆,迪爾地區猶太教堂首席教士納胡姆、布魯克林區某猶太教堂教士菲什,以及同為教士的菲什的兄弟施瓦茨。這5人連同亞辛一起,均被控洗黑錢。

負責此案的檢察官說,教士們在短短2年間,已洗掉徳維克交給他們的300萬美元黑錢。徳維克告訴他們,這些錢如果依照猶太教規,算是不干凈的,例如以詐騙手段取得的銀行貸款,以及售賣假冒GUCCI手袋的所得款。

調查人員說,這些宗教領袖的洗錢手法非常嫻熟,先將徳維克的支票存入銀行,作為對他們或其猶太教堂控制的非營利機構的捐款;再與本地及海外的熟人合作,向徳維克提供干凈的現金。他們有時會把大量金錢送到“銀庫”供人提取。這些“銀庫”非常隱蔽,大多是位于布魯克林的小商店,如面包店或傳呼機店等。洗錢結束后,教士們會自行留下10%-15%的款項作為傭金。

極具諷刺意義的是,當這些傳教士被押上當地警車的時候,還穿著教士服,這一情景非常引人注目。

華裔探長一展雄風

這就產生了一個問題。

同樣是在美國,為什么某些州的貪官污吏總是多于其他各州呢?美國的政治學家試圖從各州文化道德程度的異同來解釋這一現象。

天普大學政治學教授伊拉扎在上世紀60年代時,曾將美國各州分成三大類:第一類是注重道德的州,如新英格蘭和中西部各州;第二類是重傳統的州,如南部各州;第三類是重個人主義的州,如東部大西洋沿岸各州,有紐約州、新澤西州、賓夕法尼亞州和俄亥俄州等。以此來分析美國各州的貪腐程度,似乎不難解釋為何紐約、新澤西、賓夕法尼亞等州均在“全美最腐敗十州”排名之列。

此外,這一震驚全美的大案還有一個看點,即破獲這起案件的是華裔探長敦畏三(Weysan Dun)。

敦畏三是美國聯邦調查局的特別探員,從2007年開始領導負責此案的新澤西紐瓦克調查處。作為新澤西州鼎鼎有名的FBI探長,他在2008年曾被授予總統功臣榮譽獎,由FBI主管穆勒為其頒獎。這個獎項以總統的名義頒發,被視為對一個公職人員的最高肯定。值得一提的是,FBI當年共有11人獲此殊榮。

在領導新澤西紐瓦克辦調查處之前,敦畏三曾在舊金山、奧馬哈、芝加哥和哈特福德任職。他還曾擔任FBI伊利諾伊州斯布林菲爾德辦公室的主管。在聯邦調查局服務超過30年的他,是該局職位最高的華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