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作為平衡當事人與法院之間地位不平等性的重要杠桿, 民事檢察監督制度的框架已初步建立,但是檢察監督案件數量劇增、監督效率持續不高,抗訴功能弱化、檢察建議效果又不佳,檢察監督被更多的當做救濟工具、監督和控制的本質削弱都是近些年來出現的應受到高度重視的現象,因此樹立正確的監督理念,完善立法并學會利用大數據這一時代產物來完善檢察監督制度成為當下的重要工作。
【關鍵詞】 民事檢察監督 控制權 大數據
一、民事檢察監督制度的實施現狀及存在的問題
(一)受理案件總量劇增與處理程序不科學之間的矛盾
2012年修改后的《民事訴訟法》中民事檢察監督的對象由審判活動擴大至訴訟活動,檢察監督的范圍也由事后監督擴大至訴前、訴中、訴后和執行階段。受此影響近些年來民事檢查監督的案件數量也逐年增多,據數據顯示,2013年1月至2018年9月共辦結各類民事申請監督案件57.9萬件,其中通過抗訴、檢察建議等方式提出監督意見27.1萬件。[1]其中檢察監督案件的來源渠道主要有三種,即當事人向人民檢察院申請監督,當事人以外的公民、法人和其他組織向人民檢察院控告、舉報,人民檢察院依職權發現案件,其中人民檢察院依職權發現案件的數量增加的尤為明顯,這主要是因為當事人申請檢察監督的條件相對較為嚴格,進而求助信訪來試圖表達自己的意見,然而這些信訪案件也通過各種轉換最終由檢察機關辦理。同時,由于對民事檢察監督案件的提起和受理的程序缺乏科學的設定,使得檢察監督案件的處理的效率大大降低,如現行的《民事訴訟法》并沒有明文規定當事人就某一類案件應向哪一級法院申請再審,而根據之后出臺的《人民檢察院民事訴訟監督規則(試行)》也僅僅是概括性的規定,即當事人往往應當先申請同級監督然后再申請抗訴監督。這就意味著會出現本來檢察院對部分案件能夠行使抗訴權,但是卻先要將這些案件移交下級檢察院審查,經審查認定確有必要提起抗訴的,再將案件提交至上級檢察院,如此以往,檢察監督案件的處理效率明顯大大降低。因此,檢察監督的案件數量不斷增多而檢察監督案件的處理效率卻沒有隨之提高,二者之間的不同步性,必然加大檢察機關和審判機關的辦案壓力,影響檢察機關的監督效果,進而影響司法的權威性。同時,案件數量增多和處理程序的不科學性使得案件在各級檢察機關和審判機關分布不均衡,如省級檢察院的受案數量明顯多于市級檢察機關的受案數量。
(二)抗訴監督弱化與檢察建議監督效果差之間的矛盾
修改后的《民事訴訟法》第209條明確規定了當事人申請抗訴和檢察建議的條件,從設定的條件中可以看出,對于那些明顯錯誤的案件已經先有法院進行處理,所以進入到檢察監督的案件中當事人可以申請抗訴和再審檢察建議的數量明顯減少,據數據調查顯示,2013年全國抗訴案件數量較2012年也平均下降了40多個百分點。[2]抗訴監督力度的減弱有部分原因是為了平衡不同層級檢察機關受理檢察監督案件數量懸殊,同時,立法機關在削弱抗訴監督的同時也加大了檢察建議監督的力度,但遺憾的是,目前的《民事訴訟法》并沒有賦予同級檢察建議具有強制效力,這就使得檢察建議的效果大大削弱。由此可知,具有強制力的抗訴監督在逐漸消退,而不有強制力的檢察建議監督卻在加大,加之檢察監督已經成為當事人最后的司法救濟環節,這就使得許多當事人不敢也不愿意冒險,當她們有申請檢察監督的需求,但是又沒有足夠的確鑿證據加以證明以保障能夠申請到抗訴時,她們更愿意選擇其他渠道來表達意愿,如信訪,信訪是近些年來“成長”很快的一種民意表達渠道,基于信訪特有的成本低、政治性強等特點,當事人往往通過信訪來給檢察機關和審判機關施加壓力。然而,這些信訪案件最終的流向仍然是檢察機關,所以,對于檢察機關自身而言,辦案壓力非但沒有減輕,反到有加重的趨勢,同時,通過信訪這一中間環節來實現檢察監督的效果,顯然要比直接申請檢察監督費時費力,既浪費了司法的資源也增大了當事人的救濟成本。除了信訪案件增多外,纏訴、鬧訴現象也明顯增多。當事人申請不到抗訴監督,同時檢察建議又缺乏強制力,使得當事人開始尋求通過纏訴、鬧訴的途徑來表達自己的意愿。
