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知識產權公益訴訟制度

(新疆財經大學法學院 新疆 烏魯木齊 830001)

一、知識產權公益訴訟的理論基礎

(一)知識產權公益訴訟的內涵界定

1.“公益”或“公共利益”的界定

在探討公共利益時主要有三種觀點。第一,美國學者龐德在研究社會公共利益時,他簡單的把社會利益等同于國家利益。在我國法學理論學界對于公共利益的認識有如下觀點:第一種觀點認為個人利益與公共利益相互排斥,公共利益涉及的范圍較廣,公共利益由社會及國家利益構成。我國學者顏運秋贊同該觀點。[1]還有一部分法學者認為在利益可以由三個層面,分別是國家、公共及個人利益,國家利益與公共利益最顯著的區別是兩者享有利益的主體。

本文認為,對于公共利益的概念無法給出一個準確的概念,但是可以概括出其具備的基本特征。公共利益具備“三性“”也即公共性、社會現實性、特權性。總之,公共利益的著眼點在于“公共”,其利益的享有者不是個別或極少數人,而是社會上的全體或大部分人都享有的利益。

2.公益訴訟的界定

目前,在我國法學理論界,大多數學者在對公益訴訟理解時側重點不同也就形成了眾多分類。主要有以下兩個方面:首先,根據適用的實體法律依據,將其分為民事公益訴訟與行政公益訴訟。其次,根據提起公益訴訟主體范圍的不同,公益訴訟具有廣義與狹義之分。相比狹義的公益訴訟的主體范圍,廣義的公益訴訟將提起公益訴訟的主體范圍進行延伸,擴大了當事人適格的范圍,在一定程度上解決了傳統訴訟中當事人適格的的問題。但同時應當對廣義公益訴訟的主體范圍進行一定程度上的限制,否則將與設立公益訴訟法律制度的立法目的相悖而馳。[2]

本文認為,知識產權公益訴訟是指知識產權在公共領域面臨侵害時,任何公民、其他組織被賦予原告資格,向法院提起訴訟旨在維護社會公共利益的一種訴訟制度。

二、構建知識產權公益訴訟制度的理念突破

(一)知識產權公益訴訟在法律制度上的缺失

1.當事人適格的傳統理論突破

民事訴訟法上對于原告資格限制的較為嚴格,直接利害關系人說能夠解決的僅僅是私人之間的利益糾紛,對于公共領域的利益糾紛,卻找不到維權途徑,這是傳統的民事訴訟原告一元化的立法模式。隨后,在民事訴訟法中明確規定了公益訴訟的具體內容,其中包括法院受理公益訴訟的案件受案范圍及原告資格,該條文從立法上擴寬原告資格,突破了傳統的原告一元化的立法模式,但是民事公益訴訟的受案范圍并未涉及知識產權的保護,當知識產權案件涉及公共領域受害人權利受到侵害時無法尋求司法救濟。

2.證明責任

我國法學理論界的大部分學者對知識產權公益訴訟中堅持傾斜性保護的原則,但是在具體的證明責任分配上各抒己見。王青麗認為,在知識產權公益訴訟中應當根據不同的原告運用不同的證明規則,當檢察院代表國家在社會公共利益受到侵害時為維護公共利益,以國家的名義向法院提起訴訟,此時適用的舉證規則是“誰主張誰舉證”;公民個人及法律賦予訴權的公益性組織向法院提起訴訟時運用“舉證責任倒置”的規則,原告需要證明被告實施了侵害社會公共利益的事實。[3]謝紹靜認為,無需區分主體范圍,知識產權公益訴訟中采取“舉證責任倒置”的證明規則。[4]

3.缺乏知識產權公益訴訟的專門人才及機構

知識產權法學是一門專業性、技術性極強的學科,對于相關從事知識產權公益訴訟方面的工作者要求更為嚴格,其中涉及的主體主要有三類,分別是法官、代理公益訴訟的律師、原告,這三類主體需要具備較高的專業素質。就我國目前司法實踐而言,知識產權公益訴訟的專門人才是及其缺乏的。知識產權領域內公益訴訟案件的提起一般都是高效的教授或資深律師,從一定層面來說,這些人員掌握的專業技術知識較好,基本的法律知識較為完善。因此,為了應對實踐中出現的知識產權公益案件,建設高素質的人才隊伍能夠進一步完善知識產權公益訴訟。

(二)公民或其他組織知識產權公益訴訟的維權意識淡薄

我國長期以來,社會所構建的法治環境并不理想,而知識產權公益訴訟涉及的是公共利益換言之是不特定的多數人的利益,從公共利益自身具有的特點來說,它與社會公眾的私人利益并沒有直接的關系,一般來說,平等主體之間發生人身、財產權利義務糾紛時更傾向于自我解決,更不用說以起訴的方式去維護與自身權益無關的公共利益。從另一方面來考慮,公共利益一旦遭受侵害,最終還是社會公眾為其承擔不利后果。雖然社會公共利益受到損失時與公民及其他組織沒有必然的直接聯系,但是當我們面臨不法侵害公共利益的行為時拿起法律武器去捍衛社會公共利益還是十分有必要的。[5]

