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資移民正陷“陰霾”

曹怡

泰國前總理他信·西那瓦（Thaksin Shinawatra）就如何成為黑山公民給出了一個簡單的答案：“我需要一個國籍。”有一段時間，他似乎在收集各國護照。他的一位前同事曾說，他信同時擁有六個國家的護照，但尼加拉瓜的那一個已經失效了。

投資移民是有爭議的買賣

美國詩人羅伯特·弗羅斯特（Robert Frost）說過：“‘家是你不得不去的地方，是他們不得不接納你的地方，那么他信是眾多發現自己出生時繼承的‘家不夠的人之一。”

每年有成千上萬的護照被買賣，這幾乎都是富人所為。通過商業途徑獲得的居留許可多達數十萬張。一個由顧問、律師、銀行家、會計師和房地產經紀人組成的新興的“CRBI”行業（公民身份和投資居留權）正忙著為富有的投資者提供服務，而這些投資者往往對自己單一公民身份帶來的種種限制而感到惱火。因此CRBI為他們提供諸如如何以及在哪里獲得另一個公民身份，或者至少是一個長期居民簽證的咨詢服務。

然而，該行業卻籠罩在一片陰云之下。它被懷疑是將愛國者視為神圣的權利和特權商業化并且玩弄于股掌下，而且對騙子和恐怖分子的生活提供了便利。對歐盟來說，這一問題尤其敏感。居住在歐盟成員國里并持有該國的護照將會產生聯盟范圍內的影響，因為歐盟成員國護照也是歐盟護照；而歐盟的申根簽證允許進入22個歐盟成員國和其他4個申根簽證國家。

為了滿足長期簽證和護照的需求，越來越多的國家開始不斷擴大對本國的宣傳力度。大約有100個國家對外提供“投資購房”計劃。十幾個國家提供公民身份，包括五個加勒比島國、瓦努阿圖、約旦，以及歐盟內部的奧地利、塞浦路斯和馬耳他。最近進入這一市場的是摩爾多瓦和黑山。

現代這些企業往往不會提及該計劃曾經的先驅——南太平洋的湯加王國。1983年，湯加王國開始以數千美元的價格出售本國護照，在出售過程中幾乎不過問任何個人情況。而CRBI的業務最早可以追溯到1984年在圣基茨和尼維斯通過的一項法律，該法律同意為那些在本國進行“大量”投資的外國人提供公民身份。加拿大在1986年推出了投資移民的計劃，但在2014年已經撤銷了該項“聯邦移民投資項目”。在省一級，魁北克選擇繼續施行該項投資移民計劃。如今，中國內地仍是多數投資移民計劃的主要目標市場。緊隨加拿大之后的其他國家，如美國在1990年引進了EB-5簽證。簽證發放要求在高失業率的“目標”地區投資至少100萬美元。

投資移民委員會（IMC）估計，每年有5000人通過CRBI方式獲得公民身份，投資約30億美元。例如，僅美國每年就發放約1萬個EB-5簽證。亨氏咨詢公司，一家為各國政府（包括馬耳他和摩爾多瓦）和移民提供CRBI咨詢的公司表示，這一舉措為外國直接投資提供了逾70億美元的投資便利。

2018年6月，參加IMC日內瓦年會的企業報告稱投資移民需求仍然強勁。但是，在最受歡迎的兩個目的地中，加拿大的聯邦計劃是關閉的，美國的EB-5計劃有一份長長的中國申請者排隊名單。巴西、印度、俄羅斯和越南等國的投資移民需求正在上升。

投資移民所造成的各國困擾

但一些護照插隊者使得投資移民業務不受歡迎。“允許騙子和罪犯購買居留權是一樁丑聞。”倫敦時報2018年6月的一個專欄抱怨道。湯加曾經是一個松散的國家，但現在似乎沒有任何松散的跡象。但是人們仍然懷疑，在這里金錢幫助狡猾的人偷工減料。馬來西亞出生的金融家劉特佐（Low Taek Jho）因涉嫌搶劫一家馬來西亞國家投資基金公司而被通緝，他現在是圣基茨的公民。

