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金波
一位創業的朋友,要招新人。招了近一個月,笑說,“白忙活”。一輪輪下來,最終倒是有了理想人選。可就在臨門一腳,幾位“小爺”——都是“90后”,卻拔腿就走,留也留不住。
朋友說,人與崗的契合度很高,薪資待遇都相當說得過去。問題出在最后階段,應聘者開始提問,且問的問題比招聘者還多——在招聘方看來,有些問題似乎不值得問。但偏偏當這些問題問過,“小朋友”的表情都不是很晴朗,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關于“90后”花式辭職的事,貌似有愈演愈烈的傾向。不久前有新聞報道,某企業一“90后”員工被領導批評,竟回懟“你家有幾套房子?來批評我?”言罷辭職。
很多人認為這不僅是任性,簡直是炫富。但現實點說,“90后”的生存狀況,讓他們多少有些“任性”的資本。
這種任性的資本,某種意義上,也是社會自由度的體現。
絕對的自由當然不存在,但相對的自由還是存在的。不僅存在,正當的自由還應該得到鼓勵——“自由”是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中之一。
在有些時代,有些場合,也許就是無關人們背后的私語,或是某個掌握了不大不小權力的人“看你不順眼”,足以構成有力的約束。你未必能辯白,未必能反抗,甚至也未必能回避和逃遁。一個人就成了如來佛手中的孫猴子。這樣的情形,相對于今天社會,當然是“不自由”的。而這種“不自由”,除了一些特別因素,很大可能,是因為經濟基礎,所謂一個不敢隨便打破的“飯碗”。
在北上廣深等一線大城市,經常能看到街上年輕人,有著一張自由的臉。什么叫“自由的臉”?其實就是“不受氣的臉”。一個人的行為哪怕有些乖張,有些怪誕,讓人看不順眼,可是只要在法律允許范圍之內,別人對他生活的介入和干涉就很有限。除了陌生人社會的文化特征,大城市里年輕人職業選擇多、經濟基礎好,讓他們可以自信而坦然地生活、工作、表達,也是一個原因。
最近流行一個詞,來自日本,叫“下流社會”。用作者的話來講,這個“下流”并非貶義,也不是指社會底層,而是指中等收入群體的居下游者。他們的物質生活已經足夠溫飽甚至小康,但在精神等各方面失去了向上發展的動力,甘于平庸。
我們的“90后”,是否已經有了一點“下流”的苗頭?
有人覺得,這是一個嚴重問題。差不多一代人失去了上進心,失去了打拼的勇氣,問題還不大嗎?
多少有些杞人憂天。
中國社會的發展,東西部、城鄉間差距仍然不小,人們觀察到的“90后”任性,其實多數發生在一二線城市。更何況,有上進心的年輕人其實不少,他們就在你我身邊。
企業也不必太抓狂。人是活的,公司也是活的,公司可以為了人而改變,也要適者生存,而不是一味靠低成本、低福利獲得成功。按照吳曉波對1.3萬名“90后”的調查, “90后”更追求隨性,更希望與老板和領導平等相待。那些更有人性的公司,終究不會為缺少有能力的年輕人而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