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來,貴州農村扶貧成就顯著,但仍存在諸如貧困人口多、貧困面廣、貧困程度深,以及貧困群眾內生動力不足、產業扶貧“堵點”多、農村基礎設施短板、扶貧模式單一、反貧困的邊際效益下降、扶貧中人文關懷不夠、扶貧式分化或不平衡、精準扶貧銜接鄉村振興不暢等方面的問題。要進一步提升貴州農村脫貧攻堅質效,須抓好產業扶貧、嚴控返貧風險、開展法治扶貧、“統籌兼顧”扶貧工作、創新體制機制、加強基礎設施建設等方面工作。
2018年是中國改革開放的第四十個年頭。改革開放四十年來,貴州的扶貧開發工作取得了巨大成就。特別是黨的十八大以來,中央將精準扶貧、精準脫貧作為扶貧開發的基本方略,所提出的總體目標是“到2020年確保我國現行標準下農村貧困人口全部脫貧,貧困縣全部摘帽,解決區域性整體貧困”。具體思路即按照“六個精準”要求,并通過實施“五個一批”來解決好“四個問題”(扶持誰、誰來扶、怎么扶、如何退)。[1]在這樣的背景形勢下,貴州省也全面開展了具有深遠意義的精準扶貧工作,為徹底消除全省的貧困問題、全面建成小康社會打下了堅實基礎。
貴州農村扶貧開發成就
改革開放以來,貴州農村的貧困狀況得到了很大程度改善,貧困地區的經濟社會發展也邁上了一個新臺階。
(一)農村貧困人口大幅減少,貧困發生率穩定下降
改革開放之初,貴州農村貧困率高達66.7%,1985年實施扶貧開發前,全省還有1500萬貧困人口,農村貧困率高達57.5%。[2]到1993年時,貴州全省貧困人口下降到了1000萬人,貧困發生率也同步下降到了34.4%。也就是說,1986年至1993年,貴州農村絕對貧困人口減少了500萬人,絕對貧困人口發生率下降了23.1個百分點。
從1994年至2000年,貴州農村的絕對貧困人口數由860萬人減少到了313萬人,凈減少547萬人,即平均每年凈減少91.17萬人;絕對貧困人口發生率也相應由29.4%下降到了9.7%,凈下降19.7個百分點,即平均每年下降3.28個百分點。
從2002年到2007年,貴州農村貧困人口數(以低收入標準測算)由540萬人下降為388萬人,其貧困發生率也相應由16.5%下降為11.7%,即意味著這五年間貴州農村貧困人口數平均每年下降30.4萬人,貧困發生率每年下降約1個百分點。
從2008年至2010年,貴州農村減貧速度進一步加快,如貧困人口數則由585萬人下降為418萬人,貧困發生率相應由17.4%下降為12.1%,即平均每年減少貧困人口55.7萬人、貧困發生率下降約1.77個百分點。
自2011年國家實施新的農村扶貧標準以來(將2010年的年人均收入2300元作為不變價計算),貴州農村減貧效果更是明顯,如2011年其農村貧困人口還有1149萬人,到2017年則下降為280.3萬人,平均每年脫貧144.8萬人,貧困發生率相應由33.4%下降為7.75%,平均每年下降約4.28個百分點。
(二)貧困農民收入快速增長,持續增收能力不斷提高
1978年貴州農民人均純收入為109.3元,2017年則增加到了8869元,增長了81.1倍。一定程度上,也代表和意味著全省貧困農民的收入增長趨勢。
