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名人故居一步穿越到民國

圖+劉海永

一個游客遇見一座城，要走多少老街巷、看多少老門樓、訪多少四合院，才可以把開封這座城市繪入心中？要喝多少碗羊肉湯、吃多少塊花生糕、飲多少壇純糧酒，才可以把開封話說得跟鄉音一樣親切？要走過多少小橋、游過多少寺廟、觀過多少亭臺和樓閣、聽過多少祥符調兒，才可以在虹橋遇到傾國傾城的李師師，看到那個經常出入煙花柳巷“凡有井水處，皆有柳永詞”的柳三變，瞥見那個繪就市井風華的張擇端？要走訪多少個滄桑典雅、風流遺韻的名人故居，要吟詠多少句宋詞，才會把一座陌生的城市當成親愛的故鄉？

名人薈萃，故居眾多

開封，名人薈萃，燦若群星。開封地方文化學者王宴春先生編寫的《開封古今名人集要》一書共收錄古今開封（名人）籍人士578名，如信陵君、阮籍等人都是開封本土名人，而從樂圣師曠、亞圣孟子、詩仙李白，到北宋時的宋太祖、張擇端、孟元老、包拯、宋徽宗，明清時期的于謙、史可法，再到清末民初的馮汝骙，辛亥革命時期的河南十一烈士、志士劉青霞，民國時期的徐世昌、張鈁、馮玉祥、張登云，近代生物學奠基人秉志、作家柏楊、大實業家魏子青，以及現代建筑學家馮紀忠、歷史學家白壽彝、水彩畫大師李劍晨、教育家杜孟模、文博大家關百益、醫學家張靜吾……他們皆在開封留下了深深的足印，成了這座城市歷史文化中的重要記憶。

清末至民國時期，開封作為河南省府所在地，是中原地區近代社會、經濟、文化變革的中心。由于地處內陸，間接受到西方文化的影響，其文化領域呈現出新舊交替的特點，也在豫東大地處于先進的地位。名人故居，顧名思義，是指名人出生或較長時間居住、生活過的住宅建筑，是名人成長和生活的見證，也是歷史文化的載體。開封現存的這些名人故居當之無愧是我們彌足珍貴的物質、人文資源，更是開封歷史文化名城的重要組成部分。

經過調查核實，開封現存的名人故居共20多處，主要分布在書店街、北土街、寺后街、三眼井街、洪河沿街、雙龍巷、雙井街、朝陽胡同、前后保定巷、省府后街、花井街、北道門街、北太平街、柴火市街、游梁祠西街、清平街、樂觀街、劉家胡同、前炒米胡同、裴場公胡同等。在城區南部的柯家樓街、民生街、禹王臺公園等也有零散分布。筆者經過近年來的實地考察后，發現開封名人故居大部分集中在老城區的中心位置，而與政治有關的名人故居則集中在政府機構附近。此外，筆者還發現了一些名人故居具有中西合璧的建筑風格，甚至完全就是西洋風格，比如陳慰儒故居和柯萊恩故居。

左右頁圖：1920年，傳教士柯萊恩在柯家樓街建了一座三層英式小樓，俗稱“柯家樓”，是一座具有典型西方風格的老建筑。

左右頁圖：左圖為柴火市街的關百益故居。右圖為中共豫陜區委機關所在地，在20世紀20年代一度風起云涌、危機四伏，蕭楚女曾在這里居住和工作。

清末民初的名人故居

位于雙龍巷的史可法故居，明末毀于水災，后人在其遺址上立“明史道鄰故宅”石碑，李村人在20世紀50年代還目睹過碑文，該故居舊址現為開封市第八中學，已無遺跡可尋。

馮汝骙故居在省府后街38號（原51號），老百姓俗稱“馮家大院”。馮汝骙是清光緒九年（1883年）進士，歷任順慶府知府、青州府知府、甘肅按察使、陜西布政使、江西巡撫。馮汝骙故居過去是三進四合院，坐北向南，有房四五十間，磚木結構，青磚布瓦，全部為清式建筑，門樓高大雄偉，兩扇黑漆大門上還鑲有銅飾和巨大的銅釘。馮家大院除了主宅為三進院外，還附有3個小偏院。據說，馮家大院的門樓上，曾經懸掛著光緒皇帝御賜的大匾，門樓內側裝有第二道大門——四扇木門，繪有吉祥圖案，形如屏風。平時主人及家人由屏側出入，遇有貴客來訪，則將木門全部打開。馮家大院房屋構造高大壯觀，前廊后廈，檐頭脊頂還嵌有各式磚雕木飾，十分氣派。后經過幾十年的風雨侵蝕，大部分房屋已被改造重建，現僅存后院之東偏院的北屋3間，由馮氏孫女的后人居住。

