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口騙稅問題分析
——基于“羊毛變身空轉”案

(北京工商大學 北京 100048)

一、研究的目的與意義

出口退稅是一個國家或地區根據本國稅法規定，對已報關離境的出口貨物，將其在出口之前生產和流通各環節已經繳納的國內增值稅或消費稅等間接稅，退還給出口企業，使出口商品以不含稅的價格進入國際市場的一項稅收制度。近年來，在巨額出口退稅資金的利誘下，出口企業中不乏大量不法分子從事出口騙稅違法犯罪活動。盡管我國稅務機關加大了對出口騙稅的防范與打擊力度，即使是這樣的偵查力度仍舊無法徹底根除我國的出口騙稅活動，相反卻日益猖獗，因此，研究如何有效防止出口騙稅成為當下的一個重要議題。

二、出口退稅違法監管的信息化分析——基于“羊毛變身空轉”案

2012年，上海市公安局經偵總隊聯合廣東省公安廳經偵總隊破獲了可稱是近些年全國最大的出口騙稅案件：黃玉建美梭羊絨紡織品有限公司出口騙稅案。2016年5月26日，上海市高院終審維持原判，裁定黃玉建構成騙取出口退稅罪，其行為又構成虛開增值稅專用發票罪，應當擇一重罪論處，故應以騙取出口退稅罪定罪處罰。

(一)前期準備。2008年以來，外貿領域發展受阻，對外貿易出口滯緩，外貿業務出現萎縮，而此時，黃玉建發現可以利用外貿公司工廠買進貨物再出口，從而以取得相應的出口退稅實現利益的方式，同時，若通過支付“開票費”方式獲取虛開的增值稅發票用于退稅，在貿易數量足夠大的情況下，給貨物“注水”以取得退稅無外乎是一個增加利潤的“渠道”。

為了實現上述業務流程，黃玉建成立了上海美梭羊絨紡織品有限公司、上海美梭投資集團有限公司、上海建得龍紡織有限公司、上海建得美紡織有限公司等公司，同時召集了熟悉貨物出口、報稅、外匯業務的陳輝以及負責貨款支付、財務報銷、購匯、發票處理及退稅等工作的黃裕春等人，到此基本構成了公司運營的結構。

(二)貨物流運轉方式——循環出口。黃玉建伙同被告人陳輝、黃裕春等人，在美梭公司自營出口及委托中國航空技術上海有限公司等外貿公司代理出口紡織紗線至香港、新加坡的過程中，由黃玉建控制的“空殼”公司在香港以益利(香港)貿易有限公司的名義收貨，待貨物到達香港后，他們將紗線以來料加工或者以羊毛紗線名義報關入境，賣入境內黃玉建控制的公司，并通過其控制的金國物流公司將紗線從深圳、東莞等地運回上海，由美梭公司重新包裝后再次出口，以此方式循環運作。

美梭公司進出口業務有真實的貨物流動，而且出口的貨物也是該公司自行收購來的，但是他們所采用的手法是將一批貨物反復報關、循環出口，在國內將羊毛紗線虛報為羊絨紗線的“高報出口”、在國外將同批貨物虛報品名為棉紗線的“低報進口”的手段賺取利差，以騙取出口退稅。

(三)票據流運轉方式——虛開增值稅專用發票。為了防止因在上海直接生產羊毛原料進行出口業務的突兀會引起監管部門的警覺，黃玉建則選擇從產地進貨加工再出口，他看中了號稱“中國羊絨之都”的河北清河縣。黃玉建拉攏了幾個清河籍人，讓其分別在內蒙古、寧夏、遼寧設立公司，并利用上述公司虛構并抬高收購羊毛、羊絨價格，為美梭公司提供足額的增值稅進項發票。公司從兩方面虛開增值稅發票：第一部分是在清河籍人控制的公司與美梭之間，第二部分則發生在農戶與清河的公司之間。清河的公司通過這種層層地虛開，最終為黃玉建提供了足額的進項發票。