例如,2016年貴州省國定貧困縣農村常住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達7693元,較2002年(國家于2002年正式監測國定貧困縣情況)增長了5.9倍,而貴州、全國農村常住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同期分別僅增長5.4倍、5.0倍,均低于國定貧困縣的增長倍數。且從2002年到2016年,貴州省國定貧困縣與全省農民純收入之比從87.6%增大到95.1%,說明貴州省國定貧困縣的農民收入與全省平均水平的差距有所縮小。又如,2016年貴州省貧困地區(貧困地區包括了集中連片特困地區和片區外的國家扶貧開發工作重點縣)農村常住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達7894元,較2013年的5557元增長了1.42倍,而貴州、全國農村常住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同期分別僅增長1.37倍、1.31倍,均低于國定貧困縣的增長倍數。
2016年,從貴州省66個貧困地區縣農村居民的收入結構來看(因為不同時期的監測范圍不同,但為了便于比較,這里的2016年數據采用的是“貧困地區”的監測數據,2002年的數據是扶貧重點縣即國定貧困縣數據),工資性收入為3275元,占可支配收入(7894元)的比重為41.5%,比2002年提高10.2個百分點;經營性凈收入為3046元,占可支配收入的比重為38.6%,比2002年下降了24.2個百分點;轉移凈收入為1527元,占可支配收入的比重比2002年提高了14.3個百分點;財產性收入為46元,較2002年凈增34.6元。由此可見,貴州貧困農民的收入來源趨于多元化,且工資性收入占比、轉移性收入占比均得到了大幅提升,經營性凈收入占比反而大幅下降,這說明貧困農民對傳統農業的依賴不斷下降,其持續創收增收能力則不斷增強。
(三)貧困地區農民消費支出穩步增長,生活狀態由生存型向發展型升級
2016年,貴州省國定貧困縣農村居民人均生活消費支出為7110元,實際水平是2002年(1294.3元)的5.49倍,比2002年增長449.5%,年均名義增速12.9%。可見,貴州省貧困地區農民消費支出增長較快,消費能力也明顯提升。具體來看:
一是八大項消費支出均實現了快速增長。2016年,貴州貧困地區農村居民人均食品支出2399元、人均衣著支出382元、人均居住支出1639元、人均生活用品及服務支出445元、人均交通通訊支出891元、人均文教娛樂支出1001元、人均醫療保健支出466元、人均其他商品及服務支出104元,和2002年相比較,其年均名義增速分別達8.9%、16.7%、16.1%、17.4%、20.7%、16.5%、17.4%、8.9%,即只有食品、其他商品及服務兩類的年均消費增速低于10.0%,其他六大類消費均實現了年均16.0%以上的增速。
二是消費結構趨于優化,發展型消費占比提升。統計數據表明,貴州貧困地區農戶食品支出占生活消費支出比重(恩格爾系數)已從2002年的56.1%下降到了2016年的32.7%;食品、衣著、居住即衣食住三大項所代表的基本生存類消費支出占比已由2002年的75.2%下降到了2016年的60.3%。而用于提高生活質量和生活品質的發展型消費支出則相對上升,如貧困人口人均家庭設備用品及服務支出由2002年的46.9元增加到了2016年的445元,其占比相應地由3.6%提升到了6.1%;人均交通通訊支出和人均文教娛樂支出兩項的占比則由2002年的14.2%提升到了2016年的25.9%,增加了11.7個百分點。
