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戲劇舞臺藝術中的“光語”

鄒樹錦

[摘要]針對戲劇舞臺燈光的“光語”設計，結合戲劇實例，分析舞臺燈光的作用及設計需遵循的基本原則。

[關鍵詞]戲劇表演;舞臺燈光;光語;意境;舞臺時空

文章編號：10.3969/j.issn.1674-8239.2019.05.006

戲劇舞臺作品包含諸多元素，如果缺乏優秀的舞臺美術空間造型（包括燈光、服裝、道具等），將難以形成完整的藝術效果。筆者認為，當代舞臺空間綜合藝術中，舞臺燈光的“光語”（運用燈光進行意蘊提煉的獨特舞臺語匯，稱為“光語”）也是滿足觀眾感官的強烈語匯。戲劇表演中的“光語”能夠為觀眾傳遞寓意深邃的意境形象，引導觀眾的視覺。作為優秀的燈光設計師，除了扎實的基本功以及藝術素養，更重要的是“創造”。

1“光語”在戲劇表演中的作用

英國舞美藝術家及導演戈登·克雷說過，“半寸的光或陰影，就足以表現一個人的不同心情”。現代舞臺燈光更注重營造獨特的意蘊氛圍，強化演員的心理變化和人物的個性塑造，凸現舞臺布景的藝術效果，融合舞臺音樂的色彩，引導觀眾進入演出情景，參與戲劇表演的過程，并產生身臨其境的感知。

1.1引導觀眾視線，融合觀眾感情

舞臺燈光除照明的基本作用，讓觀眾能欣賞表演的過程，準確認識人物、舞臺布景及場景變化外，在現代燈光設計中，逐步有了更多的作用，吸引觀眾視線，引導觀眾的關注焦點即是作用之一。通過不斷變化的舞臺燈光，營造真實的情景環境，讓觀眾的思維跟隨燈光的轉換而改變，引導觀眾進入故事情節，感受戲劇表演的每一個細節，達到演員、觀眾以及劇情的深度融合，真正實現演出的目的和效果。

例如婺劇《鄭義門》的燈光設計（圖1），以傳統戲劇的方式布光，按中國戲曲的平面藝術做好氛圍。合理的燈光色彩貫穿全劇，強調人物的“聚焦”。“聚焦”就是引導觀眾視線，讓觀眾的視覺焦點一直跟著主要演員走，輔助演員表演和劇情發展。

1.2增強藝術效果，營造藝術意境

戲劇擁有很長的歷史，但是相比于電影和電視，戲劇所能呈現的場景和情境效果略顯單調和簡單，得益于舞臺燈光的運用，戲劇擁有更好且獨特的藝術效果和意境，這也是舞臺燈光所能體現的重要價值。

燈光的閃爍和顏色變化所形成的“光語”營造空間藝術氛圍，融入演員表演、舞臺場景布置及音樂，從而實現隨劇情變化展現不同的意境，以及人物、環境氣氛的烘托。

例如婺劇《白蛇前傳》，燈光設計周正平。該劇特別注重舞臺的寫意意境，燈光色彩跟隨劇情和演員內心情緒的變化而變化。這部劇的開場是白蛇被鐵鏈鎖在雷音寺，向往自由而得不到自由，給人壓抑感。燈光以藍光為主色調，側光采用中藍和淺藍做對比，營造壓抑的氛圍。這場結束時，白蛇逃脫雷音寺來到人間，燈光采用強烈的對比色紅光，與開場的壓抑形成鮮明對比。第二場《游湖》，燈光運用綠色和粉色，表現人間的美好，中間的下雨情節采用灰色基調，展現時間轉換。第三場《良緣》，運用紅粉色基調渲染紅樓的場景和結婚的喜慶（圖2），結尾用紅藍對比加上造型的雕琢展現詩畫寫意的感覺。《斷橋》這一折，小青追殺許仙，燈光設計運用電腦燈做了大量的方位變化造型，營造緊張的氣氛，達到強烈的情感渲染（圖3）。

1.3強化故事情節，突出人物內心

戲劇演出中，情境語言的體現主要通過演員的表演來實現，觀眾憑借想象來理解人物的內心情感。舞臺燈光通過色彩變化、明暗變化、造型變化等形式，與舞臺調度有機結合，可以將人物的內心情感和故事情境進一步直觀地呈現出來，簡化并強化觀眾對劇情的理解。

例如，沈斌導演的婺劇《瑤祭香魂》，劇情講述的是賣酒的上官秋為了招攬顧客，在酒旗下掛了只錦襪，說是貴妃遺襪，書生李暮揭皇榜和上官秋一起獻襪受封，不料真襪出現，內監總管和新晉縣令為天子掩蓋錯漏而發生的故事。劇中李暮和上官秋被賜婚的場景，本來是喜慶的場面，中間真襪出現，氣氛開始轉折。燈光從喜慶的紅色基調轉變為冷色調，起到強化故事情節的作用（圖4～圖5）。中間以定點光突出每個角色面對突發事件的心理狀態，表現人物內心情感。

1.4體現時間和空間的變化

戲劇所展現的劇情往往不是在同一時間和空間能完成的，而舞臺布景相對來說是靜止的、大小固定的，觀眾視覺上很難建立直觀的時空變化。舞臺燈光通過色彩和暗影的不斷變化控制表演的區域，表現全景、中景、近景、特寫的效果，可以將一個充滿立體感和時間感的舞臺呈現在觀眾面前。比如，對于白天和黑夜的變化，通過明亮的燈光讓觀眾清楚意識到現在的情節發生在白天，而昏暗的燈光則提醒觀眾時間已進入傍晚或者夜晚。燈光也能體現季節的變化，在冬季場景時，以冷色調體現冬季的嚴寒;而以刺眼明亮的燈光體現夏日陽光的燦爛。

