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最大一起高校招生丑聞曝光

章江

3月12日，美國檢方就一起牽涉多所美國頂尖大學的“體育特長生招生舞弊案”提起訴訟，來自6個州的近50人被起訴，一時引發輿論嘩然，美國名校向來號稱的所謂“招生公平”備受法律和大眾的質疑。

舞弊欺詐手段惡劣

在波士頓的新聞發布會上，馬薩諸塞州聯邦檢察官安德魯·萊林指出，這是“美國聯邦司法部起訴過的最大一起高校招生丑聞”。2011年，美國聯邦調查局開始調查此案。耶魯大學、斯坦福大學、南加州大學、德克薩斯大學、喬治城大學、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和韋克福里斯特大學等幾所美國名校牽涉其中，被起訴的除了3名組織者、2名入學考試管理員、1名考試輔導員、1名大學管理員和9名大學體育教練之外，還有33名學生家長列入被告名單，其中包括好萊塢明星、知名企業高管、時尚設計師和著名律師等。“每一位舞弊入學的孩子身后，都有一位真正出眾的誠實孩子被拒之門外。雖然同樣為孩子操碎了心，但這些不惜為此花上幾萬、幾十萬美元賄賂金的家長，不會得到其他家長的半分同情。”萊林堅定地表示。

金錢與欺詐逐漸地滲入名牌大學的招生流程，有的賄賂大學考試管理員，允許第三方代考，或讓學生以有學習障礙為名獲得額外的考試時間;有的賄賂大學體育教練和管理人員，無論學生運動能力如何，都可作為體育新生招募;有的讓第三方代替上課提交學習成績，提交偽造的入學申請，包括假的獎項和體育活動等。涉案學生家長和學校人員還通過所謂的“慈善機構”賬戶掩蓋賄賂付款的性質和來源，甚至可以“合法”抵稅。

加州一家名為“The Key”的升學咨詢公司創始人威廉·辛格是此案的關鍵人物，這名58歲的加州男子通常將行賄款偽裝成慈善捐款，轉到一個由他成立的“關鍵全球基金會”。這個“非營利組織”表面上會給“捐款”的家長們發一封“感謝”郵件，但其中部分款項卻轉手進了校方相關人員的口袋。2011年到2019年2月間，辛格共向學生家長收取2500萬美元。為了確保孩子進名校，大多數家長花了20萬美元，也有人不惜花費650萬美元。美國聯邦調查局經過10個月的調查后得出結論，“關鍵全球基金會”根本不是什么慈善組織，而是在愛子心切的父母和見錢眼開的高校人員之間架設的賄賂通道。

辛格已于3月12日在波士頓聯邦法院認罪，包括敲詐勒索、洗錢、逃稅、欺騙聯邦政府和阻礙司法等多項罪名。他慈善賬戶中的520萬美元已被查獲，法院將于6月對其進行審判。

辛格原本在加利福尼亞州薩克拉門托市當籃球、壘球和網球教練，創辦了多家教練咨詢公司，后來從事大學招生咨詢工作。他利用自己的人脈資源，與多位美國國家大學體育協會第一級別學校教練串通一氣，給有需要的家長“開后門”，拿著孩子的運動照片或是“換了頭”的年輕運動員照片，配上偽造的資質材料，充當體育特長生的申請證明。辛格曾這樣介紹他們的工作：“我們所做的，是幫助美國最富有家庭的孩子叩開大學的大門。”

女星政商名流卷入

萊林指出，此案串通舞弊的手段主要有兩種。其中一種是把孩子偽造成體育特長生。熱播情境喜劇《歡樂滿屋》主演洛莉·路格林與設計師丈夫莫斯莫·吉安納里有兩個女兒。他們花了50萬美元，“幫助”兩個不會劃船的孩子以“賽艇特長生”的身份進了南加州大學。其中南加州大學高級準體育指導員唐娜·海涅爾收取10萬美元，剩下的40萬美元在女兒收到該校錄取通知書后 “捐給”了“關鍵全球基金會”。然而路格林的兩位“運動員”女兒入學后并沒有出現在訓練場上，小女兒奧利維亞是一名美妝網紅，學習并不是她的強項。她曾在直播中表示學習太難了，自己并不期待南加州大學的課程，而比較關心校園活動。奧利維亞還說是父母逼她上大學的，自己并不關心學校，只是想體驗游戲日和派對，“但我會和院長談談，我希望自己可以嘗試平衡這一切”。這番言論遭到了網友抨擊，被罵“無知”和“寵壞”，她被迫道歉。

