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威
(安徽省黃梅戲劇院,安徽 合肥 230000)
尋常百姓家對官場的貪污腐化是厭惡和憎恨的。在黃梅戲《不越雷池》筆者聽到另外一種聲音,“渴不飲盜泉水,熱不息惡木陰。去時清風兩袖,回來兩袖清風……”的道德節(jié)操和“不信浩然正氣懼歪風”的浩然正氣。
黃梅戲《不越雷池》中沈鎬的“廉政”形象是在一系列的矛盾沖突中得以完成的,沒有沖突就沒有戲劇,戲劇沖突是一出戲的靈魂,正所謂“度橋?qū)懭恕?,“橋”即情?jié)、沖突,寫“人”(人物形象)才是目的,“立主腦”(思想性)便隱藏在鮮明的人物形象身上。
黃梅戲《不越雷池》中沈鎬的“廉政”形象,便是在一系列的矛盾沖突中體現(xiàn)出來。所謂“為官一任,造福一方”,如果只是“戰(zhàn)天斗地”的話,上下一心解決人與自然的矛盾還算不得艱難,等多算是“大躍進”,可是“廉政”更多是打破壁壘進行利益的再分配,這可是一場你死我活的反貪腐戰(zhàn)斗。
黃梅戲《不越雷池》中的沈鎬“廉政”面對正是利益重新分配下的生死搏斗,沈鎬為了與民造福、為國爭利毅然決定取締私鹽,觸痛了當?shù)佧}梟的利益和寄生在鹽務(wù)上貪官污吏。
所以,鹽梟們故技重施,以厚禮行賄沈夫人交厚沈鎬,不想被“裝瘋賣傻”的沈夫人麗娘罵的狗血噴頭。鹽梟們一招不成再生一計,在沈鎬夫婦獨子生命垂危之際暗下黑手,竟然已重金“隱去”附近所有醫(yī)館郎中,致使沈鎬無處求醫(yī)感嘆“知道做清官難,卻不知道是這樣的難”,即便心如刀割,沈鎬也堅定信念“不信浩然正氣懼歪風,除私鹽要拿著身家性命拼”。十八年后,屏山縣“窮鄉(xiāng)僻壤變天堂”,沈鎬也得到一次回安慶做知府的升遷機會,可是沈鎬卻因拒絕向欽差繳納“提點”而未能升官,以至于擋住了別的生財之道,招致兒子被陷害下獄待查。沈鎬悲痛萬分,明知兒子是中人全套也要大義滅親,豈料沈夫人麗娘愛子心切,一時糊涂私自放走俊兒,幸賴俊兒相信“天理昭彰,善惡終究難隱藏”及時回頭,才不致落入惡勢力的奸計。沈鎬在屏山縣兢兢業(yè)業(yè)、恪守為官之道,不越雷池一步,不取百姓一針一毫,深受到百姓,最終得到朝廷的認可。清官之路似登山,一山更比一山難,回顧其廉政之路何其艱難,正因其難才能體現(xiàn)出“清正”人格力量的偉大。
軍功章有沈鎬的一半,也有她們的一半。
黃梅戲《不越雷池》中的沈鎬的“廉政”及其反貪腐行為并不是一個人在戰(zhàn)斗,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而是一家人的“正氣”在同“不正之風”在戰(zhàn)斗,最重要的當然是枕邊人麗娘。
麗娘為沈鎬營造了一股清涼的“枕邊風”。麗娘,作為沈鎬的夫人,在《不越雷池》中主要是通過三件事來塑造麗娘有勇有謀、知書達禮、有情有義的女性形象。
一是“裝瘋”,為了躲避送禮,知書達禮的麗娘竟然自毀形象,裝瘋賣傻,斥責送禮之人是“笑臉給人送砒霜、笑里藏刀暗殺人”;
二是“送禮”,面對欽差大人的“提點”,沈鎬猶豫不決左右為難,可是麗娘卻說:“打點的世界哪里有真言”,一語點醒夢中人;
三是“放子”,作為中年得子的麗娘,面對含冤入獄的親骨肉,真?zhèn)€是“十八層地獄皆能過,實難躲過母子情”,私自放走兒子,雖然是有違刑法,卻也是至情之人。
正是有了沈夫人麗娘這樣的枕邊人,沈鎬才不至于“后院起火”,正應(yīng)了那句“家有賢妻,夫不遭橫禍”的古語。
以沈母為代表的家訓傳統(tǒng),以俊兒為代表的后代力量,是以沈鎬待代表的中堅力量的基石。作為意象化存在的沈母,更多的是劇作家用以標志家庭教育的重要作用,在沈鎬赴屏山縣上任之前前,沈母千叮萬囑說:“去時清風兩袖,回來兩袖清風”,又對麗娘說“家有賢妻,不招昏事,枕邊風萬萬吹不得”。沈鎬還鄉(xiāng)之時,沈母已是九十高齡了,豈非積德才能添壽的福報。
再說,沈鎬的下一代俊兒,含冤入獄,生死未定,本可在母親的幫助下一走了之,可是清正的家風卻使他相信“天理昭彰,善惡終究難隱藏”,毅然回頭而使貪腐勢力的計謀落空。這一家三代身上所體現(xiàn)的“清”、“正”的風氣,正是儒家傳統(tǒng)中“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一脈相承”。沈鎬身處于這樣優(yōu)良的“清”、“正”家風中,近朱者赤,便擁有了行廉政的良好家庭氛圍,這種“家風”在沈鎬“一葉障目不見泰山”的時候能夠進行“點醒”。清正家風代代傳,修身才能平天下。
黃梅戲《不越雷池》是一部具有現(xiàn)實意義的優(yōu)秀作品,給人以深刻的啟迪。當我們?yōu)樯蜴€大公無私、廉潔奉公心生敬佩的時候,不禁反思“廉政何以艱,清官何以難?”,沈鎬為避送禮讓夫人裝瘋賣傻,為病重兒子求醫(yī)在雪夜驅(qū)馳,不行賄在屏山留任十八年,為國法親索無辜獨子,哪一件不讓人心生憐惜。
雖然黃梅戲《不越雷池》所塑造的廉政形象讓人欽佩和感動,但卻只是一個人和家庭的力量來實行“廉政”,面對積重難返的封建王朝,恐怕這種個人的力量無法左右全局。
還鄉(xiāng)后的沈鎬也已七十高齡,即便有朝廷的封賞,恐怕也是日薄西山,又有多少時日供其革除貪腐弊端,又有多少“沈鎬”繼之來者,這股“廉政”清風又能存在多久呢?
筆者認為,沈鎬更多的是依靠“清正”家風的一脈相傳和自我人格的力量,用當代的政治話語來說是“不想腐”,而不是依靠制度的手段來進行反腐行為,要把腐敗徹底根除,就必須把“權(quán)利關(guān)進制度的籠子”,讓制度成為廉政的尚方寶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