三是居住條件得到了較好改善。2016年,貴州國定貧困縣、貧困地區農村居民居住在竹草土坯房的占比分別為0.4%、0.5%,較2014年分別下降了0.3個百分點、0.8個百分點,這一定程度上說明居住在鋼筋混凝土房或磚混材料房的農戶比重在提升。飲水安全方面也有較明顯的改善,如貴州省貧困地區農村居民中飲水無困難的農戶比重由2014年的73.7%提升到了2016年的87.7%,凈增加14.0個百分點;使用管道供水的農戶比重、使用經過凈化處理自來水的農戶占比分別由2014年的67.9%、31.7%提升到了2016年的78.9%、42.3%,分別凈增11個百分點、10.6個百分點。居住設施條件方面也有一定的改善,如2016年,貴州貧困地區農村居民獨用廁所的農戶比重為94.3%,較2014年提升了2.1個百分點;使用柴草作為炊用能源的農戶比重為23.7%,較2014年又下降了12個百分點。
四是生活耐用品消費量增加且消費層級提升明顯。2016年,貴州貧困地區每百戶農民家庭擁有汽車、洗衣機、電冰箱、移動電話、計算機的數量分別為14.8輛、91.7臺、76.8臺、265.8部、14.9臺,較2014年分別凈增7.2輛、13.7臺、20.6臺、54.4部、4.4臺,年均分別增長39.5%、8.4%、16.9%、12.1%、19.1%。可見,近些年貧困農戶的生活耐用品消費量大幅增加。尤其是最能反映貧困地區現代生活水平的汽車,其消費量由2002年的0.5輛(百戶擁有量)增加到了2016年的14.1輛,年均增幅高達26.9%,預示貧困地區農民的消費層級明顯“躍升”。
(四)貧困地區基礎設施條件明顯改善,基本公共服務水平明顯提高
一是基礎設施條件較好改善。2015年,貴州貧困地區100%的自然村已通電;另外,通“電話”、通“寬帶”的自然村比重分別達95.9%、36.6%,比2014年分別提高了8.8個百分點、5.9個百分點。2016年,貴州貧困地區所在自然村通“電話”、通“寬帶”、“能接收有線電視信號”的農戶比重分別達100%、67.7%、93%,其中通“電話”、通“寬帶”的比重較2015年又分別提高了0.2個百分點、5.5個百分點。可見,貴州貧困地區“四通”覆蓋面穩步擴大。
二是交通便利情況逐步好轉。2015年,貴州貧困地區村內主干道路面經過硬化處理的自然村比重為73.2%,比2014年提高12.8個百分點;通客運班車的自然村比重為50.1%,比2014年提高7.6個百分點。2016年,貴州省貧困地區所在自然村進村主干道路硬化的農戶比重達96.6%,比上年增長0.7個百分點;所在自然村能便利乘坐公共汽車的農戶比重為59.0%,比上年提高了0.3個百分點。
三是教育文化狀況逐步改善。2015年貴州貧困地區有幼兒園或學前班的行政村比重、有小學且就學便利的行政村比重分別為56.4%、72.4%,較上年分別提升了2.1個百分點、4.2個百分點。2016年,貴州貧困地區農村所在自然村上幼兒園便利、上小學便利的農戶比重分別達78.1%、88.6%,分別較2015年提高1.5個百分點、1.0個百分點。
四是醫療衛生條件逐步提升。2015年,貴州貧困地區有衛生站(室)的行政村比重為95.6%,較2014年提升了0.4個百分點;擁有合法行醫者醫生/衛生員的行政村比重為88.0%,較2014年提升了2.1個百分點。2016年,貴州貧困地區農村所在自然村有衛生站的農戶比重為95.2%;所在自然村垃圾能集中處理的農戶比重為48.3%,比2015年提高5.7個百分點。
