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的距離

在求學這段漸入成熟、波瀾壯闊的歲月中，總會有這樣一個人，小心翼翼地，默默地珍藏著你每一次的悲喜蛻變。

——題記

親愛的爺爺：

當你抱起七個月大的我的時候，從此便承擔起撫養我長大的重任。在那個敏感的年齡里，我藏起了留守兒童特有的孤獨，而你卻為我打開了一個陽光四溢、被鮮花包圍的世界。那時的我最喜歡聽你一遍又一遍地講童話故事，每次放學回家看見你時，我總會迫不及待、欣喜若狂地奔向你的懷抱。

后來，在每個人都會經歷的一段飛揚跋扈的青春歲月里，你開玩笑似地指出我喜歡的男孩子，并鄭重地告訴我每一份朦朧的感情都擁有被尊重的權利，每一段放縱的青春需要的是包容而非壓迫。所以你一直在做的，就是讓我在陽光下自由生長。

再后來，我熬過了高考。在我焦頭爛額地填報志愿時，你說：“人的一生至少要做兩件事——做自己愛做的事，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你總是這樣，能夠一語道破我的心思，撫平我焦躁的情緒，告訴我只要是自己喜歡的，就勇敢地去做、去追求。

如今，我在異地求學，我們之間常常用視頻通話，而你嘮叨最多的便是“大學里有很多種可能，以及沒有唯一標準定義的成功。可是我仍然希望你好好讀書，希望你不要去攀比，能禁得住誘惑，熬得住寂寞，坐得了冷板凳”。我現在正努力地朝著這個方向走去，因為我明白，知識是一筆永遠不會貶值的財富；因為你對我的期待，也是我自己夢想中的遠方。

我開始想起伴著年歲的增長，我們之間那些逐漸深入靈魂的交流。你會給我講好多你的故事，從孩提到耄耋，從清晨到黃昏。譬如你是怎樣嘔心瀝血資助市縣里的貧苦孩子去到城市里讀書，桃李滿天下；你是如何面對生命中那些層出不窮的考驗，從而處變不驚。在我看來，這些都是崢嶸歲月帶給你的勛章。你總會告誡我要多讀書，用知識武裝自己的頭腦；你總會寬慰我別著急，慢慢來；你常常告訴我，要正確對待人生的苦難與輝煌……

都說龍應臺的《目送》里飽含離別的酸澀和無奈：“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謂父女母子一場，只不過意味著，你和他的緣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斷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而你對我說，我們之間并不是目送的離別，更多的是一種守望。在守望的那一頭，是你一直在溫柔地注視著我的成長，望著我在黑暗中尋找光明，在驅散陰霾后遇見彩虹。你期待看到我每一天的成長，然后讓我自由無牽掛地飛翔，繼續守望著我漸行漸遠的背影，守望著曾經的歡笑淚痕。

每當我彷徨的時候，只要一想到你在我的身后，我的心中就會拾起無數個可以堅持下去的理由，因為在你看來，任何一種失敗都是我們青春年歲里跌跌撞撞的榮光。

你希望我做一個安靜的求學者、智慧的追隨者，有簡單澄澈的目光，也有自己的堅持。就像詩里寫的那樣：“一生溫暖純良，不舍愛與自由。”而你的精神早就浸染在我的血液里，庇佑著我這一路的順利前行。這十八年的堅守陪伴、承擔許諾、快樂憂傷，都寫滿時間的卷軸，日出復日落，年復一年，驕陽似火，新月如鉤。我突然間發現，守望是一粒種子，歷經百劫千難后長成大樹，所結的每一顆果子上都滿載豐碩的情感。原來，幸福很近，思念很深，守望很長。

我想俯首感謝所有星球的幫助，讓我在這個世界與你相遇。我想對著天空、大地和潔白的云朵祈愿，祈求你余世長安。

您的孫女：張紫鑫

2018年12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