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道部“尖兵”的斂財術

武軍磊

中鐵十二局原副總經理霍玉華（副廳級）曾被評為鐵道部“青年科技拔尖人才”，他主持修建的京九鐵路獲得全國建筑工程最高獎“魯班獎”。但私下里，霍玉華卻是一個擁有巨額財產的斂財高手。2018年6月20日，伙同妻子劉艷芝受賄30萬元，另有2300多萬元家庭財產不能說明合法來源的霍玉華，被二審法院終審判決有期徒刑9年，其妻劉艷芝獲刑3年。

鐵道部“尖兵”落馬

1963年出生于山西省長治市的霍玉華，曾是中鐵十二局集團有限公司（簡稱“中鐵十二局”）最年輕的副總經理。1984年，霍玉華畢業于石家莊鐵道大學橋梁系。2006年1月至2010年3月，他兼任中鐵十二局鄭西客運專線工程指揮部指揮和黨工委書記;2010年3月至案發，他兼任中鐵十二局大西客運專線工程指揮部指揮。

集團總部位于山西省太原市的中鐵十二局，為國家大型建筑業企業，是中國鐵建股份有限公司（簡稱“中國鐵建”）旗下綜合實力最強的成員單位。2007年11月5日成立的中國鐵建，在2018年《財富》“世界500強企業”排名第58位。

作為高級工程師的霍玉華，先后參加和主持了北同蒲鐵路、京九鐵路、株六復線等工程的施工技術指導工作。因成績突出，他被評為鐵道部“青年科技拔尖人才”，榮獲鐵道部“尖兵”獎章。

2001年，中鐵十二局調兵遣將，成立川渝指揮部和云貴指揮部，對華東指揮部進行大“換血”，領導班子全面改組，指揮長由集團公司最年輕的副總經理霍玉華兼任。可見，中鐵十二局對他能力的認可。讓人感到意外的是，勤奮敬業、外表樸實的霍玉華，竟然是一個深藏不露的大貪官。

霍玉華和妻子劉艷芝涉嫌受賄線索，由最高人民檢察院鐵檢廳交辦給山西省人民檢察院太原鐵路運輸分院。分院初查掌握相關證據后，于2015年7月10日通報中鐵十二局紀委介入調查。2015年7月16日，霍玉華和劉艷芝被指定居所監視居住;7月25日二人被刑事拘留。

借鐵路斂財2350多萬元

2010年3月，中鐵十二局大西客專工程指揮部在臨汾的辦公樓、試驗樓需要裝修。時任中鐵十二局副總經理兼大西客專指揮部指揮的霍玉華將該消息告訴了妻子劉艷芝，劉艷芝聯系了曾給其住房做過裝修的羅某。劉艷芝讓羅某到中鐵十二局大西客專指揮部找霍玉華聯系該項業務，霍玉華將羅某推薦給了指揮部具體負責辦公樓裝修工作的黨工委書記王某，并告訴王某指揮部裝修工程讓羅某做。因羅某沒有施工資質，羅某通過朋友借用了河南某建筑公司的資質。

2010年3月20日，羅某代表河南某建筑公司，霍玉華代表中鐵十二局集團大西鐵路客運專線工程指揮部簽訂了工程承包合同，該合同經中鐵十二局集團指揮部層級審批，并在工程完工后經驗收合格，確定工程總造價292.3354萬元。

羅某證言證實：他承攬了工程后，向霍玉華打電話表示了想感謝的意思，霍玉華讓他直接找劉艷芝。他在工程正式施工后的2010年4月19日，給劉艷芝提供的黃某賬戶匯入10萬元。施工結束后的2010年7月21日，他又給該賬戶匯入20萬元?；粲袢A落馬后，辦案人員對霍玉華擁有的3000多萬元的巨額家庭財產感到吃驚。

霍玉華、劉艷芝受賄，霍玉華巨額財產來源不明案二審刑事判決書顯示，案發前，霍玉華家庭財產及支出共計3723萬多元，其中存款2164萬多元、保險費665萬多元、北京四套房產購房款合計472萬多元、海南三套房產購房款合計25萬元、太原兩套房產購房款合計154萬多元，女兒霍某于2008年至2012年、兒子霍甲于2012年至2015年出國留學費用合計180萬元。

二審法院認定，霍玉華的家庭財產、支出明顯超出合法收入，差額2327萬多元不能說明合法來源。霍玉華在偵查階段近20份供述的內容基本一致，供稱其在鄭西、大西項目上共收受張某給予的工字鋼提成1000多萬元，共收受劉某給予的添加劑提成1000萬左右，將兩個項目經營費共拿回家八九百萬，上述共計3000萬元左右錢款讓妻子存入戶名為劉乙、黃某、葉某的銀行賬戶。

劉艷芝在偵查階段曾供述：戶名為劉乙、黃某的銀行卡賬戶的資金來源于霍玉華任大西、鄭西指揮長時收取的鋼材提成、添加劑提成、幫他人承攬工程收取的好處費。戶名為劉乙的銀行卡是2007年開始使用，主要用于鄭西項目，戶名為黃某的卡是2010年開始使用，主要用于大西項目。

關于鋼材提成，劉艷芝供述：“從2007年開始霍玉華在鄭西、大西項目上回家的時候會帶一部分現金，說跟別人合作鋼材生意掙的錢，每次多則百萬元以上，少則幾十萬元，給的時間不固定?！?/p>

