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業者領導行為與新創企業績效

陳彪 單標安 湯淑琴

摘 要演創業者的有效領導是新創企業實現創業目標的保障，然而，目前創業者領導行為的情境有效性研究不足，如企業類型對創業者領導行為有效性的影響。基于此，文章利用大規模問卷調查的方式實證研究了不同的創業者領導行為與新創企業績效的關系，以及不同類型企業背景下創業者領導行為對新創企業績效的影響作用。結果發現：創業者領導行為（指令領導和授權領導）均積極影響新創企業績效;科技型企業背景下，創業者授權領導行為對新創企業績效的影響強于指令領導行為;非科技型企業背景下，創業者指令領導行為對新創企業績效的影響強于授權領導行為。研究彌補了相關理論研究的不足。

關鍵詞？演新創企業;授權領導;指令領導;科技型;非科技型

[中圖分類號]F270[文獻標識碼] A[文章編號]1673-0461（2019）03-0017-08

創業是通過人與人之間的互動實現機會開發的過程[1]。特別地，新創企業發展時間短，尚未形成成熟的運營體系和組織結構[2-3]，如何引導不同個體共同完成創業任務是其面臨的挑戰。作為企業的創建者和管理者，創業者的有效領導是新創企業實現創業目標的保障[2]。創業者領導行為成為創業研究，尤其是新創企業生存和成長問題研究的重要分支。

創業者領導行為的重要性得到認可[4-5]，且在眾多成功的創業者身上極易被觀察到。然而，相關研究存在如下不足有待深入。第一，學者們根據研究對象、背景和目的的不同，從不同視角分析創業者領導行為，導致相關研究缺乏一致性結論。第二，創業者領導行為對企業績效的影響作用得到實證支持，但是尚未考慮行業背景對領導行為作用效果的影響。領導情境理論指出，領導行為的有效性是與一定環境相聯系的，普遍適用、一成不變的領導行為是不存在的[6-7]。

鑒于現有研究存在不足，本文從指令領導和授權領導視角分析創業者領導行為，因為它們是一種基本的、鮮明的和具有可比性的領導行為，具有代表性[2]。并且，考慮到科技型和非科技型企業間存在顯著區別，如相對非科技型企業，科技型企業的產品研發成本高、生命周期短、高素質人才需求強[8]，它們會影響創業者領導行為的有效性，將行業背景分為科技型和非科技型，以此為基礎分析行業背景對創業者領導行為的影響。主要貢獻如下：第一，從權力視角分析中國新創企業創業者領導行為，解釋創業者領導行為與新創企業績效的關系，為創業者領導行為研究結論的一致性提供理論補充。第二，從科技型和非科技型的角度解釋行業背景對創業者領導行為作用的影響，響應了領導情境理論的呼吁。第三，研究結論為呼吁創業實踐中創業者重視自身領導行為提供了理論依據，并且，為創業者根據企業類型調整自身領導行為提供了理論來源。

一、文獻回顧與模型構建

（一）創業者領導行為

1.中國情境下創業者領導行為

新創企業的成功與創業者的有效領導息息相關[2]，創業熱潮在中國的興起為研究創業者領導行為提供了機會[5]。那么，中國新創企業創業者領導行為該如何描述？本研究對國內外學者有關中國情境下創業者領導行為研究的梳理發現，當前研究范式主要包含3種。第一，Cheng等（2004）研究認為，領導作為一種社會影響過程，是一種普遍存在的現象，但它的行為特征卻可能因國家文化的不同而不同。他們研究認為中國情境下領導行為具有文化特殊性，因此認為具有東方文化特點的家長式領導是中國情境下需要關注的領導行為。第二，借鑒西方情境下領導行為的概念，研究中國情境下創業者領導行為對企業的影響。如符健春，王重鳴和孟曉斌[5]從變革型和交易型領導視角分析創業者領導行為，探討它們在企業發展不同階段的作用效果。第三，結合以中西方文化背景為基礎提出的不同領導行為，對它們在中國情境下的作用效果進行了比較，如鞠芳輝，謝子遠和寶貢敏[9]以及吳春波，曹仰鋒和周長輝[7]等代表性學者的研究。

本研究認為中國情境下領導行為研究視角的多樣性與我國處于經濟轉型階段的特殊環境密不可分。第一，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轉型和經濟全球化的不斷深入，中國文化逐漸受到西方文化的沖擊，企業員工價值觀受到影響，企業成長實踐中部分員工思想受到西方文化的影響[9]。Liden（2012）研究發現，隨著改革開放的進行，中西方文化的交融導致中國文化價值觀發生了部分改變，西方領導行為逐漸受到認可，傳統文化對年輕一代員工的影響出現下降的趨勢。第二，中國文化長期受到權力性、集體主義等特點的影響[10]，雖然西方思想的沖擊會導致文化背景的影響減弱，但這種影響仍然是存在的。因此，這種中西交融情境下領導行為的分類視角尚未形成一致觀點。

