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大學 四川 成都 610000)
我國城市正經歷著空間規模迅速擴張與空間結構形態巨變的歷史性過程,同時也帶來了空間資源銳減、空間生產效率低下、空間矛盾和沖突日益加劇等一系列困境問題,促使政府和學術界進行反思與研究[1]。中國當前旅游業發展的過度市場化,帶來了旅游資源因濫用而引發的枯竭,極其不利于旅游業的健康可持續發展,對空間正義問題的深入思考能夠更好地指導游憩空間的科學治理,完善地方旅游開發制度的建立,從而更好地推進國家旅游政策的實施,建設社會主義和諧社會,向旅游強國邁進。
PEST分析是指宏觀環境的分析,P是政治(politics),E是經濟(economy),S是社會(society),T是技術(technology)。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旅游業發展多數是政府主導,市場調節的模式。這一模式中重點強調資本積累和政府權利的實施,造成了空間非正義的加劇。2013年鳳凰古城當地居民進城需收門票事件就是這一方面問題的突出體現。鳳凰古城宣布于2013年4月10日開始收取148元門票,無論是當地居民、旅游商家還是游客都進行了大規模的抗議,引發了熱議。政府重點關注資本力量在國內旅游發展中確實是一常態,但將我國特殊國情下的旅游空間生產實踐應用于國際旅游的空間生產,關注的對象往往受限于游客、資本、政府權力等傳統主體,忽視了社會、私權等異域旅游空間生產中的“新型”主體。[2]
旅游活動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一種消費活動,那這種此消費過程中是否存在商業欺詐等不正義問題呢?最為直接的便是大眾熟知的三亞天價魚與青島大蝦事件,這是典型的欺詐游客的案例。在上述兩件案例中,消費者慕名而去,在景區的高熱氣氛下選擇了景區消費點,但商家并未對消費的項目及價位進行說明,致使出現“天價事件”。商戶的不規范行為會被打上景區欺詐的烙印,使得景區的發展毀于一旦。
社會這一重要宏觀環境因素中值得關注是當地居民、旅游開發商與游客三者之間的關系以及地方文化依戀和認同感。為了幫助旅游業與當地的生活和發展水乳相融,必須立足于當地的本土特色,在當地政府和居民的齊心協力下扎根其當地的社會領域。
當前,很多旅游目的地為了吸引旅游者來訪,都會結合地方特色文化來開發獨特的旅游文化產品,較為常見的是民俗表演。比如:因為獨特的“走婚”民俗文化而聞名的瀘沽湖少數民族鄉村聚落。由于旅游過度發展,外來游客的大量涌入,對當地文化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入侵和破壞,打破了該地區原有的特定的空間生產平衡[3]。
隨著互聯網的普及,信息傳播方式得到了極大改善和豐富??茖W技術的發展也推動了各個旅游目的地的現代化開發與建設。近來張家界因大峽谷玻璃橋引起廣泛熱議,張家界玻璃橋其高度和長度都高居世界第一,這一頭銜無疑會吸引眾多游客前去觀光體驗,然而張家界大峽谷作為自然景觀類風景區,該橋建造的合理性有待考證。
通過政治、經濟、社會和技術這四個方面的旅游目的地非正義現象的描述,可以看出我國非正義的空間生產在旅游中可以說是無處不在,并且影響廣泛。究竟這些現象是如何形成的,下文將會逐一分析。
旅游空間正義旨在實現旅游空間實踐的經濟、社會和空間權利協同發展[2]。前文基于PEST分析描述了現存的各種問題,下面將進行多維度分析。
面對旅游空間正義的新邏輯,急需轉變對傳統旅游空間正義的理念認識。從空間內在結構來看,旅游空間的基礎三維由旅游地、旅游經營者和旅游消費者共同構成[4]?;谥袊糜螛I長期以來“政府主導”的發展模式,政府在景區治理中的管制作用十分明顯。一方面,“政府主導”演繹成“政府主宰”,另一方面,“管制俘虜”現象時有發生。上述所提到的鳳凰古城門票問題、安徽黃山外包問題都是因為旅游空間生產主體受到社會上諸多因素的影響而偏離正軌,沒有很好地履行政府在動態平衡中的指引與監督作用;沒有很好地權衡旅游開發收益和當地居民之間的利益關系所造成的。
在不同地方的旅游空間中,過多追逐資本利益就會打破原有的空間動態平衡,使得不同主體間的生產關系變得異常復雜,從而偏離了正義的軌道。從政治緯度而言,政府在景區管制與治理過程中,需要避免陷入“管制俘虜”的尷尬境地。
屢屢出現的導游強制消費、商家宰客事件這些空間非正義現象,引發人們的關注,這些事件的發生當然有商家追逐暴利的原因,但是它們不只是商業問題,更是具有全局性的旅游地空間生產問題。這些欺詐事件涉及到旅游地空間生產和地方管理的漏洞,更確切地說是行業管理和地方保護主義支持的空間特權[5]。