晉中市人民檢察院司法鑒定中心出具的鑒定意見證實，經鑒定，戶名為黃某的光大銀行卡客戶在辦理業務過程中在銀行憑證上簽署的“劉艷芝”“黃某”的簽名均為劉艷芝本人書寫。

女被告人稱其患抑郁癥

2017年12月28日上午，太原鐵路運輸法院公開開庭審理被告人霍玉華、劉艷芝涉嫌犯受賄罪，霍玉華涉嫌犯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一案。

對于山西省人民檢察院太原鐵路運輸分院指控劉艷芝的受賄事實，她的辯護人出具了山西醫科大學第三醫院診療手冊兩份（復印件）以及一些藥品外包裝。其辯護人認為，劉艷芝患有抑郁癥，在偵查階段的部分供述系在服藥不規范時所做，內容不真實，請求法庭不予采信，但未申請對被告人劉艷芝進行刑事責任能力鑒定。經當庭舉證、質證，公訴機關提出，被告人劉艷芝患有抑郁癥不影響其供述的真實性，故對上述證據及意見均不予認可。

法院查明：劉艷芝在偵查階段的供述均有其簽字、捺印，且公訴機關提供了同步錄音錄像證明訊問過程的合法性，其是否患有抑郁癥與刑事責任能力的認定無關，不影響其向司法機關作出真實意愿的供述，上述證據與案件事實無直接關聯，故法院均不予認定。

一審法院最后認定，公訴機關起訴被告人霍玉華、劉艷芝犯受賄罪的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指控罪名成立，一審法院予以支持和肯定。2017年12月28日，太原鐵路運輸法院對此案作出一審判決：一，被告人霍玉華犯受賄罪，判處有期徒刑3年6個月，并處罰金人民幣20萬元。犯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判處有期徒刑7年，數罪并罰，決定執行有期徒刑9年，并處罰金人民幣20萬元;二，被告人劉艷芝犯受賄罪判處有期徒刑3年，并處罰金人民幣20萬元;三，被告人霍玉華、劉艷芝受賄所得人民幣30萬元，以及被告人霍玉華不能說明來源的財產人民幣2253萬多元系被告人非法所得，以上共計2283萬多元應依法追繳并予以沒收;四，將涉案查封的位于北京市崇文區房產進行折現，與凍結在案的涉案存款人民幣2164萬多元及孳息，共同折抵本判決第三項依法追繳的判項以及二被告人的罰金，剩余款額以及其他涉案查封的房產、凍結的保險，發還被告人霍玉華。

貪婪夫婦二審終獲刑

霍玉華、劉艷芝不服一審判決，提出上訴?；粲袢A的上訴理由及辯護人的辯護意見為：一審認定霍玉華犯受賄罪的證據只有其本人口供，且該口供系偵查人員指供、誘供非法取得，應依法排除，霍玉華不構成受賄罪;霍玉華接辦案單位電話通知后主動到案，并主動交代了自己家庭主要財產的事實，應認定其在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中構成自首等。

劉艷芝的上訴理由及辯護人的辯護意見為：其在偵查階段被詢問期間因自身抑郁癥病因，其所做供述系非法取得，故申請排除;劉艷芝主體身份不屬于國家工作人員，主觀上也未與霍玉華實施共同受賄的行為，依法應改判其無罪。

二審公訴人的出庭意見為：本案犯罪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二上訴人均已構成受賄罪;霍玉華所提其供述系偵查人員指供、誘供取得，應依法排除的意見沒有證據支持，依法不應予以排除;本案偵查、起訴、審判程序合法，二上訴人的上訴理由不能成立。

太原鐵路運輸中院審理查明，本案偵查階段的同步錄音錄像顯示，上訴人劉艷芝在接受詢問、訊問期間，言語表述清晰，精神狀態正常。偵查人員在偵查階段對其收集的證言真實合法有效，不屬于應予排除的非法證據。二審期間法庭亦保障其在精神狀態正常的情況下，充分行使了辯護權。故此項上訴理由和辯護意見本院不予采納。

太原鐵路運輸中院認為，上訴人霍玉華與上訴人劉艷芝共同收受他人賄賂，二上訴人受賄數額巨大，其行為均已構成受賄罪?；粲袢A家庭財產和支出明顯超過合法收入，且不能說明來源，差額特別巨大，其行為已構成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在共同受賄犯罪中，二上訴人均積極參與，分工不同，但作用相當，故不宜區分主從犯。一審法院認定本案事實的證據確實、充分，定罪準確，量刑適當，審判程序合法，但個別事實認定有誤，應予糾正。

2018年6月20日，太原鐵路運輸中院判決如下：一，維持一審判決第一、二項定罪及量刑部分;二，撤銷一審判決第三、第四項上訴人霍玉華不能說明來源的財產數額及依法追繳沒收部分判項;三，上訴人霍玉華、劉艷芝受賄所得人民幣30萬元，以及上訴人霍玉華不能說明來源的財產人民幣2327萬多元，以上共計2357萬多元系上訴人非法所得，依法追繳并予以沒收;四，將查封的涉案位于北京市的房產進行折現，與凍結在案的涉案存款人民幣2164萬多元及孳息，共同折抵本判決第三項依法追繳的判項以及二上訴人的罰金，共計人民幣2397萬多元，剩余款額以及其他涉案查封的房產、凍結的保險，發還上訴人霍玉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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