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財經政法大學 河南 鄭州 450000)
鑒于我國新刑訴法第一百九十二條沒有直接規定“專家輔助人”這一概念,而是采用了“有專門知識的人”這一稱謂。故此,筆者將“有專門知識的人”界定為“專家輔助人”,以區別于“鑒定人”。所謂專家輔助人,指的是通過接受學習、教育或者長期實踐等方式從而獲得某一領域的經驗和專門知識,在訴訟過程中接受當事人、公訴人和辯護人以及訴訟代理人的委托對鑒定意見進行必要的解釋和說明,并提出意見的人。專家輔助人制度指的是刑事訴訟法有關專家輔助人的訴訟地位、訴訟權利和義務、職責、參與訴訟程序以及專家輔助人意見的相關證據價值等法律規范的總稱。
對于目前越來越多的法律案件涉及專門性的問題,當事人需要在相關專業技術上得到相應的幫助和咨詢。專家輔助人的職責幫助當事人更好的理解專門性問題,對鑒定人出具的相關鑒定意見的可靠性、合法性、相關性進行質疑,對于專家輔助人制度的確立,對我國司法鑒定制定形成了有益補充。
對于庭審之前的程序中,專家輔助人和當事人及其代理人簽訂委托合同,聘請專家以彌補自己專業知識的不足。對于訴訟階段,專家輔助人在特定的案件中,可以觀察實體的解剖過程,對鑒定人的鑒定行為進行監督,對可能存在的異常或者陽性征象發現并且記錄;對于案件的鑒定意見進行相應的分析和說明,并且回答委托人的問題。
當代社會的專門性問題日益增多,法律糾紛也越來越科學化,當事人和法官都是專門知識的外行,面對法官職能的中立化和消極化趨勢,為了更好的完成當事人的舉證責任、降低當事人的敗訴風險,迫切需要專家輔助人的幫助。如果專家輔助人參加庭審,可以有效的提高當事人的舉證能力。
法官借助專家輔助人的鑒定意見,對于當事人爭議點的疑慮進行澄清,可以避免由于法官的專業能力不足而使錯誤的鑒定意見被采信。由于專家輔助人對鑒定意見產生的質疑,可以增強法官對鑒定意見的異議未澄清的印象,如果異議最終沒有得到合理解釋,法官可以按照鑒定意見可采性的審查的相關標準來決定是否保留鑒定意見,從而根據“誰主張、誰舉證”的原則作出公平公正的裁決。
專家輔助人在專業角度上對鑒定人進行必要的詢問,對鑒定意見作出質疑,對某些專業性問題提出意見,這促進了科學證據的審查,增強了庭審質證的效果。因此,我們應當重視刑事訴訟中“專家輔助人”的作用和地位。全面確立專家輔助人制度加強了庭審中鑒定意見的審查力度。法官可以將專家輔助人提出的專業性問題作為審查鑒定意見的合法性和可靠性的重要參考。綜上,無論是法院、公安機關還是檢察機關都應重視“專家輔助人”的作用。舉例說明,專家輔助人制度的確立,會使得偵查機關中的鑒定人以及其他辦案人員出庭作證的可能性提高,因此,在最初的搜集物證、保管物證程序中,有關部門要注意程序的合法性和真實性。例如美國的“辛普森殺妻案”,正是因為警方在調查取證的程序中犯下的錯誤,導致重要的科學證據產生了一系列程序性瑕疵,最終導致原告的專家證言被被告的專家證言推翻。因此,我國有關部門應當強化科學取證、合法取證的證據意識,注重取證的合法性、相關性以及證據保管鏈條的完整性,并且要確保取證的質量。
但是,事物都是具有兩面性的,對于初始事物來說,只是具有應然層面的價值功能,但是實然狀況并沒有得到時間以及實踐的檢驗,所以,我們并不能夸大“專家輔助人”的地位和作用。在全面整體地認識專家輔助人制度的法律功能基礎之上,我們還應當全面地分析專家輔助人制度的缺陷。
專家輔助人的產生是由雙方當事人聘請的,其在法庭上代表聘請方進而發表專業觀點。所以,專家輔助人制度存在中立性缺陷。如果專家輔助人能夠自覺地遵守職業道德,保持良好的自律性,確實可以幫助庭審的順利有效進行,可以輔助當事人表達觀點,幫助法官對事實進行正確認定。相反,如果專家輔助人缺乏足夠的自律性和相應的職業道德,在法庭上完全根據當事人的訴訟要求歪曲客觀事實,故意胡編亂造,違背科學原則,那么就會模糊法官視野,拖延訴訟進程,增加訴訟成本。因此,全面建立專家輔助人制度在當下的首要任務就是要確保和控制該制度在法律框架內運行。
就目前而言,我國所確立的專家輔助人制度主要是為了維護聘請方的相應權益,輔助本方當事人就對方當事人聘請的“專家輔助人”或者鑒定人進行詢問,對于對方提出的專業性問題或者鑒定意見進行質疑。這是就鑒定意見所采取的實質性質證,從而使得法庭科學鑒定活動的過程和得出的結論在質證中再次得到檢驗,這有利于法官對專業性問題得到正確的理解,對鑒定意見的客觀公正性作出正確的判斷,從而保障訴訟程序的正當性。相比較于意大利的“技術顧問”,在鑒定的全方位的監督、見證以及制約功能,我國尚需在制度設置上予以完善。因為就目的而言,專家輔助人制度旨在輔助當事人質疑鑒定意見的合法性、相關性以及科學上的可靠性,然而影響鑒定意見的證明價值和可采性的因素和環節很多。我國之所以在訴訟過程中確立專家輔助人制度,是為了改善鑒定意見相關的審查機制,從而有效地提高當事人的參與度。因此,只要可能影響到鑒定報告結果的程序環節均屬于專家輔助人的審查監督范疇。