因此,為了保證旅游利益相關者公平地進行分配,健全的法律和完善的行業制度顯得尤為重要,做到違規必懲,違法必究。
每個人作為一個獨特的社會角色,其特有的文化屬性是社會性的顯著特點。社會大眾對于瀘沽湖地區“走婚”風俗的低俗理解就是因為對特定空間人群所在的區位而強加于其文化、經濟和政治上的偏見所形成的空間歧視,是空間非正義的基礎之一,地方主體的獲得感是一個主動追求空間權能的發展過程[3]。因此,由于文化認同的感知差異,當地居民在與游客的相處過程中會產生一些認知矛盾,這些矛盾需要正確的文化傳播引導去化解,否則就會形成民族文化價值的扭曲,從而產生文化矛盾。
各地關于名人故里名頭的爭奪,特色街區或村鎮的創建都是通過空間投資把自然和歷史文化資源稟賦資本化,這已經成為中國地方發展的標準套路[5]。采用低俗的博人眼球的營銷方式雖然能夠吸引眼球,但是對旅游目的地景區來講確是弊大于利。社交傳媒平臺的快速多樣發展讓旅游目的地有了更為便捷的宣傳途徑,同時也讓宣傳者削弱了自身的責任感,對于信息的傳播沒有經過嚴謹的思考,一味追求娛樂噱頭,從而造成了對地方文化價值的扭曲與破壞,這是一種對地方空間文化的極度不尊重,也是景區空間治理非正義的表現。
當前,我國景區治理中存在的嚴重問題主要是管理機構的多重化、監督機制的缺乏、責任制分割不清以及偏重對經濟利益的追求[6],通過上述分析,可以發現,景區治理的這些問題究其深層次的本質原因,都與空間生產和空間正義無法分割。
列裴伏爾結合空間與人們的日常生活、城市與全球化和政治,創造出獨特的空間生產理論[7]??臻g生產的理念是不再把空間當做孤立、割裂的靜止空間,而是作用并反作用于人類生產實踐的運動的場所。
旅游空間的發展只有在空間生產力提高的情況下才有可能發生,因此各類旅游沖突事件的發生,事實上都是空間異化引起的空間生產力再分配,旅游空間處于長期被資本與政治控制下的不平衡中,當矛盾激化時,采取極端的方式自我實現空間正義。從這一點出發,旅游空間中的服務業是實現旅游空間正義的重要一環,因而成為了空間治理的重要對象。國家在宏觀調控方面應加大力度,予以指引。國家將旅游業放在經濟和社會發展的何許位置,對旅游業是否能同其他領域發生交叉效應有直接影響,良好的國策是推動旅游業發展的后盾。
Rowland Atkinson 提出空間異化為對抗性文化的產生提供了前提[8],反映在旅游目的地空間上,就表現為不同訴求者對同一旅游空間具有不同的資源支配權。在普通意義上的景區空間中,同時存在游客、當地居民、旅游開發商與當地政府四種不同的角色,這其中:游客追求空間的魅力值,當地居民追求空間的宜居度,當地政府和旅游開發商追求空間的經濟效益,四種角色中真正擁有空間資源分配權力的恰恰是當地政府,而當地居民又在空間生產過程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所以目的地與空間資源支配權的不匹配是導致旅游空間非正義的主要原因之一。
在經濟全球化不斷加深空間異化的今天,實現空間逆分化的空間批判方法論是實現空間正義的題中應有之義。景區空間分化常常是圍繞著不同的核心吸引力展開的,核心吸引力決定著高購買力游客的數量,同時也就決定著旅游空間所生產的經濟效益;不同的核心吸引力位于不同的位置,導致了旅游空間的分化。
通常旅游空間的分化并不意味著必然的空間非正義,反而是景區實現魅力多元化的前提;但空間分化會在資本干預的情況下演變為空間非正義,即資本發展的集中化必然會導致核心吸引力區域的參觀成本變高,甚至導致某些特色區域不再對所有人開放。旅游空間作為高度依賴地緣條件的空間場所,常常因地理位置的差異而天然的帶有空間異化和不正義的風險,例如沿海地區或港口城市先天擁有有優秀的地理條件,在吸引到更多資本和政策投入的同時,更容易引起旅游空間與生活空間的分化。
因此在追求基于空間正義的旅游空間發展時,景區的景點設置、設施安排、道路設計等因素都需要慎重考慮,利用核心吸引力的多元分布,實現旅游空間與社會生活空間的網狀交聯,在保證空間生產力進步的同時兼顧空間正義。
綜上所述,旅游空間的空間正義理論是我國旅游發展的基本哲學思想,它能夠深刻地揭示旅游業界涌現的各種矛盾和問題,通過空間生產與空間正義理論來分析這些問題,會給我們景區治理提供獨特的視角和建設性的思路。并且借此通過多方面、多維度地治理來促進我國旅游業更加健康持續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