(四)資金流運轉方式——利用地下錢莊。偽裝成正常進出口貿易，除了通關報稅環節，還需要外幣的進出賬環節，而取得虛開的增值稅專用發票，也需要真假資金的流轉劃撥。于是黃玉建與曾就職于多家外資銀行，熟悉外匯業務的友人一拍即合，通過其成立的寧波高晟科技公司，并利用這家公司在香港等地擁有離岸賬戶，有美元及人民幣的資金劃轉權，加之由于經營信用證貼現，美元客戶較多的優勢，為美梭公司換匯提供資源，安排其財務人員將外匯先行匯入購匯客戶黃玉建開設在境外的銀行賬戶，再要求黃玉建將相應的人民幣匯入售匯客戶指定的境內銀行賬戶，以此滿足黃玉建必要的進出口外匯需求。

三、現行出口退稅實踐中問題分析

(一)海關和稅務部門對相關企業監管不力。案例中黃玉建控制的“空殼”公司，只是用來為出口騙稅而創立的，并沒有發生實質性的生產活動，監管部門沒有很好的利用企業基本信息系統來把控相關企業是否只是空殼公司，企業基本信息系統可以查到相關企業是否好用水電及車輛登記及年檢情況，從而判斷是否涉及騙稅案件。犯罪嫌疑人控制的四家企業中，只有一家具備小規模生產加工能力，其實際購買和生產能力與公司的羊絨紗線出口規模大相徑庭。如果負責退稅的稅務人員掌握企業這些重要信息，這起案件不會發展到騙稅 8 億的嚴重后果。

(二)票據監管不足。美梭公司利用票據造假的方式獲得退稅，說明當下假票據能夠通過監管部門的核查，表明監管部門對票據流的監管在某些方面是不足的。如果票據監管失效，那么對貨物與資金的監管也是失效的。現如今，騙稅企業在報關出口前就開始買單，憑借虛開的增值稅專用發票將與單據不同的虛假貨物以自己的名義報關運作，因而海關簽署的以其名義出口的報關單形式上是真實合法的，其電子信息與紙質關單信息也完全相符。退稅部門只有核查海運提貨單，找到出口真實貨物，才能發現騙稅份子在出口環節造假。

(三)資金流錯綜復雜。如案例分析所述，外資賬戶與內地賬戶在案例中形成了層級關系。涉案資金流的賬戶至少經過六層：外資賬戶、退稅平臺賬戶、供貨商賬戶、供貨商所屬法人或其他單位或個人銀行賬戶、多個中間人賬戶、由黃玉建和熟悉外匯業務的友人的賬戶。其中，外資賬戶即這位熟悉外匯業務的友人的賬戶，安排其財務人員將外匯先行匯入購匯客戶黃玉建開設在境外的銀行賬戶，再要求黃玉建將相應的人民幣匯入售匯客戶指定的境內銀行賬戶，以此滿足黃玉建必要的進出口外匯需求。

增值稅專用發票的聯網查詢早已完成，然而在實際操作中存在諸多問題。按規定，增值稅專用發票在抵扣前必須通過網上認證，凡未經過認證的發票不得作為申報使用。認證使用專用掃描儀對發票的圖像文字信息讀取，通過稅控軟件識別、解密并發送信息至稅務部門的數據庫，比對完畢后接收反饋信息。

四、結論

出口退稅在提高出口商品競爭力、鼓勵出口方面具有不可小覷的作用，對我國的貿易經濟而言也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們要對其充分利用、充分保護。通過前面的一系列分析，我們需要承認的是，針對出口騙稅這一領域的管理，出口退稅信息化系統是退稅管理的重要內容，對于防范出口騙稅來說，構建嚴密的體系至關重要，但同時也要看到在防范出口騙稅的研究上，還有很長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