結合上述分析，本文認為中國情境下探討創業者領導行為需要兼顧傳統文化和新創企業實踐現狀，解釋創業者領導行為有必要兼顧如下要素：第一，權威性，作為高權力距離的國家[10]，領導引導企業運營過程中會展示他們在企業中的地位。第二，任務導向性，新創企業因為成立時間短，員工缺乏組織認同感，領導引導企業運營中需要明確任務。第三，個人價值觀，當今新創企業中年輕一代員工是主體，他們受西方文化的影響，注重個人價值的實現。指令領導和授權領導從權力視角分析創業者領導行為，指令領導為員工設定具體任務，授權領導關注員工個人價值的實現，是適合于解釋中國情境下創業者領導行為的分類視角。當然，創業者引導新創企業完成創業任務過程中，不會表現為完全的授權，也不是完全指令，本文考慮的是創業者表現出的起主要作用的領導行為。

2.創業者領導行為的內涵

新創企業可能是由單獨的創業者創建，也可能是由創業團隊創建。借鑒Hmieleski和Ensley[2]的觀點，即使是創業團隊，也存在典型個人起主導作用。因此本文認為創業者是指新創企業的創建者或創業團隊的主導者，其表現出來的領導行為包括指令領導和授權領導兩種類型。

整理Pearce和Sims Jr.（2002），Liu等（2003）以及Pearce等（2003）學者的觀點，從內涵、理論基礎和典型行為表現3方面整理這兩種領導行為相關研究，為后續探討它們的作用路徑奠定基礎（如表1所示）。其中，指令領導是指創業者運營企業過程中行為表現為指揮下屬執行指定的任務，分配特定的不可改變的目標，使用權變獎懲以保障下屬合作，強調了創業者對下屬行為的監測和控制;授權領導是指創業者運營企業過程中行為表現為鼓勵下屬自我獎勵、自我領導、機會思考、參與目標設定和自主行為，強調了創業者放權給下屬。

（二）模型構建

根據情境領導理論，領導行為的效果取決于被領導者、領導者以及環境因素的互動[6-7]。高效的領導者能夠根據需要調整自己的領導行為[11-12]，即創業者領導行為是可變的和后天培養的，能夠根據企業需要調整自身的領導行為。為了深入揭示創業者領導行為的情境有效性，本文引入企業變量，從科技型和非科技型企業類型出發，分析創業者領導行為的情境性作用?？萍夹推髽I和非科技型企業因為產品周期、市場穩定程度不同和研發強度不同，對人才素質要求不同[8]，創業者（領導者）面對的被領導者（員工）不同，領導行為的作用效果不同?；谏鲜龇治觯瑯嫿藙摌I者領導行為、企業類型（科技型和非科技型）和新創企業績效的關系模型，分析創業者領導行為與新創企業績效的關系（見圖1）。

二、假設提出

（一）創業者領導行為與新創企業績效

組織是由人構成的開放式系統，需要通過人與人間的互動和合作完成目標。高階理論強調了組織運營中高層領導者的重要影響，該理論認為高層能夠對組織的變化和員工的思想產生影響，從而影響企業績效[13]。Yukl[14]指出，領導者主要是通過影響他人的思想認知和對任務的理解，促進個體和集體努力完成共同目標，完成企業任務。新創企業缺乏明確的運營標準和任務分配程序，創業者的有效領導對于創業任務順利完成更加重要[2]。

根據路徑目標理論[15]，指令領導是領導者指揮下屬完成指定的任務和被分配的不可改變的目標，通過權變獎懲迫使下屬或團隊成員合作的領導行為，主要特點是監管和強制性。創業者采取指令領導的典型行為包括：發布指示和命令、設定目標和采取權變獎懲。該領導行為明確了企業目標、任務和獎懲措施，要求企業成員按照領導者意圖完成任務，會對企業績效產生積極影響[16-17]。因此，創業者指令領導行為克服了新創企業組織結構和獎懲制度不完善的劣勢，有利于新創企業完成創業任務。

根據自我決定理論[18]，授權領導是領導者鼓勵下屬自我獎勵、自我領導、機會思考、參與目標設定和自主行為的領導行為。創業者采取授權領導的典型行為包括：鼓勵自由的行為、鼓勵獨立思考和合作、鼓勵自我領導和獎勵以及鼓勵參與目標設定。該領導行為鼓勵企業中不同層級的人員參與創業活動，員工對組織具有高忠誠度和責任感[19]。這種領導行為下員工形成心理認知，認為自己被組織中領導者認同，相信自己是組織中關鍵的人力資本[20]。正如時勘等[21]研究指出，領導給與下屬自主性有利于下屬在職責范疇內參與企業的決策，能夠發表意見和參與管理。一旦員工認識到自己表達的觀點和提出解決問題的方案能夠獲得組織的認可，他們更加愿意為組織的發展貢獻力量[22]。因此，創業者授權領導行為能夠激發員工的組織承諾感，克服新創企業員工組織承諾感較弱的劣勢，有利于新創企業完成創業任務。