中國共產黨早期著名理論家蕭楚女故居，是書店街北口的一座小樓，共兩層，樓閣式建筑，坐南面北，上下共8個房間。其青磚墻，磚封檐，小灰瓦蓋頂，正脊、垂脊皆為疊瓦式扣瓦花脊，前檐為出廈檐廊，后檐未做出廈處理，典雅的木格門窗顯示出清代建筑風格。當年，這座清式閣樓的底層是一家手工織布作坊。樓上是清靜的居室，樓下是繁華的鬧市。二樓正面有走廊和木質欄桿，垂花雕飾，紅柱子，綠欄桿。1925年8月，蕭楚女受共青團中央的派遣，到開封工作后就長期住在小樓上。蕭楚女一踏上開封的土地，便深入到廣大青年學生和工人中間。白天，他奔波于工廠、學校之間，進行社會調查，宣傳革命思想；夜晚，他便躲進這座小樓，伏在昏暗的燈光下撰寫革命文章。

北太平街16號是同盟會會員張登云的故宅，已經被列入《開封市文物保護單位名錄》。該故居格局較為完整，是中原地區典型的中型四合院（三進院），院內共建有30間房屋。門樓頂部鋪有整齊的筒瓦垅，往下有墀頭、磚雕，正中為兩扇大木門。前院有南屋4間，東廂房兩間，西廂房3間，北屋3大間。穿過“過廳”進入二進院，是明三暗五的正廳，東西廂房各3間。正廳內部仍大致保持著近百年前的模樣，正中的條幾、方桌、太師椅以及臥室、書房的紅木隔扇，仍是張登云在世時購置、使用的原物。特別是兩架紅木隔扇，由于其特殊的材質，至今仍鮮亮如新，隔扇板上的如意、花瓶等浮雕花紋亦清晰如初。

辛亥革命元老之一張鈁的故居共有3處，現存的只有朝陽胡同19號的那處。張鈁在擔任國民革命軍第二十路軍總指揮時駐軍開封，他長期留居的開封曹門里朝陽胡同路北19號，原是一座清式建筑的三進大院，青磚藍瓦，白灰細縫，前廊后廈，有房50余間，門窗格式以及室內裝飾木隔都十分考究，原為“開封首富”王慰春的房產，與樂觀街田家12號、13號院房產先后售與張鈁。張鈁購此房時還附有一個西偏院，這是開封第三座張公館，也是現今仍存在的唯一一處張鈁故居。張鈁離汴后，這里一直為開封河務系統所使用。

民國大總統徐世昌的故居在小紙坊街。剛開始，徐世昌跟隨祖父居住在開封雙龍巷，后來搬到理事廳街居住。徐世昌11歲時，全家才移居到小紙坊街。在這個街巷里，他居住了20多年，直到出任朝廷命官為止。徐世昌發跡后，曾在小紙坊街修建了5座高門大院，如今那些大院都不見了，只有一座院子還保留著部分舊跡，但是門樓已經消失，唯有三進院的布局依稀可見，一進院的東側房屋依然顯現出當年的華美，房屋是典型的清式建筑的模樣；一進院的主房依然殘存，上面的磚雕刀工細致、圖案精美；后面的院子被很多小房子分割，但是依然掩飾不住大戶人家的那種開闊和大氣。