對當前貴州農村扶貧工作的理性思考
貴州全省88個縣(市區)中,83個縣都有扶貧開發任務,其中新階段扶貧開發工作重點縣50個,占全省縣(市區)總數的56.8%,占全國扶貧開發重點縣總數(592個)的8.4%。截至2018年底,貴州省仍有農村貧困人口132萬人,其貧困人口占全國貧困人口總數(1660萬人)的比重高達7.95%,占西部地區貧困人口916萬人的14.4%。與之相對應,貴州農村貧困發生率也相對較高、仍有4.3%(農村貧困發生率高于3%的省份僅8個),比全國同期1.7%的平均發生率高2.6個百分點。[3]可見,貴州農村貧困人口底數“多”,脫貧任務仍較重。正因如此,作為扶貧攻堅主戰場的貴州,在繼續講好“扶貧故事”的同時,以下幾個問題亟需我們關注和反思。
(一)貧困群眾內生動力不足
盡管貴州各級政府通過宣傳引導、法治扶貧等措施做了大量工作,仍有部分貧困群眾由于文化素質偏低,安于現狀,自身脫貧動力不足,把貧窮當作命運,把幫扶當成依賴,習慣于“靠著墻根曬太陽,等著別人送小康”,把生活來源、脫貧希望寄托在政府或別人的幫扶上,也有部分在建檔立卡之前的長期外出戶回來“要政策”和少部分群眾爭當貧困戶的現象,轉變群眾思想仍然需要做艱苦細致的工作。
(二)產業扶貧難邁“鏈短”“規小”“品弱”窠臼
一是隨著產業扶貧的深度推進,貴州農村的產業發展雖逐步成型、結構趨于合理,但農業在三次產業結構中的比重仍然較大,規模化經營、市場化運作、標準化生產、品牌化發展水平較低,普遍缺乏特色,經濟效益仍欠佳,農民收入不高。二是部分強力打造的產業扶貧項目推進也較為緩慢,農戶增收渠道有限。三是產業發展中配套設施建設滯后,且防范相關的自然風險、市場風險能力有限,普遍缺乏專業化的技術指導。四是工業短板尚未補齊,企業數量少、體量不大,提供就業的崗位有限。五是第三產業特別是旅游業還處于轉型階段,吸納就業的能力整體有限。六是產業扶貧的利益鏈接機制不太健全,對貧困戶的覆蓋面以及貧困戶受惠程度要盡可能“高一些”。
(三)農村基礎設施短板問題仍較突出
雖然貴州省近些年高度重視基礎設施建設,下大力氣保障和改善民生,部分基礎設施也有了長足進步,但仍然存在這樣或那樣的問題。一是各縣過境高速公路里程數不一,直接影響了相關的運輸效率。二是雖然縣域內基本實現了縣鎮村組四級通硬化路,但等級不高,內部微循環還有待健全,后續管理還需進一步優化。三是部分地區尤其是偏遠鄉鎮、極貧鄉鎮的基礎設施建設仍然相對滯后,調研發現仍有相當多的貧困農戶“吃水”存在困難,尤其是干旱季節,缺水嚴重且時長。四是部分鎮、村危舊住房較多,農戶“住房保障”落實緩慢,甚至還有貧困戶住房處于山體滑坡區域,存在明顯的重大安全隱患。五是廣大農村的醫療、教育基礎設施還需進一步完善。可以說,這些都是貴州脫貧攻堅的“重難點問題”,即是貴州在鞏固脫貧成果、實現同步小康中需要持續下大力氣解決的問題。
(四)脫貧質量需進一步提升
貴州省很多貧困戶尤其是絕對貧困戶、深度貧困戶,由于其底子薄、勞動技能低、發展基礎差,且陷入貧困狀態的時間整體較長,再加之農業產業化發展不足、所在縣域范圍內規模企業較少等原因,致使這些貧困戶收入渠道單一,以外出務工創收的貧困戶較多,實現長期穩定脫貧有風險。因此,如何確保脫貧數量、脫貧質量的“同步提升”,將是今后貴州省脫貧攻堅工作中亟需高度重視和抓實的一個問題。
(五)扶貧模式上顯得相對陳舊、單一