(三)知識產權公益訴訟獎罰機制問題

如前文所述,知識產權公益訴訟制度的設立不是簡單的保護私權利主體的利益的集合,其目的是為了維護社會上大部分或全體人的利益。首先,將原告資格擴大至與案件沒有直接利害關系的人,其次,原告需要承擔部分的證明責任再加上知識產權公益訴訟本身具有耗時長、訴訟成本高、專業性強等特點。[6]另一方面,在我國現行的程序法中并沒有法律明文規定對于濫用公益訴訟權利以及惡意訴訟的懲罰機制。行為人一旦侵犯知識產權領域的公共利益,并沒有法律措施予以嚴懲,行為人的侵權成本大大降低,很大程度上打擊了原告起訴的積極性。

三、我國知識產權公益訴訟制度的路徑選擇

(一)原告資格范圍的確立

新《民事訴訟法》賦予其他機關、組織訴權,限定了環境侵權及消費者權益受損為民事公益訴訟的案件范圍,推動了我國公益訴訟的進步。知識產權公益訴訟的原告資格范圍應包括檢察機關、社會團體、公民個人。首先，將檢察機關作為知識產權公益訴訟的主體,其理論依據在于我國《憲法》相關法條的規定。檢察機關代表國家意志,為了履行法律賦予的監督職能,可以以訴訟的方式高效打擊行為人的違法行為,從而達到維護國家利益及社會公共利益的目的。其次，社會團體知識產權公益訴訟主體資格的確立。在知識產權領域,常見的社會團體有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以及行業協會等。其原因有以下幾個方面,具備較強的經濟實力、專業性較強,在調查舉證方面具有明顯優勢,此外其成員代表具有廣泛性。最后，公民個人與社會團體相比,公民原告資格的賦予并不具有顯著優勢。但是不能忽視其參與知識產權公益訴訟的重要性,高校的教授及資深的律師其本身具備完善的專業知識,在提高公民維護公共利益意識的前提下,國家采取一些獎勵措施,鼓勵公民個人積極的行使權利進而維護社會公共利益。

(二)證明責任

本文認為應當將原告進行區分,適用不同的證明規則。首先,當檢察機關作為原告其目的在于維護公共利益,向法院提起訴訟時,適用一般的證明規則,即原告需要證明被告具有侵害知識產權公共利益的違法事實,基于該行為造成公共利益造損失的結果,被告實施的侵害社會公共利益的事實與公共利益受到損失之間具有因果關系,被告具有過錯。其次,公民個人及社會團體作為原告在知識產權公益訴訟中適用的舉證規則是“舉證責任倒置”,此時原告需要證明的主要有兩個方面,分別是被告實施了侵害社會公共利益的行為以及行為造成公共利益受損,被告唯一的免責事由就是證明自己實施的行為與公共利益受損的結果無因果關系。被告的主觀過錯是確定承擔責任的程度因素。在專利侵權案件中的產品制作方法運用的舉證規則就是“舉證責任倒置”,舉證責任倒原則在一定程度上消除了原告舉證不能的不利影響。

(三)建立專門的知識產權法庭

知識產權法院在我國三個城市設立,分別是北京、上海、廣州,知識產權法院的設立完善了我國司法體系。民事訴訟法在級別管轄中明確了知識產權案件的管轄權。但是為了解決知識產權領域內公益訴訟案件,建立專門的知識產權法庭能夠高效的處理該類案件,同時節約司法資源。知識產權法學是一門集專業性及技術性極強的學科,培養一批知識專業型技術型的“復合型”法官是知識產權公益訴訟案件的迫切需要。因此,在司法實踐中,對于法官隊伍知識產權法學的專業培訓具有必要性,同時可以吸收專業強素質的法官進入知識產權法庭,從而提高審判的公信力及訴訟效率。

(四)將獎懲機制引入知識產權公益訴訟

如前文所述,原告基于訴訟成本高、花費時間長等原因,不愿提起知識產權公益訴訟。深究其根本原因主要有以下兩個方面。

第一個方面,公益訴訟公共利益的不確定性以及公共利益的侵害與原告并沒有直接的利害關系,為了更好地維護知識產權公共利益,國家可以在財政預算中撥出一部分專款,當原告勝訴時,給予原告物質上的獎勵;被告敗訴時需要繳納一定數額的罰金,抽出一部分獎勵給原告,鼓勵原告積極主動的承擔起維護社會公共利益的責任。另一方面,為了防止原告濫用訴訟權利以及惡意訴訟,需要引入懲罰性賠償機制來制裁原告的行為。建立懲罰性賠償的目的并不在于懲罰行為人的不法行為,其實質體現在預防性,通過懲罰性賠償產生威懾作用,使得潛在的行為人不敢作出危害社會公共利益的行為。因此,在知識產權公益訴訟中建立獎懲機制能夠更好地維護社會公共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