左右頁圖：左圖為朝陽胡同的張鈁故居。右圖為雙龍巷的杜孟模故居。

著名數學家、教育家杜孟模的故居在雙龍巷西口，現門牌63號、64號兩院都曾是杜家宅院。雙龍巷63號院，是一座并不大的一進四合院，門內東西向有一道帶過道門的墻，墻南院為仆人居住，墻北院為主人居住。雙龍巷64號院，門樓不大，有主房北屋、西廂房和南屋，沒有東屋，院內有葡萄架?，F兩院建筑大多已被改建，僅有63號院殘破的傳統式四合院門樓尚存。臨街南屋雖然翻建，但梁架結構未動，大梁架在前墻上并與椽子懸出作為檐廊，這樣看雖有出廈，但沒有廊柱和檐柱，上部外檐尚存有木質裝飾檐板。門窗為中西合璧式，裝有玻璃，均為弧形磚拱旋，門窗上都安有弧形雕紋金錢木質旋心板。該屋的建筑特點體現了清末民初開封四合院建筑風格不斷變化的情況。

武玉潤故居在裴場公胡同31號院。武玉潤，字德卿，開封人，自幼聰敏過人，19歲補博士弟子員。清光緒十一年（1885年）考中舉人，光緒十五年（1889年）中進士，后改為翰林院庶吉士，改刑部主事，補授提牢廳主事，后又升遷為浙江司郎中。在朝廷對官員考核時，其被評為一等，授山東省濟南府遺缺知府、署兗州府知府、補沂州府知府。后其調任南昌府知府，再任候補道臺，授資政大夫。武玉潤終生廉潔奉公，身處污濁而不染。在刑部做官時，他秉公守法，執法公正。他憂國憂民，關心老百姓的疾苦，為百姓做了不少好事。1917年至1922年，武玉潤任河南省圖書館館長。他見館內藏書日漸增多，舊分類法已不適應新的形勢，于是設法尋求一個更恰當的編目法，最后采用“十進分類法”來改編卡片目錄，代替了一直使用的“四庫全書總目分類法”，這使圖書管理納入新規，為河南圖書事業做出了貢獻。武玉潤故居僅存門樓及部分正房，但損毀較為嚴重，院落格局變化較大，已成為大雜院。

豐厚的開封人文遺產

劉青霞故居的修繕工程為名人故居的保護做出了榜樣。但是，這需要大量的經費，目前也是一個難題。如今的花井街36號院上房東屋，是民國人士馬佛樵先生在開封的故居。此房為前廊后廈、推窗亮格、四梁八柱的磚木結構建筑，上為青板瓦屋面，屋內鋪設木地板。該故居現存院落的門樓已破損嚴重，但正房的基本格局保存較好。雙龍巷29號院為中國共產黨早期領導人羅章龍的寓所，現院落基本格局未變，門樓保存較好，院內房屋則均已改建。洪河沿街34號院東屋，為實業家魏子青故居所遺留下的老屋。魏宅大門原在鼓樓路北，洪河沿街的這所房屋只是魏宅后面東北角小偏院的遺留部分。著名歷史學家白壽彝出生在第四巷白家大院，后于1932年遷居到東大寺附近的燒雞胡同。雙井街18號是水利學家陳慰儒故居，原有前后兩處院落，后院毀于戰火，現僅存前院。正房為中西合璧式建筑，明三暗五，正門為歐式風格，室內正屋鋪設木質地板，墻上有壁爐，屋頂有兩個煙囪。正房、廂房、倒座均為硬山屋頂，門窗做法別致……

開封的文化厚重感和歷史滄桑感，除了鐵塔、龍亭等古建筑外，還體現在這座古城中那些略顯落寞、常常被人們忽略的文化古跡和人文遺產。隱身于老城胡同之中的一座座名人故居，常常讓我們在不經意間與歷史偶然相遇。它們孤寂一隅，卻能夠給我們提供追憶歷史的精神空間。即使時光變遷、斯人遠去，但往日的文化氣息與生活特質仍保留在這故居的一磚一瓦之中，成為一座城市獨特的文化血脈和文化基因的重要載體。以名人故居為代表的城市人文建筑，對于一座城市的重要性是絕對不可小覷的。這些有如此深厚底蘊的老房子，是開封彌足珍貴的人文遺產。

左右頁圖：左上圖為裴場公胡同的武玉潤故居，目前僅存門樓及部分正房。下圖為劉家胡同的劉青霞故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