長期以來,當事人并沒有鑒定的啟動權,在司法鑒定程序中參與度不高,難以親自見證鑒定的整個過程。新刑訴法并沒有規定專家輔助人更多的參與權。筆者認為,在程序中的作用方面,專家輔助人應當與鑒定人相對應,這樣才能真正地提高當事人的質證能力,更有效地消除訴訟程序中的不平等。因此,應當擴展我國的專家輔助人制度,這不僅僅是對當事人訴訟權益的確保,相應的也是對法庭科學實驗室的相關鑒定質量的長效監控。
對于普通法國家而言,應用專家證人使得訴訟期間延長,訴訟費用急劇增長,司法審判程序更加傾向于有能力聘請支持己方的專家。因此,我國在確立專家輔助人制度后,要切實關注英美法系國家的相關弊病并且對于某些共同性弊病做到防范。
我國的法律應當明確專家輔助人的職能在首要方面應對科學負責,對法庭負責,而并非對當事人負責。該要求屬于法律的強制性要求。“工程師和科學家作為專家證人,應當對其在案件中運用的知識忠誠,而不是法庭上的任一方。他不應當是辯護方和檢控方所雇傭技術上的傳聲筒”。與此同時,應當將這一首要職責與專家意見的可采性相照應。如果有證據證明專家輔助人違背了客觀中立義務,作出了偏袒一方的專家意見,則其證言將不具有可采性。
對于專家輔助人而言,鑒定的中立性原則也同樣適用。社會作為一張關系網,專家輔助人也僅僅是這張網上的某個結點。所以,科學知識服務在法律之后,社會關系將不可避免的侵蝕科學的精神特質。專家輔助人并不像科學家一樣有更多行動的自由,其受雇于當事人的行動并不能完全取決于自己的意志,而是取決于當事人的訴訟請求、實際鑒定中的資源以及其他因素。
鑒定人應當忠于理性和知識,在鑒定活動中不偏袒任何一方,鑒定人應當獨立于委托人及其他當事人,這是鑒定中立性原則的要求。但是在實踐活動中,鑒定人的中立性卻遭到了很多的批判,最為明顯的是英美法系,其專家證人被視為“雇傭槍手”,因此委托人的訴訟需求會感染他們的結論,對于委托人的要求“言聽計從”,早已將科學良知放在一邊而不顧。因此,我們絕對不能忽視鑒定人于律師的根本區別在于鑒定人只是對事實和科學負責。
法官在審查科學證據是否具有可采性時,不僅僅要確定科學原理自身的良好性,鑒定人本身的適格性,還要探究科學證據背后是否存在一定的利益沖突。“鑒定活動并不是在真空中進行的,鑒定人的選任、鑒定經費的來源、專家觀點的沖突、利益團體等都會對專家意見的客觀性造成影響”這表示專家輔助人如果存在利益沖突那就有可能會影響到證言的可靠性。對于一名鑒定人,首先要秉承正直、誠實、中立和客觀,并且開始就要宣布任何商業、個人或者經濟上的利益都要視為利益沖突。鑒于實踐所需,我國也應當盡快建立系統完備的司法鑒定職業行為規定,特別是對于實踐中常常發生的由于利益沖突而導致的專家違反科學精神、違背客觀中立原則等現象,迫切需要建立相應的利益沖突原則來規范司法鑒定行為。
在一般情況下,為了取得勝訴,當事人可能不惜一切手段斥巨資聘請專家輔助人來法庭上幫助質疑鑒定意見。毫無限制的“購買”專家輔助人無疑會導致一些不良后果,比如拖延訴訟,增加訴訟成本以及誤導法官判決。因此,在目前司法鑒定還處于市場化改革趨勢中,司法鑒定制度尚且不完善、鑒定隊伍也未純化到一定程度的狀況下,筆者認為,我國尚不應當完全地給予當事人聘請專家輔助人的絕對自由決定權。我國新民訴法規定當事人可以向人民法院申請通知專家輔助人出庭,對于鑒定人所做出的鑒定意見或者專業問題提出意見。由此看來,我國給予了民事訴訟當事人完全地聘請權,其存在當事人濫用專家輔助人的風險。不過,在新刑訴法規定了法庭對于當事人、公訴人以及辯護人、訴訟代理人申請法庭通知專家輔助人到庭就鑒定意見提出意見。法庭對于此申請應當作出是否同意的決定。
就目前而言,我國專家輔助人的作用范圍僅限于庭審階段。如果在能夠確保專家輔助人完全中立的前提下,將其作用范圍由庭審階段擴展到鑒定階段,這樣就可以全面的保障當事人的參與權,使得當事人、專家輔助人以及鑒定人之間在專門性問題上保持平衡。
具體說來,從鑒定人的選任、鑒定委托協議的簽訂以及材料的交接等檢測行為,專家輔助人均應被賦予權利予以監督參與,其可以對鑒定人資格進行必要的審查并且向法官提出意見;在實施鑒定的程序中,應當賦予專家輔助人參與權并且監督鑒定的整個實施過程;另一方面,如果在鑒定工作完成之后任命專家輔助人,其應當有權對鑒定意見進行研究,法官應當允許其重新對鑒定的物證檢測;同時,應當賦予專家輔助人對是否應當重新鑒定或者補充鑒定提出意見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