(三)檢察監督權的實際功能與其控制權性質之間的矛盾
檢察監督權在權能分類上屬于監督權的一種,而監督權的本質應當是控制權,其最終的目的是保障訴訟活動的合法性和最后裁判結果的公平正義,然而實際中的檢察監督權更多的是充當當事人權利救濟的工具,救濟權能非常突出,在很大程度上是繼任審判機關的角色,即一方當事人認為審判機關對案件的處理結果沒有達到自己的預期,試圖通過檢察監督將案件交由檢察機關再次進行審理以獲取對自己有利的結果。根據現行《民事訴訟法》第209條的規定可知申請檢察監督實際上已經成為當事人尋求救濟的重要渠道之一,又因為檢察監督具有國家公權力的性質,其干預私權糾紛的效果明顯要強烈一些,因此這就不可避免的會出現當事人故意濫用檢察監督權,來試圖獲得對自己有利的裁判結果。因為檢察監督權在本質上區別于審判權,其信息來源主要依靠當事人,而且更多的是依靠申請檢察監督的一方當事人。[3]受各種因素的影響,顯然一方當事人提供的信息是靠不住的,這就使得檢察監督的效果受到了質疑,加之近些年來抗訴監督功能的弱化,同級檢察機關的檢察建議又缺乏強制力,這就使得當事人一旦被法院駁回抗訴或者再審檢察建議,同時同級檢察機關的檢察建議又不能夠引起審判機關的重視的情況下,當事人為了自己利益的考量就會尋求其他途徑來表達自己的意愿,使得大量的纏訴、鬧訪現象頻頻發生,這些都無形之中給檢察機關增加了壓力,在各種壓力之下,檢察機關很難站在中立的立場做出公正的決定。同時,檢察監督權作為一項公權力,其過多的介入私權糾紛也會有國家干預私權之嫌,從而使司法的權威性受到質疑。
二、民事檢察監督制度的完善建議
(一)強化監督理念對檢察監督制度進行完善
首先應當在意識上對民事案件的檢察監督予以高度重視,樹立民事檢察監督與刑事檢察監督并重的理念,刑事案件一旦出現錯誤可能關乎性命,固然對其應當給予高度的監督,但是民事案件一旦審理錯誤,其所帶來的社會危害性和對司法的破壞性并不比刑事案件少,所以要對二者予以同等程度的重視。其次樹立程序監督理念,逐漸將監督的重點由實體層面轉到程序層面。之前檢察監督僅僅局限在事后監督,這就使得訴訟過程中的很多違法行為得不到有效的監督,只要結果不出當事人的預期,她們往往會忽略掉過程的違法性,這顯然不利于法治的進步,所以修改后的《民事訴訟法》將檢察監督的范圍由事后擴展到國訴前、訴中、訴后和執行階段,監督對象也由審判活動擴大到訴訟活動,這樣使得檢查監督更加具有全面性,強化程序監督理念也有利于發揮檢查監督的新功能,以往檢察監督更多的是被當做當事人權利的一種救濟途徑,其展現出來的更多的是救濟的功能,而訴中監督的強化,則為檢察監督增加了更多的監督屬性,如對違法行為的監督。最后,樹立和諧的監督理念,檢察機關對審判機關的監督應當是和諧的,更應該是雙方主動的,而不是被動和強迫性的。這就要求改變監督兩極絕對化的現狀,即要么監督正確,要么監督錯誤,應當將監督的效果融入到整個訴訟活動中,避免太過剛烈的監督。為此要將檢察監督的力量消融于整個訴訟過程中,將點滴的審判錯誤或程序瑕疵消除在訴訟結果最終定型之前。這樣做可以減少審判機關的敵對情緒,緩和檢察機關與審判機關之間的緊張關系,也使檢察機關的監督意見更容易被審判機關接受。
(二)在立法層面對檢察監督制度予以完善