另一種是給學生的考試成績“注水”，家長先出重金給升學機構，再由機構負責安排“槍手”替考SAT（美國學業能力傾向測試）或ACT（美國大學入學考試），并賄賂考試機構人員，在學術成績上造假。好萊塢女星費利西蒂· 霍夫曼在熱播美劇《絕望的主婦》中飾演的主婦勒內特，為了讓自己的孩子上好學校，不擇手段，用盡一切辦法。現實生活中的霍夫曼12日被檢方起訴，罪名恰恰也是為了讓女兒進入名校而不惜違法。2017年，她為了能讓大女兒順利考上大學，找到了此案的關鍵人物辛格。他為焦慮的霍夫曼安排一位SAT考官，暗中替換正確答案，讓她的女兒“考出”高分。SAT是由美國大學委員會主辦的一場考試，其成績是世界各國高中生申請美國大學入學資格及獎學金的重要參考，它和ACT都被稱為美國高考。按照辛格的吩咐，霍夫曼讓女兒以學習障礙等原因為由申請了延時交卷。霍夫曼向“關鍵全球基金會”捐出的1.5萬美元很快得到了回報，女兒的SAT得分為1420分，比起一年前的PSAT（美國高考預考）高出了將近400分。霍夫曼喜出望外，想用同樣的伎倆安排小女兒的前程，雖然最終未能得逞，但他們也曾一度與辛格討論過其中的可能性。

除了好萊塢明星，涉案家長還包括私募基金的創始人、新港航運供應商、房地產公司創始人、投資公司總裁等各行各業的精英人士。為了同一個目標，他們各施手段。洛杉磯一家精品店企業的首席執行官，付了5萬美元找人替兒子考ACT。紐約一家國際律師事務所的律師向辛格支付了7.5萬美元，用于買通其女兒ACT考試的監考官，在她答完以后修改答案。房地產發展商Crown Realty & Development創始人兼首席執行官羅伯特·弗拉克斯曼涉嫌在2016年支付25萬美元，讓兒子以精英運動員身份入讀圣迭戈大學，并花7.5萬美元買通監考員，修改女兒的ACT試卷。

教育不公值得深思

根據福克斯新聞網報道，諸多涉案的美國名校在招生舞弊案曝光后陸續發表聲明。3月12日，耶魯大學發言人康羅伊在聲明中表示：“起訴書清楚地表明，美國司法部認為耶魯大學是其前女足教練梅雷迪思所犯罪行的受害者。耶魯大學在調查過程中給予了充分合作，并將繼續合作。”根據檢方提供的信息，一名申請耶魯大學的學生家長在向辛格支付120萬美元后，這個沒有踢過足球的學生就搖身一變，成了南加州一支著名俱樂部足球隊的隊長。為此，梅雷迪思的受賄至少40萬美元。斯坦福大學則表示，該校帆船總教練約翰·范德默爾已經被解雇，那兩名用錢換得入學名額的學生“沒有入學”。 范德默爾曾與辛格來往，想通過接收這兩名學生入學以換取帆船項目資金，其中一人值50萬美元。雖然最后并沒有成功，但辛格還是支付了16萬美元，作為后續留位的“定金”。

美國斯坦福大學教育政策研究中心的一項研究顯示，美國家庭收入差距的拉大，致使同齡的富裕家庭孩子比貧困家庭孩子知識水平高出數個年級。此外，種族和階層也是影響學校教育的關鍵性因素。高收入和白人家庭孩子擁有競爭優勢，低收入和非洲、拉美等少數族裔家庭則處于弱勢地位。基于這種認知，學校也通常會低估少數族裔學生的能力，使他們更難進入“優秀”學生行列。一直以來，美國普通民眾對于“富二代”輕松上名校質疑頗多，這些富翁通常會以慈善名義向名校捐款，他們的后代可以憑此輕松跨進名校的大門。

美國媒體稱，這是美國司法部迄今為止最大的高校入學訴訟案，反映出美國社會貧富差距導致的教育問題。訴訟給各大高校敲響警鐘，甚至引發一場關于教育公平的抗爭，但也只能撕開美國教育不公和社會貧富不均的暗黑一角。有美國教育家表示，大學入學已成為“展現社會優勢的試驗場”。誰來給予那些沒有特權的孩子機會，升學咨詢機構和家長又應在孩子們擇校時扮演何種角色，種種問題都值得美國社會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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