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二戰賠償，算不清的糊涂賬

青木

“波蘭希望從德國獲取8000億歐元二戰賠償！”德國《圖片報》近日報道，波蘭國會議員、議會索賠委員會成員雅努什·舍夫恰克在接受波蘭媒體采訪時強調，波蘭計劃向德國要求支付至少8000億歐元的二戰損失賠償。每隔一段時間，就有國家向德國提出巨額戰爭賠償，但在德國政府看來，經歷了冷戰錯綜復雜的國際斗爭后，戰爭賠償已經變成一筆算不清的“糊涂賬”。

“二戰結束后，德國并沒有與62個曾和德國敵對的國家簽署涉及賠償的條約。”波茨坦大學近代史學教授蔓菲爾德·哥特馬克爾表示，1945年5月納粹德國宣布無條件投降后，德國被一分為二，由戰勝國美國、英國、法國和蘇聯管制。當年夏天召開的波茨坦會議上，同盟國就戰后秩序建立、戰爭賠償等問題進行了商討。美國主張的“德國賠償由每個占領國從自己的占領區征收”得到各方支持。不過，德國到底該賠多少，當時并沒有具體的規定。即便西方國家1946年在《巴黎賠償條約》中規定了從西德獲取賠償的方式以及分配份額，但也未涉及具體的數額。在這樣的情況下，各國紛紛大肆從殘破的德國收羅戰略資源、工業設備乃至各種人才，其間這種“賠償模式”讓德國到底付出多少代價，已經無法統計。

隨著冷戰的開始，二戰的勝利者們很快分裂成一場東西方陣營間的對抗。東西方戰勝國為了展示各自陣營的優勢，紛紛給德國占領區減少賠償金額，甚至還推出各種援助措施，尤其是美國國務卿馬歇爾1947年提出的歐洲復興計劃——“馬歇爾計劃”，到1952年，美國給西歐國家提供124億美元援助資金，西德占了其中的約10%。

為突出西方陣營的優勢，西方各國1953年與西德簽署的《倫敦債務協議》規定，西德無需賠償二戰時期造成的損失費用，只需支付戰前遺債和戰后債務。債務賠償也從290億馬克降為145億馬克。此后西德政府也同希臘等多個歐洲國家簽署了總額1.15億馬克的賠償協定，以促進西德與西方的融合。

1989年德國統一后，德國時任總理科爾為了避免向單一國家支付賠償，努力避免簽署“和平條約”，而是提出《2+4條約》，即兩德與英法美蘇四個戰勝國簽訂條約。國際法專家烏爾里希·巴提斯表示，這意味著其他各國無法從德國得到戰爭賠償。德國政府據此主張，他們已經支付了相當大數額的賠償金，而且《2+4條約》意味著戰爭賠償議題無論在法律還是政治上已經了結。

但國家間的二戰賠償問題并沒有因為德國刻意回避和平條約這個詞，而就此在歷史中沉寂。2015年，深陷危機的希臘主張，德國應至少向希臘支付2890億歐元戰爭賠償費。希臘的依據是：二戰期間有30萬希臘人死于德國的迫害。德軍不僅瘋狂掠奪資源，還在撤退前大肆破壞希臘的基礎設施。當時德方還強行向希臘央行借貸，金額相當于今天的100億歐元，至今仍未償還這筆貸款。2019年1月，希臘總統帕夫洛普洛斯會見德國總理默克爾時強調，希臘對二戰期間被德國占領的索賠要求依然有效。

對柏林來說，最擔心的是引發連鎖反應。德國歷史學家認為，“如果希臘要求3000億歐元的賠償，波蘭要求8000億歐元，那俄羅斯可以要賠償100萬億歐元！”德國將完全無力支付賠償金。

默克爾2007年曾表示，德國二戰后向受害方支付了大約640億歐元。在德國社會看來，本國不但進行了國家賠償，也在民間支付了高額的賠償金。就從今年1月1日起，德國實施了一個新的賠償項目：1萬多名二戰中納粹統治下幸存的猶太裔“老小孩”，將有資格獲得每人約2500歐元的賠償款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