貴州農村扶貧開發模式主要有如下幾種形式,即“移民搬遷扶貧模式”、“農業特色產業開發扶貧模式”、“生態建設扶貧模式”、“鄉村旅游開發扶貧模式”、“對口幫扶扶貧模式”、“三次產業綜合開發扶貧模式”、“電子商務扶貧模式”等。總體上看,這些所謂的“模式”要么太過傳統、陳舊、定向,特色不明,產業鏈短,要么就還只是停留在“創想”、“提倡”、“摸索”階段,還不太成氣候,甚至有些模式所暴露出的“問題”反而還比“效益”多,“模”破“式”衰漸顯。
(六)反貧困的邊際效益有所下降
從2011年到2017年,貴州農村的減貧速度基本上是呈越來越慢趨勢變化,如2011年脫貧人口規模達372萬人,而到2014年脫貧人口僅為122萬人。且從2014年到2017年,貴州農村的減貧速度基本維持在每年122萬人左右。另外,貴州貧困人口數占全國貧困人口總數的比重在2017年達9.9%,反而比2016年的8.6%還上升了1.3個百分點。這種變化態勢說明貴州農村的減貧難度進一步加大,可以說是到了真正的“攻堅期”。
(七)扶貧中人文關懷“溫度”不夠
一是對外出務工家庭關注度不夠。如對外出家庭的基本信息情況掌握不全或不足,對外出家庭的扶貧政策宣傳不到位,有時對外出家庭的“精準識別”存在“一刀切”即幾乎“不作考慮”。二是部分五保戶未集中供養。調研發現,有些鎮、村的五保戶未能集中供養,存在“居無定所”或住危舊房的現象。三是對集中供養五保戶的后續關注和關心也不夠;且同時,也存在對脫貧戶的關注度和支持度“下降”的現象。
(八)扶貧式分化或不平衡問題
當前形勢下的精準扶貧工作,普遍存在對精準戶“關愛有加”的問題即相關的扶貧項目、資源分配或獲益機會都主要是瞄準“貧困戶”,這固然是必要的,也是應該的,但如果一味地、過分過度甚至是不計成本地“吊高(貧困戶)胃口”,那么這不僅會增加地方政府財政壓力,而且一定程度上也會助長貧困戶“等靠要”思想,且更為嚴重的是還可能在貧困戶和非貧困戶之間人為造成一種不公平、不公正的問題。久而久之,這種“制度性不公”就會造成兩類群體之間出現新的分化問題——原先的弱勢方就可能變成“強勢方”或強勢化,而原先的強勢方則可能會相對弱勢化。因為在貴州農村,精準戶與非精準戶之間的“分界線”本來就是較為模糊的,“感情的天平”稍一傾斜就將造成新的不平衡。同樣地,在貧困地區(如貧困縣)與非貧困地區(如非貧困縣)之間,資源供給或資源分配的力度和強度也是不一樣的,有些貧困縣為了“脫貧摘牌”可能獲得的各類資源量數倍于非貧困縣,這種非均衡的扶助模式也造成了區域之間新的不平衡問題。
(九)2020年后的貧困與反貧困問題
2020年以后,貴州農村的貧困問題是否絕對“消滅殆盡”了?顯然,答案是否定的。我們說,在一定階段范圍內,貧困問題可能是一個永恒存在的問題,只是存在的形式將有所變化,即將由2020年前的“絕對貧困”形式轉化為2020年后的“相對貧困”形式。與此對應,2020年以前的扶貧工作可能更多地是聚焦于解決“絕對貧困”問題——解決好“兩不愁”“住房有保障”等基本的生存問題,而2020年后的扶貧工作可能就是更多聚焦于解決“相對貧困”問題——解決好高水平條件下的貧富差距問題(即不要讓貧富差距過大過懸),解決好“權利平等”“制度公平”“效率優先”等事關經濟社會可持續發展的問題。某種程度上講,相對貧困問題解決起來更棘手,因為相對貧困更隱蔽、類型更多樣且持續時間更長久,若沒有一個系統的周全之策,其破壞力和影響力不可估量。
(十)精準扶貧如何有效銜接鄉村振興的問題