印度億萬富翁梅胡爾·喬克西（Mehul Choksi）因涉嫌旁遮普邦國家銀行（Punjab National Bank）一樁20億美元欺詐案而被通緝。2018年1月，他搬到了安提瓜和巴布達。自2017年起，他就是那里的公民了。

歐盟（EU）和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EDC）都在警惕地審視CRBI計劃。2018年中旬，歐盟（European Commission）司法事務專員尤羅瓦（Vera Jourova）曾表示："歐盟委員會對護照交易的發展態勢深表憂慮。"她表示，鑒于事態的嚴重性，歐盟最早將在2018年秋季制定、發布相關的限制條例。限制條例可能包括對投資者個人及資金進行詳盡的背景調查，同時交換被拒絕申請人的信息，并對不遵守規則的成員國實施制裁。她說：“我們不希望歐盟出現任何特洛伊木馬。”歐盟還對其他國家持悲觀看法，這些國家將免簽證進入歐盟作為吸引投資移民的誘因。但歐盟目前還沒有像加拿大對待圣基茨、安提瓜和巴布達等國那樣，對任何國家實施最明顯的制裁——取消免簽入境——進行懲罰。但歐盟正在推出線上旅行授權要求，該要求甚至適用于不需要簽證的外國人。

與此同時，經合組織擔心，這些計劃可能使各國打擊逃稅和洗錢的努力付諸一空。例如，該組織認為逃稅者可以通過在另一個國家取得公民身份或居住權，在第三個國家開立銀行賬戶，在第二個國家申請稅務居住權從而逃避申報規則，而無須提及與所在國的任何聯系。2018年年初，該組織就如何處理CRBI計劃進行了公眾咨詢。

投資移民造成世界級影響

亨氏顧問公司董事長克里斯蒂安·卡林（Christian Kalin）在IMC年度論壇間隙發表講話時振振有詞地表示，對該行業的監管是不可避免的，但也是受歡迎的。這一主張基于三個方面的論據。

第一種觀點指出實施CRBI國家從中所獲得的經濟利益。一個經常被引以佐證該論據的例子是多米尼加共和國。這個國家兩年前因熱帶風暴埃里卡（Erika）造成嚴重破壞后，又于2017年底因為颶風瑪麗亞（Maria）遭受了毀滅性的打擊。沒有CRBI計劃，該國的經濟復蘇將舉步維艱。另一個公認的成功案例是馬耳他，該國投資移民行業宣稱，近期經濟表現強勁在一定程度上歸功于該國的CRBI計劃。亨氏所設計的計劃相當于一個簡單的“護照—出售”模型。該模型設定下，需要一次向國家投資約合765，000美元作為“貢獻”。

第二種觀點是移民本身的好處。國際移民中心（IMC）首席執行官布魯諾·勒庫耶（Bruno Lecuyer）將移民描述為“在人生的護照彩票中運氣不太好”。許多CRBI客戶只是想要一些護照提供的移動便利性。在那些實際移民的國家中，許多人有合法的理由想在其他地方定居——例如，害怕政治迫害，或者只是想把孩子送到國外更好的學校。有調查顯示，子女教育成為50%中國海外投資的目的，移民緊隨其后，占32%，除此之外，分散風險、生活需要和更好回報也是其中的主要原因。

第三種觀點針對的是那些出于不那么純粹的動機而想要護照或居住權的人：逃稅、洗黑錢，更有甚者從事恐怖活動。為了有效遏制這種情況，日內瓦論壇的主要議題就是討論如何將這些申請人排除在外。代表們談到了盡職調查、“了解你的客戶”和其他檢查。馬耳他項目主管喬納森·卡多納（Jonathan Cardona）表示，該國在4年時間里批準了900多本護照，但拒絕了22%的申請人，主要原因是他們的財富來源“不夠清晰”。這是一個很高的比例，表明為申請者設置的門檻很高。

因此，幾乎沒有理由懷疑在某種程度上這種體面的結局是認真開展了盡職調查過程所應有的結果。有意要進行投資移民的公民還應審慎的一點是，西方一些國家還沒走出金融危機陰影，他們希望外國資本盤活本國經濟只是權宜之計。例如一些西方國家在面對金融危機造成的高失業率時，往往首先會拿外國移民“開涮”：限制移民、降低醫保等社會福利。

編輯：夏春暉 386753207@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