例如婺劇《血路芳華》的燈光設計（圖6），舞臺中間有個大轉臺，通過旋轉舞臺表現各種環境變化、空間變化，舞臺上的布景也很少，這就需要燈光來輔助舞臺的場景轉變。

隨著科學技術的發展以及觀眾審美觀念的進步，舞臺燈光將在戲劇表演中發揮越來越重要的作用。它能跟隨劇情的發展變化，增強舞臺的藝術效果，直觀呈現人物的內心世界，增強觀眾的直觀感受。

2舞臺燈光設計的基本原則

舞臺燈光在戲劇表演中具有重要的作用，缺乏合理設計的舞臺燈光不但不能增強戲劇表演的效果，還會損害表演本身。因此，合理的燈光設計是非常重要的，是體現舞臺燈光在戲劇表演中價值的基礎。

舞臺燈光作為戲劇表演的組成元素，設計中必須堅持總體考慮的原則，要與演員、音樂、舞臺布景、化妝、服裝、道具等其他元素相互配合，不能喧賓奪主。

2.1舞臺燈光要突出導演的創作意圖

導演是整個戲劇的指揮，統籌戲劇演出，對戲劇的整體風格進行把控。因此，燈光設計在充分尊重導演的創作意圖的基礎上，融入自主創作，以燈光襯托戲劇意境。

例如，《清澈的夢想》是以環保為主題的現代新編戲，里面有30年的年代跨度，導演和舞美設計運用一顆樹從枝葉茂盛到枯黃，貫穿整場，后區采用投影。開場是以前的鄉村，采用干冰和燈光在后區做了一條河流，影子和燈光的角度說明時間是清晨，營造環境空間。后幾場以灰蒙蒙的色調展現30年的發展帶來的污染，回憶場景以色調的轉換和視角的聚焦來處理（圖7）。

2.2舞臺燈光要與布景、音樂相適應

舞臺布景經常會出現多種多樣不同質感和材料的景物，燈光設計必須要考慮燈光與布景的相互作用，實現兩者的統一，呈現出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的立體交融，使舞臺空間呈現滿滿的活力。

舞臺燈光也要與音樂相輔相成。演員表演的情緒和背景音樂的節奏決定了燈光變化的節奏，燈光的節奏就要與音樂的節奏時刻保持相互統一，才能渲染出恰當的舞臺氛圍，使觀眾的視覺和聽覺都得到藝術的享受。

《血路芳華》是講述西路軍女戰士的抗戰新編劇目，劇中有戰爭場面，緊張的音樂節奏中間摻雜著槍炮聲，燈光設計運用光束在舞臺空中點閃，產生打槍的視覺畫面，用紅光明暗的快慢勾勒出炮火兇險的場面，搭配煙霧營造氛圍，讓觀眾有身臨其境的感覺（圖8）。

2.3舞臺燈光要兼顧道具、化妝等元素

舞臺燈光還需要考慮戲劇演出過程中出現的特殊道具以及有特定含義的服裝和化妝，在適當的時間和空間加以強化或者弱化。

燈光設計并不是簡單地對燈光進行控制，而是要融入整個表演中，需要花一定的時間去理解劇情發展和故事所要呈現的意境。例如婺劇小戲《相約明天》，這是一個充滿朝氣的青春婺歌劇，具體情景轉換是由演員表演帶出，并有組合歌舞場面輔助人物表演。全劇是全景式地展現新農村的生態鏈，光韻變化層次較為復雜，該劇燈光的設計思路是：不能瑣碎，要以凈純、強節奏的特寫場面體現意蘊。

2.4舞臺燈光要服務于演員的角色塑造

演員是戲劇的主角，故事情節的發展主要通過演員的表情、動作、言語等來實現，燈光設計需要根據情節的需要和演員的表演，強化演員肢體語言和細微的情緒變化。在《十里楊梅紅》中，紅紅火火的十里楊梅長街，生機勃勃的楊梅市場，構成畫面主體。燈光采用白色總調，搭配紫色、玫紅色調，以凈純的光韻勾勒出明朗朗的楊梅鄉淳樸的風韻。

2.5舞臺燈光要考慮觀眾的感受

除演出本體，燈光設計還需要從觀眾的角度來考慮。戲劇演出的目的是讓觀眾感受到藝術美感、融入故事情節，在演出過程中建立“真實感”。燈光設計必然要吸引觀眾，以換位思考的形式進行分析。燈光效果最好能一開場就抓住觀眾的注意力，而中間的燈光變化要合理自然，營造符合觀眾心理的和諧空間，增強故事情節的連貫和流暢感，如同娓娓道來般敘述故事情節。

在舞臺燈光設計過程中，需要統籌、整體考慮的思維，一切創作要以觀眾的藝術享受為目的，在以“光語”烘托表演氛圍和呈現情感變化的過程中，展現燈光的美學，實現外在場面和內在情理的合理呈現。

3結語

舞臺燈光所產生的“光語”作為戲劇表演不可或缺的重要組成部分，是隨著燈光設備和軟件技術的不斷發展以及大眾審美的進步而快速發展的，這也對燈光設計師提出更高的要求和標準。燈光設計師需要不斷學習新的理念，從實踐中去吸收和改進。同時，也要了解和掌握新的技術，開發創新性思維，加強對藝術美感的理解，從而創造出更多優秀的戲劇作品，呈現于觀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