一方面,根據立法可知抗訴和檢察建議是檢察機關目前兩種最為重要監督方式,但是根據現行《民事訴訟法》第208條的規定來看,抗訴和檢察建議二者在監督的對象和范圍上并沒有本質的區別,唯一的不同就在于提出主體和接收主體之間是平級關系還是上下級關系,其實之所以將檢察建議作為檢察監督的方式之一與抗訴并列規定在民事訴訟法中,是出于申請檢察監督的效率考量,平級的監督申請理論上要比跨層級的監督申請所費時間要短一些,但是立法卻忽略了賦予檢察建議強制效力,使得檢察建議的效果遠不及抗訴的效果,這就使得一些最先試圖通過同級檢察建議以獲得檢察監督的當事人,在被駁回后或者長期未得到答復的情況下,不得不再次尋求抗訴監督以獲得救濟。為此,立法應當區分抗訴和檢察建議兩種監督方式分別適用于什么情形,將二者分流。同時,賦予同級檢察機關提出的檢察建議以一定的強制效力,如同級審判機關對同級檢察機關提出的檢察建議必須在一定時間段內予以回復,如果在這個時間段內沒有回復并且沒有正當的理由,則構成失職要接收相應的懲罰。再者,據之前調查的數據顯示2013年到2016年期間,甘肅省檢察機關向審判機關提出抗訴案件約330件,人民法院雖對此依法全部裁定再審,但實際審結的案件只有220件左右,大概占抗訴案件的66.7%。為此立法中應明確規定審判機關對檢察機關提出的抗訴和再審檢察建議的審結期限,以減少審判機關的故意拖延和裁而不審、審而不判的現象。另一方面,根據前文可知近些來檢察監督案件數量劇增,而檢察監督案件的處理程序又缺乏科學性,使得檢察監督的效率很低,為此,應當在立法上對檢察監督的處理程序予以明確,如明文規定哪一類案件由哪一層級的檢察機關受理。
(三)利用大數據對民事檢察監督進行完善
大數據是近幾年來的新興起并且快速成長的事物,其所具有的便捷快速和系統的優點使得它備受各行各業的青睞,司法領域也不例外,所以充分利用大數據來改進和完善檢察監督是接下來的重點工作之一。其中浙江省紹興市人民檢察院已經起到了先鋒帶頭作用,積極探索“大數據+檢察工作新模式”,紹興市人民檢察院借助其自己研發的智慧民行系統,助推民事檢察監督工作的有序開展,形成了一套“智能排查+人工審查+深入調查+移送偵查”的四步式虛假訴訟監督模式,實現了由傳統民事訴訟監督向智慧民事訴訟監督的轉型升級。[4]因此檢察監督應充分利用大數據的特點來提高監督的效果。首先利用大數據將碎片式的個案監督整理成系統式的類型監督,檢察監督不再局限在當事人申請的個案上,因為這樣很難進行經驗總結,也不利于監督效果的提升,所以可以將案件歸類整理,在大數據系統中設置輸入特定的關鍵詞就會自動導入某一類案件,進而實現對案件的分類監督,提高監督效率,值得注意的是這種理想已經不再是無法啟迪的,至少紹興市人民檢察院已經初步做到了。其次在利用大數據將案件分類整理系統化的同時也要提高人工的審核力度,智能和人工的雙向配合,使檢察監督更加精準化,通過人工審核發現那些復雜,不易通過大數據系統檢索出來的案件,彌補智能化的漏洞。最后充分利用大數據系統實現不同層級、不通部門機關的通力合作,如上下級檢察機關之間,檢察機關和權力機關、審判機關之間的聯系合作,實現一旦某一檢察機關對該案沒有管轄權,將會以最快的速度移交給有管轄權的檢察機關,減少移轉途中的時間成本,盡可能追求檢察監督案件處理效率的最高化。借助大數據便捷快速和系統的特點彌補檢察監督案件數量逐年劇增、監督效率低下的缺點。
【注 釋】
[1] 張軍:《最高人民檢察院關于人民檢察院加強對民事訴訟和執行活動法律監督工作情況的報告(摘要)》,載《檢察日報》2018年10月26日第3版。
[2] 最高人民檢察院:《中國檢察年鑒2013》,中國檢察出版社2013年版,第56頁。
[3] 張衛平:《民事訴訟檢察監督實施策略研究》,載《政法論壇》2015年第1期。
[4] 浙江省紹興市人民檢察院:《以大數據促進民事檢察精準監督》,載《檢察日報》2018年11月12日第3版。
【參考文獻】
[1] 張衛平:《民事訴訟法》,法律出版社2013年版。
[2] 張衛平:《民事訴訟檢察監督實施策略研究》,載《政法論壇》2015年第1期。
[3] 金石:《新修改民事檢察監督制度實施現狀、問題及完善》,載《甘肅社會科學》2018年第3期。
作者簡介:湯曉玉(1994—),女,漢族,河北唐山,碩士研究生在讀,訴訟法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