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城威尼斯迷失在歷史與現實間

◎ 本專題策劃 | 任紅 文 | 鄭實 編輯 | 王芳麗

在古羅馬時代，威尼斯不過是彌漫瘴氣的沼澤。定居在此的人們經過不懈的掙扎，終于從惡劣的大自然中奪得了這一小片立足點。他們填平沼澤，鋪設道路，修建運河、橋梁和港口。威尼斯沒有足夠的耕地，他們只能向大海要飯吃。航海貿易從一開始就是威尼斯的生命線。雖然島是威尼斯人的家，但廣闊的海洋才是他們真正的支柱。

從馬可·波羅機場到達威尼斯后，要乘約一個小時的船進入本島。船艙內的空間不大，因此操著各種口音的游客都盡量拘束著自己的肢體，偶然彼此交談一下，也是很輕聲地，以免妨礙別人。但當船駛進威尼斯水域時，一直彬彬有禮的游客忽然騷動起來，無論老幼都站立起來伸長脖子，想看看到這個曾經稱霸西方的帝國是否符合他們的想象。由大大小小島嶼組成的城市、國家遍布世界海岸，但唯獨威尼斯能承擔這么多向往、誘發如此強烈的好奇。

順著波光粼粼的運河前行，頭上不時掠過精巧的小橋；河兩邊聳立著華麗的哥特式宮殿，里面都是文藝復興式的鍍金屋頂，上面鑲嵌著色彩絢麗的巨幅畫作；教堂和美術館中藏有數不清的傳世名作，夜晚的巴洛克燭光音樂會，讓歡快的旋律飄蕩在星空下的海岸；道路兩旁是令人眼花繚亂的玻璃飾品和面具商店；可以盡情享受的狂歡節、巨星云集的威尼斯電影節、古怪離奇的威尼斯藝術節使威尼斯變成一個舞臺，它恒久不變的主題是享受人生。

威尼斯大運河 攝影/圖蟲創意

碼頭上擠滿了游客，等待被公交船運送到城里。盡管和歐洲所有地方一樣井然有序，不用擔心擠撞和粗魯的冒犯，但氣氛還是有點不對頭。公交船一艘艘開來，每次承載的人數有限，提著大箱子的游客因為等得過久顯得煩躁，工作人員和船員則被源源不斷的人流搞得失去了耐心。威尼斯已經超負荷運轉了，每年旺季洶涌的人潮考驗著它的承受極限。

此后這幾年，我去了很多歐洲城市，記得收藏品稍多一點的美術館都至少會有一兩張描繪威尼斯的畫作。大部分不是名作，出自二三流的畫家，因為景色特別，一眼就可以認出來，看看畫上的細節，心里覺得十分親切。我的心曾經就融化在那片風景里，在那座橋上、那座教堂前，進而想起普魯斯特說的，在威尼斯，隨處都能發現美，無論最珍貴的，還是最微末的。

如今，雖然威尼斯已然遙遠，但心里有個小角落留給了這座“水邊的金色鴿子窩”。想到自己總有一天會感到身體疲憊，等老邁得折騰不動了，只能乖乖呆在家里追憶似水年華。如果回憶中沒有了威尼斯和它獨具色彩的美，會是極大的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