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呆逃學記

李可仁

阿呆很呆，天生一副木木的樣子，說話做事總慢別人一拍，但他本來不叫阿呆，這個外號還是在一次物理課上，物理老師起的，他答不出題來，老師就怒斥他：“真是個阿呆。”（阿呆是方言，意思是不靈光，不聰明。）全班同學就哄堂大笑，下課后，好多人沖他喊阿呆。

阿呆還有一個和他一樣吊車尾的難兄難弟。有一次兩個人在走廊里吹風講味（講味意為好玩的事）時，不知怎么就聊到爬墻上網去了，朋友就邀他一起去。

晚自習下課后，阿呆走出教學樓。這天的夜晚安靜又溫柔，漆黑的天上掛著幾顆明亮的星星，有兩只小小的螢火蟲在空中快活地飛來飛去，還有柔和的風徐徐吹來。

阿呆到了約定好的墻下，等了好一會兒卻沒有人來。大概他不會來了，阿呆心想。望著不算太高的圍墻，一種奇異的沖動席卷他的全身。這種沖動促使他爬了上去，但由于是第一次，不免慌張，不小心從墻上摔了下來。滾了兩圈后，阿呆喘著粗氣爬起來，周圍靜悄悄的，除了幾只螢火蟲，什么都沒有。

阿呆一瘸一拐地向外面走去，他走得很急，好像后面有什么在追他。街上不少店鋪還亮著柔和的燈光，只是馬路上的行人已經不多了。阿呆一路向前走著，經過了賣花的小店，經過了掛著花花綠綠衣裳的服裝店，經過了二十四小時便利店……他沿街走了許久，才恍惚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地，對了，他是來上網的，阿呆找了家網吧走了進去。

到了里面才發現，這里比他想的安靜多了，人人都專注于自己面前的電腦，他很茫然，因為他從沒玩過電腦。突然有人問他：“同學，上網嗎？”他搖了搖頭，那人就沖他擺了擺手，讓他走。

阿呆就出去了，外面很靜，很涼。阿呆看了看表，已經11點半了，外面的燈光還是那么柔和。路邊有一個賣烤紅薯的小攤，小攤旁坐著一個頭發花白的阿婆。他走過去，買了一個烤紅薯。阿婆邊將烤紅薯遞給他，邊輕輕笑著說：“天很晚了哩，快回家去，爸爸媽媽要著急了。”阿呆拿著那個滾燙的烤紅薯，突然有點想哭，他眨了眨眼睛，快步跑開了，直到跑不動了，才喘著粗氣停下來，發現前面是一個小小的廣場。

阿呆坐到了廣場旁的臺階上，此時天上的星星更加明亮了，樹上傳來了一種不知名的蟲鳴聲，阿呆老家也有這種蟲子。他又想起了在家的時候，和小伙伴們一起下水摸魚，爬到桑樹上去摘桑葚吃的情景。他也曾在夜里抓過螢火蟲，一只只暖黃色像夢一樣，他把它們一個個裝在小袋子里，再一起放出來，到處都是夢……那個時候，沒有人叫他阿呆，也沒有人嘲笑他，也總有人和他說：“快回去吃飯了哩！”

阿呆還呆坐在臺階上，遠處燈火闌珊，漫天的星光開始旋轉，仿佛漫天飛舞的螢火蟲，不知不覺，他的眼淚就流下來了……

【湖南省隆回縣第二中學高三（628）班，指導老師：劉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