我們說,精準扶貧主要解決的是一個“公平”問題,且它的場域更多地是在“農村”,而鄉村振興解決的是一個“效率”問題,它的場域主要是集中在“城”“鄉”兩個板塊。因此,從這個角度來講,精準扶貧要能有效銜接鄉村振興實際上就是要解決好“公平”向“效率”的轉化問題。從辯證法看,“公平”與“效率”關系可概括為“公平就是最大的效率”。也就是說,就是要通過精準扶貧工作解決好“人”(貧困戶)的能力不足、機會不足、發展不足等方面的“短板”或“不公”問題,解決好由相關的權利不公、制度不公(如成鄉二元制度)等所致的資源分配不公問題,從而為鄉村振興積攢必要的能力條件、要素條件、資源條件,此乃二者之間的“機理”。當然,如果進一步看,精準扶貧有效銜接鄉村振興的切入點可包括為“人”“業”“錢”“地”“市”“權”“規”等元素。
貴州農村脫貧攻堅的路徑優化
(一)以超凡“定力”打贏脫貧攻堅戰
一是要持之以恒保持戰略定力。要始終堅持把鞏固脫貧成效、全面小康和鄉村振興作為頭等大事和第一民生工程緊緊抓好抓實。二是要持之以恒保持政策定力。對已脫貧戶繼續加大扶助力度,提升脫貧成果的穩定性和可持續性,向全面小康發起沖刺;對未脫貧戶深入研判,找準癥結、精準施策,進行重點傾斜、重點幫扶、重點突破,堅決守住脫貧成果。[4]三是持之以恒保持工作定力。各級干部要切實掌握脫貧攻堅工作的“方法論”和關鍵招,要切實壓實條塊責任,要樹立“事未捷不能(調)‘動”的工作原則。
(二)著力下好產業扶貧“先手棋”
堅持以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為主線,按照做大主導產業,做優特色產業,做強農特產品精深加工業的要求,深入推進一二三產業融合發展、集群發展,努力構建現代產業發展體系,確保每個縣、鎮、村都有相應的主導產業、特色產業、致富產業等。在這個過程中,還需配合做好以下重點工作:一是科學編制規劃,嚴格項目庫管理,防范產業決策風險、市場風險、自然風險等;二是積極探索、構建合理的利益鏈接機制;三是完善產業扶貧的其他配套政策機制,如技術服務制度、保險制度等。
(三)堅決筑牢返貧風險“防火墻”
一是要創新扶貧績效考核機制。要糾偏和嚴查數字脫貧、數據脫貧、圖像脫貧、試點脫貧等現象,徹底擠掉“水分”;要建立以脫貧人口數量、收入增幅、生活條件改善、產業發展、自我發展能力提升等為主要內容的綜合考核指標體系;對相關的扶貧方式或項目的考核驗收要采用短期效果和長期效果相結合的綜合評價法。二是要縱深推進貴州農村產業革命,培育和打造貧困地區新產業、新業態、新模式等;要改變一味地“喂入式”的扶貧方式,要注重加強對貧困戶的“我要脫貧”的志氣培養、“自信脫貧”的信心培養以及“我能脫貧”的能力培養。三是要切實提升對易返貧的特殊人群或重點人群的公共服務水平、社會保障或救助水平;要完善災害預警、生態保護和生態補償機制,防范“因災返貧”。四是要建立返貧問題的風險預警機制和事后幫扶機制。
(四)極力激發貧困主體內生動能
一是要加強對貧困戶的思想道德教育。要幫助貧困戶樹立健康的價值觀,要極力扭轉“靠著墻根曬太陽,等著別人送小康”思想、“貧困也光榮”思想、“我是貧困戶我怕誰”思想等,要想方設法激發貧困戶內生動力、解決貧困戶精神“缺鈣”的問題。二是要提升貧困群眾扶貧實踐的參與度。要改變長期以來的“替民做主”的扶貧工作“方案”,要切實尊重貧困群眾的話語權、知情權、項目選擇權、獲益權、監督權等,建立健全貧困戶的工作參與機制,穩步提升貧困戶的脫貧自信心。三是要優化扶貧政策供給。要找條件、找機會多變“保障性政策”為“激勵性政策”,要讓貧困戶在必要的勞動“付出”中獲得相應的“補貼”、“資助”或“優待”,而不是一味地“無條件”或“不計成本”地獲取“扶助”。
