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石油大學法學院 四川 成都 610500)
所謂的專利侵權行為,是一種以專利權為侵害客體的侵權行為,但由于其侵害客體的特殊性,是一種特殊的侵權行為,研究此問題應著重研究專利權的權利核心,即為專利權所維護的權利內容。
專利權人的權利,是指專利權人對其發明創造依法享有的權利,是專利權人在一定的時間和范圍內取得專利的發明創造所享有的專有權利。[1]專利作為一種通過復雜腦力勞動或者實驗操作后產生形成,且具有實用價值或創新價值的智力成果,以生產經營為目的進行獨占的一項排他性權利,本質上也是一種財產權,主要包括:專利權人自用或許可他用的權利、自由處分權、專利產品的標記權、專利產品的進口權這四項權利,專利權人自用或許可他用的權利則是專利權人最核心的權利。
專利權人享有專利權后,他人未經專利權人的許可,實施專利權人的專利,則可能構成對專利權的侵害,該行為則認定為專利侵權行為?!秾@ā返?11 條規定:“發明和實用新型專利權被授予后,除本法另有規定的以外,任何單位或者個人未經專利權人許可,都不得實施其專利,即不得為生產經營目的制造、使用、許諾銷售、銷售、進口其專利產品,或者使用其專利方法以及使用、許諾銷售、銷售、進口依照該專利方法直接獲得的產品?!睋丝芍?,我國專利法僅規定了直接專利侵權行為,對于間接專利侵權行為并沒有在法條當中顯現出來。普遍認為,是指未經許可實施他人專利權的行為,侵害的是他人對專利享有的內在的實體性獨占權,不包括諸如假冒、冒充專利這種侵害專利標識權的行為。但盡管如此,這種侵權行為不僅侵犯專利權人的其他利益,同時具有相當大的社會危害性。
由于我國現代法律發展歷史較短,法律仍有諸多不全面之處,一直以來,在專利侵權行為方面,多以民事救濟制度予以規制。然而在近年來,專利侵權行為多發,同時對專利權人以及社會法益侵害程度也提高了,但現行的刑法僅有“假冒專利罪”這一條規定,難以規制復雜且法益侵害性高的專利侵權行為。據最高人民法院知識產權審判網2015年-2017年的數據顯示:2015年新收專利案件11607件,2016年新收專利案件12357件,2017年新收專利案件16010件,同比上升29.56%[2],由此可知,專利民事案件成逐年遞增的趨勢,據此也可以判斷司法實踐中專利侵權案件糾紛多發。同時,我國對于多發的專利案件,主要依靠民事制度予以規制,民事救濟的方式并未遏制專利侵權行為的頻繁發生,專利侵權糾紛日益嚴重。
專利侵權行為給社會造成巨大的經濟損失和對社會經濟秩序的破壞。在我國,盡管專利權的價值還沒有充分顯現出來,但是近年來也出現了經濟價值越來越高的趨勢,我國目前正處于經濟發展方式轉型的關鍵時期,創新成為決定未來發展命脈的關鍵性因素,而技術創新活動要投入大量的資金、人員等成本,同時要面臨來自假冒偽劣產品泛濫的社會性危機,并會產生非創新與不誠實經營活動的導向。[3]從實踐發生的案件來看,專利侵權行為侵害的不僅是專利權人的法益,從更深層的角度可知,更會導致企業、創新發明者等群體的創新積極性,長遠來看,對社會也會產生諸多的不利影響。
專利侵權行為實際上與侵犯商業秘密行為類似,既會侵犯私人財產權,同時也會侵犯社會公共利益,破壞社會交易秩序。除此之外,還會使技術公開與推廣產生一定的問題。然而專利最重要的特征就是應當公開,且十分有必要,以免造成社會財富的浪費,避免企業重復對某項技術的開發。[4]由此可知,專利侵權行為的社會危害性遠遠超過了侵犯商業秘密行為的社會危害性。對于專利權人來說,自行實施或者許可他人實施專利技術的權利是最核心的權利。然而,專利侵權行為實質上是侵害專利權人的核心權利。侵犯專利權人的專利標記權尚且構成假冒專利罪,根據“入罪舉輕以明重,出罪舉重以明輕”的原則,情節嚴重的專利侵權行為,更應受到刑罰的制裁。[5]
犯罪是由客觀違法階層和主觀責任階層構成。將專利侵權行為歸罪,應當從以下考量:在客觀違法階層,第一,行為主體應當與一般犯罪相同,即16周歲及以上的自然人和單位。第二,行為主體實施了危害行為,在此應當與《專利法》里專利侵權行為規定的一致。[6]第三,行為的對象為專利權人的專利產品。第四,專利侵權行為侵犯了專利權人的財產權,同時破壞了社會經濟秩序。第五,行為主體實施的專利侵權行為導致危害后果具有因果關系。在主觀責任違法階層,專利侵權行為更強調對社會秩序和社會公共利益造成破壞的客觀結果,所以侵犯專利罪的主觀方面應當是故意,包括直接故意和間接故意。[7]阻卻事由主要包括責任年齡、責任能力、違法性認識可能性、期待可能性等。綜上可知,將專利侵權行為定罪,應當從犯罪的客觀違法階層與主觀責任階層進行定罪。
在輕刑化政策視域下,將專利侵權行為以刑法進行規制并未與輕刑化的政策相悖。將專利侵權行為入刑的根本目的是為了遏制此類行為的頻繁發生,預防犯罪,保護專利權人的核心利益,即專利權人自行實施或許可他人實施的權利。我國實行的輕刑化政策是在能夠遏制與減少犯罪行為的情形下實施的,然而當前專利侵權行為仍不斷發生,性質愈加嚴重。因此,有必要將專利侵權行為以刑法進行規制。通過刑法的震懾性,對行為人進行產生強大的震懾力,進而行為人會考量自己行為的后果,減少此類行為的發生。僅靠民事救濟制度進行規制,因為侵權之后民事賠償責任比起其所獲得的利益來說微乎其微,難以遏制專利侵權行為發生。
綜上所述,將嚴重專利侵權行為以刑法規制,即契合保護法益的需求,同時也并不違背輕刑化的政策。專利侵權行為手段多樣性、客體的復雜性,在情節嚴重的情況下,僅通過事后民事救濟的途徑,難以保護專利權人的權益,同時難以維護社會市場經濟的秩序。因此,筆者認為,在新時期,有必要借助專利法新一輪修改的契機,應修改專利法實施細則中關于“假冒專利”概念的界定,將專利侵權行為囊括其中。借鑒知識產權發展程度較高的國家的相關經驗,并綜合我國的實際情況,不斷改進,充分發揮法律的保障作用,更好地維護權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