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靜 吳宇 李常君 鄧越



摘要:文章從信任視角研究了大學生網絡信貨現象。不同于對該現象的刻板印象,大學生使用網絡信貸較為普遍,且在決策時持有較為理性的態度。調查采用二元logistic回歸模型探究大學生使用網絡信貨的影響因素,發現女性相較于男性更會使用網絡信貨;大學生的普遍信任水平對其是否使用網絡信貨有顯著影響,普遍信任水平越高的人越會接受使用網絡信貨產品;而除對親人、朋友極不信任的人以外,特殊信任水平對于大學生是否使用網絡信貨影響較低。
關鍵詞:信任;大學生;網絡信貨
一、問題的提出
2014年,“互聯網+”產業模式興起,互聯網金融突破了傳統金融的桎梏,以一種更加繁榮也更加自由的形式生長起來。而在互聯網金融的細分門類下,大學生金融消費市場有了新的發展模式,出現一批以向大學生提供分期貸款為主營業務的金融公司,網絡信貸也作為一種新的融資、理財方式被越來越多大學生接受。
網絡信貸一方面為大學生創業融資、提前消費提供了便利,一方面也造成許多社會問題。女大學生裸貸、大學生無力償還百萬網絡貸款跳樓身亡等新聞激起了人們對于大學生網絡信貸問題的關注,但這些悲劇新聞似乎并沒有影響到校園網貸的使用熱潮,越來越多的大學生使用網絡信貸提前消費,據調查顯示,“2016年已有62.77%的學生使用過網絡分期貸款,其中77.33%的學生使用未滿半年”。這一現象引起了筆者的興趣,為什么在網絡信貸已成過街老鼠之時仍有大學生愿意相信網絡信貸并持續使用?這體現了當代大學生怎樣的信任觀念和信任模式?中國正處于社會轉型期中,大學生身處時代前沿深受影響,研究大學生信任機制的轉變也可以幫助當代人透視未來中國信任關系變化的可能性。
二、文獻回顧與假設
文章核心的切入角度是信任,而信任也是社會學界一個經久不衰的話題。它可以被定義為一種概化的期望、一種信念、信心,綜合來看“信任是人們的一種主觀體驗和情感活動,是人們對“世界是好的”這一美好看法的恒常性贊同,表現了人們普遍具有的一種認知傾向”,它有助于“行動者消減社會關系中的不確定性和易變性”。
韋伯研究過中國的信任模式,他將信任劃分為特殊信任和普遍信任。特殊信任建立在血緣的基礎上,較私人化,表現為私人關系和家族關系;而普遍信任是以信仰共同體為基礎。他認為傳統中國的信任是一種憑借血緣共同體的家族優勢和宗族紐帶而形成和維系的特殊信任,人們對于血緣關系以外的人存在著普遍的不信任。福山與雷丁認為中國人的信任以血緣關系為紐帶,對于家族以外的人不信任,故將中國劃分為低信任度國家,這里的低信任度指的是中國人的普遍信任水平低。
改革開放40年來,中國人的生活方式和互動模式越來越受到現代化因素的影響,隨著在場性的消解和制度文化的轉型,“原先基于傳統社會血緣、地緣建立的社會關系網絡在現代性下已經不足以支持”。中國的社會流動性逐漸增強,關系網的異質性、松散性越來越高,人們開始走出單純基于血緣、地緣、業緣而生成的特殊信任,嘗試信任生活圈外的人與制度。楊明、孟天廣、方然分析了2007年世界價值觀調查的數據,發現中國大陸52.3%的公眾認為“大多數人是可以信任的”,這一水平遠高于同期世界其他主要國家和地區,與它們相比,我國可以說一個具有高社會信任程度的國家。
同時,彭泗清指出中國人對于血緣關系之外的陌生人同樣可以產生信任,只不過需要一個過程,“對外人的不信任不等于永遠不信任”。李偉民、梁玉成的研究驗證了,中國人的信任人群除了有血緣的親屬,也包括沒有血緣關系但有親密交往的朋友。
中國人的信任模式是否正在朝向普遍信任轉變?在這里,筆者試圖通過研究大學生的借貸行為,對該問題進行研究。在初期的探索性研究中,筆者從訪談中得知,使用網絡信貸的大學生認為不向親人、友人借錢,一方面是怕欠人情,“為了保持感情的純潔性,最好不要有金錢糾葛”,另一方面則是和他人不熟悉,認為別人無法相信自己,他們同樣也不會借錢給其他人。網絡信貸解決了小額借款但又無人可借的尷尬境況,使用者相信網貸平臺因其成熟的制度并不會欺瞞大眾。從上個世代的大學生向好友借錢到現在大學生無錢可借轉而信任社會中的網絡信貸平臺,這是從特殊信任向普遍信任的轉化。由此,文章做出如下假設:
H1:大學生是否使用網絡信貸與他們對社會的普遍信任水平有關,且使用網絡信貸的大學生對于社會的普遍信任程度更高。
H2:相比于不使用網貸的大學生,使用的網貸的大學生對于熟人的特殊信任程度較低。
三、研究設計
(一)調查對象
本研究調查對象為高校在讀本科生。
(二)抽樣方式
調查采用多段隨機抽樣的方法,以學校類型、學生規模和專業為選擇向度,分別選擇了南京市東南大學、南京師范大學、南京審計大學、東南大學成賢學院、南京信息職業技術學院等5所高校;在高校中按照整群抽樣隨機抽取班級進行問卷調查。
(三)數據收集
本次調查于2018年3月底完成問卷設計,4月初開始實施并完成調查,本次調查共發放問卷356份,回收有效問卷309份,回收率為86%,該問卷使用SPSS 22.0軟件錄人。調查對象的基本特征見表1。
(四)變量測量
(1)自變量
文章的核心自變量是大學生的信任模式。對于信任模式的劃分,筆者借鑒了韋伯普遍信任和特殊信任的分法。
對大學生對社會普遍的信任水平采用國際學界的通用方法來測量,即“您認為大多數人是可以信任的,還是要和人相處越小心越好?”,其中“大多數人是可以信任的”編碼為“1”,“要越小心越好”編碼為“2”。為了測量大學生的普遍信任水平,筆者使用了人際信任量表(Interpersonal TrustScale,ITS),該量表是1967年由Rotter JB編制,測量了人們對于政府、陌生人、法院等多個主體的信任水平,該量表的信度與效度較高,量表總分及兩個因子的Cronbachsα系數均達0.7以上,適用本次研究調查。量表由25個題目組成,采用5級計分法,總分從25分(信賴程度最低)-125分(信任程度最高)。為研究方便,筆者將其重新編碼分為三等分,25-58分為普遍信任程度較低,59-92分為普遍信任程度一般,93分-125分為普遍信任程度較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