(五)扎實做好扶貧“統籌兼顧”工作
堅持全省“一盤棋”思想,對貧困戶和非貧困戶(包括脫貧戶)、貧困地區與非貧困地區統籌推進、分類管理和分類指導,以最高的標準、最嚴的要求、最實的舉措抓好“扶真貧”“真扶貧”問題,確保高質量脫貧。
一是要探索梯度扶持、檔次合理的扶貧資源分配辦法,切不可將非貧困縣或村從源頭就排斥掉,以免造成新的貧困或出現貧困的“區域轉移”。二是在整體貧困或貧困面較廣的特殊區域,探索建立瞄準到戶的個性幫扶與整體面上的普惠幫扶相結合的貧困瞄準機制。三是對脫貧戶要真正做到“扶上馬送一程”,即要始終堅持“三不脫”原則——脫貧不脫幫扶、脫貧不脫政策、脫貧不脫項目,要力戒幫扶力度遞減傾向。
(六)以壯士斷腕的決心創新體制機制
一是要積極推進農村產權制度和金融制度改革,增加貧困家庭財產性收入。二是要建立健全利益補償和利益協調機制,尤其是產業扶貧中要有效探尋利益鏈接的平衡點,調動各利益主體的積極性,共推脫貧攻堅。三是要構筑長效的自我發展能力提升機制,包括職業教育機制、就業機制、經營管理能力提升機制等。四是要構建貧困代際傳遞阻斷機制,要高度重視和解決好義務教育中的重點“人”(留守兒童)、重點“事”(義務教育的質量和義務教育的便利性)等問題。五是要針對精準扶貧中的各類風險問題,構建健全的防范與化解機制。六是要進一步優化激勵政策,健全大扶貧機制,支持和引導各類社會組織參與扶貧幫困。七是要搭建好生產性服務機制,以實現從“脫貧”到“致富”的無縫銜接。八是要建立健全人文扶貧機制。
(七)加強基礎設施建設以徹解短板難題
一是要持續加大基礎設施投入,不斷改善農村水、電、路、訊等基礎設施,打造鞏固脫貧成果“硬環境”。二是全面提升公共服務水平,在全省范圍內大力開展污水、垃圾、廁所“三大革命”,全力改善貴州農村人居環境,打造生態宜居的美麗鄉村。三是各地要圍繞“一村一品”“一村一景”“一村一韻”布局,科學編制實施鄉村建設規劃,優化產業發展“軟環境”,多部門聯動紓解相關的“堵點”“痛點”。
(八)開展法治扶貧以提升脫貧攻堅質效
一是系統梳理扶貧攻堅工作中的不良風氣或行為,形成“負面清單目錄”(如爭當貧困戶、爭要扶貧政策、騙取扶貧政策、不贍養老人、阻撓基礎設施建設等),并讓群眾“知曉”且自覺抵制。二是要持續強化脫貧攻堅“正面”典型推介或“反面”典型警示教育工作,引導貧困群眾勤勞奮進、脫貧致富。三是要依法建立健全《村規民約》,充分發揮《村規民約》在維護農村社會秩序、脫貧攻堅等方面的積極作用。四是要樹立法治思維,創新法治扶貧,要以法治的思維來保持扶貧政策的連續性和穩定性,切實提升扶貧脫貧的質效。
注釋
①數據來源:貴州統計局編.貴州統計年鑒(2000-2018)[M].北京:中國統計出版社.
②數據來源:貴州統計局編.貴州年鑒(2016)[M].北京:中國統計出版社.
③數據來源:國家統計局農村社會經濟調查司.中國農村貧困監測報告(2000-2017)[M].北京:中國統計出版社,2009:96.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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