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刃出鞘》：“甜甜圈”案件背后的美國發家史

文/迦南

前不久在國內上映的美國影片《利刃出鞘》斬獲了不少好口碑。對影片稍有了解的人，多少還是能聽到些"007大戰美國隊長"的噱頭。尤其是劇中哈蘭的孫子蘭森由一向以正直、善良的熒幕英雄"美國隊長"克里斯·埃文斯飾演，原本以為會讓觀眾產生跳戲的感覺，沒想到"美國隊長"卻一舉突破自己的固有形象，舉手投足間盡顯紈绔子弟的痞與狠。

有大牌加持，自然吸睛。可不少觀眾被這部電影"撩到"的，并不單單是卡司，而是影片的劇情和政治隱喻。

著名的推理小說家哈蘭·斯隆比，在他85歲生日剛過完的第二天被傭人發現死在了自家的豪宅里，脖頸上有一條割開的口子。警方初步判斷為自殺。

前一天晚上，大家還“其樂融融”為老爺子慶了生，為何當晚他就斷然自殺？這一大家子自然關心案件究竟怎么結。看起來應該以自殺結案的案件，卻因為知名私家偵探布蘭克的到來，遲遲不能得出定論。

大女兒琳達是依靠父親資產發家的女強人，兒子蘭森，開豪車，進賭場，可謂是是揮金如土，游手好閑。哈蘭的小兒子沃特打理著哈蘭的出版公司，一心想把父親小說的版權出售來大賺一筆，但是遭到父親的反對，甚至要沃特交出公司。

看看這外人艷羨無比的豪門家族，實則是讓老爺子糟心的一地雞毛。可偏偏這一地雞毛的故事，在哈蘭去世之后他們都想要粉飾太平。遺囑究竟作何分配，案子何時落下定音，億萬家產要何去何從？每個人心懷鬼胎。

對比之下，傭人瑪爾塔是一個南美人，她通過正規渠道移民到美國，成為了哈蘭家的護工，并照顧偷渡來的母親和妹妹。她勤勞、善良，也正是她身上難能可貴的品質打動了哈蘭，兩人成為忘年好友。一方是美國中高產階級，一方面是南美的移民。一方處處啃噬，一方自食其力。這樣的角色分工，是當之無愧的美國當代社會的寫真。

當律師到家里來宣讀遺囑，當滿心期待的一家子人聽見公司、豪宅、金錢全部留給了護工瑪爾塔的時候，他們之前在瑪爾塔面前所有的慈眉善目全部崩塌。這也正是美國在特朗普上臺之后，關于美國移民的指向——許多美國白人都認為，包括合法移民在內的來自中東地區和墨西哥地區的移民搶走了美國人的工作機會，甚至破壞了他們的生活節奏。

而在最后，當哈蘭的血檢報告表示哈蘭并沒有因嗎啡注射過量而死的時候，既宣告了瑪爾塔繼承遺產的合理性，更宣告了這個斯隆比家族的正式瓦解。而這個一切的指向還有另一層更深層次的意思，那就是合法移民的勝利和美國夢式家族的瓦解。

其實在這個豪門之中，也蘊含著美國主流社會對于移民的另一種態度。在哈蘭生日那天，琳達夫婦和兒媳喬妮聊起了移民問題。喬妮說：“如果美國街上都是瑞士人而不是墨西哥人，你們對待移民一定不是這個態度。”這應該是這個家族中，唯一一個明確指出對移民的雙重標準的否定。也隱喻著美國當下左派和右派，民主黨和共產黨，移民政策和建墻政策之間的重重矛盾。

可以說，這是一部有古典氣息的懸疑影片。形式上，秉承著推理小說大家阿加莎的暴風雪山莊模式，即采用封閉空間，在孤島中推進劇情，讓小空間爆發大的人性張力，這一模式在推理懸疑作品中屢試不爽。在古典形式中玩出新花樣，賦予了人物時代意義和政治象征，的確令人耳目一新。

一個值得注意的細節是，在審訊的房間里，放了一張背后有無數小刀的椅子，也致敬了《權力的游戲》中的鐵王座，它象征著哈蘭這個家族的權力和財富，誰能坐上這把椅子，誰就是哈蘭創作的帝國的繼承人。鐵王座本身又冷又硬，還有許多尖刺和倒鉤，刻意令人坐得不舒服，用以警戒上位者。只是，大家都看到了權力與金錢的光芒，卻不愿意承擔相應的義務。

另外，影片的開頭有一個馬克杯的特寫，上面寫著"我的房子，我的規則，我的咖啡"。而在這些自認為高人一等的人面前，這棟從巴基斯坦人手上買來的房子最終還是易了主，新主人是一個來自南美的移民小姑娘。這個結局，似乎也是對美國發家史的諷刺——通過不義手段掠奪的他人的東西，始終是要還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