基于上述分析，提出如下兩個假設：

（二）不同類型企業背景下創業者領導行為與新創企業績效

從上述分析可以看出，創業任務的完成離不開全體成員的努力[23]，即領導者需要引導員工，通過影響員工態度和價值觀等對企業行為產生影響[24]。不難想象，針對不同的被領導者，需要匹配相應的領導行為?？萍夹推髽I和非科技型企業是我國經濟發展過程中兩種典型且存在區別的企業類型，Nunes，Serrasqueiro和Leit？觔o[8]研究指出，科技型區別于非科技型企業的典型特點包括產品周期短、研發投入大、戰略有效性及人力資源的需求強度更大。一方面，知識資本對科技型企業更加重要[25]，結果是該類企業中員工典型特點是知識與時俱進和年輕化，流動意愿較強[26]，即核心技能和專業化知識是他們的核心競爭力。另一方面，非科技型企業因為模仿障礙小，競爭環境相對穩定，較于科技型企業，它們的核心競爭力并不是以技術為基礎[27]，結果是該企業中員工典型特點是專業知識要求較低。

創業者指令領導是一種任務導向的領導行為，傾向于控制和親自指揮，下屬需要遵守領導者制定的規則和規范，按照既定標準完成任務[28]。這種領導行為適合于競爭環境穩定、員工知識要求較低的非科技型企業。第一，非科技型新創企業由于資源有限和企業對技術的要求較低，難以吸引具備高知識人才，企業主要是以創業者為核心，通過創業者的整體把握形成具體計劃，指導員工完成指定的任務。第二，非科技型新創企業中創業者如果采取授權領導行為，并不能發揮預想的作用。其一，受限于知識，員工依靠自身知識完成創業任務存在較大困難;其二，員工關注短期的經濟收益，而不是自我價值的實現，完成創業任務中自主性較差。

創業者授權領導鼓勵企業員工發現新機會和挑戰，通過知識共享來處理挑戰[22]，該領導行為使員工認識到自己的觀點和提出的方案能夠獲得組織的認可，激勵員工發表意見和參與決策[21]。該領導行為適合于競爭環境變化快、知識型員工為主體的科技型企業。一方面，科技型企業面臨快速變化的競爭環境，創業者知識可能存在一定的局限性，授權領導行為激勵員工參與決策，利用不同專業知識應對環境變化帶來的挑戰和機遇。時勘等[21]研究指出，領導者授權行為是調動員工積極性的基礎，使員工主動提供建議。該行為鼓勵組織成員發現新機會和挑戰，通過知識共享來處理挑戰[22]，科技型企業的員工具備這樣的知識。另一方面，科技型企業中員工技能專有性強，在市場上再就業能力強[26]，他們的價值觀中專業技能的發揮和生存同樣重要，他們的成就感不僅以金錢為衡量標準，個體的組織認同感同樣關鍵。授權領導去除官僚結構的限制，提供參與決策制定的機會和表達對員工的信心[29]，營造一種協商的氛圍，提升員工組織認同感、組織歸屬感和組織承諾[28]。當員工意識到自身行為對企業的重要性，他們愿意主動參與到企業行動中[30]。指令領導更多是強調創業者的核心地位，減弱了員工的主動性和創造性。

基于上述分析，提出如下兩個假設：

三、研究設計與數據分析

（一）數據收集與樣本特征

考慮到研究對象是新創企業，本研究通過對現有創業研究文獻的梳理發現，以8年作為新創企業劃分標準受到國內外學者的認可度較高[31]，因此將成立時間在8年內的企業劃分為新創企業。并且，為了避免個體認知出現偏差，問卷收集過程中每家企業需要兩人參與問卷填寫。其中，至少有一人是中層以上管理人員，因為他們在企業運營中起著承上啟下的作用，對企業相關問題的了解深刻。

數據調研區域包括長春、北京、廣州和重慶4個地區，問卷的收集方式主要包括3種：第一，借助本團隊創業研究中心成員的力量，對樣本區域內企業集中度較高區域采取隨機抽樣的方式獲得問卷。這種方法是本研究獲取問卷的主要手段，占整體份額的比重達60%左右。第二，借助團隊創業研究中心與相關創業園、創業孵化基地以及科技園的合作關系，通過園區的管理人員對符合條件的企業發放問卷，占整體份額的比重為30%左右。第三，借助研究人員的個人網絡關系（親屬、朋友和同學）收集問卷，占整體份額的比重為10%左右。最終，一共發放問卷800份，剔除成立時間8年以上和只填了寫一份問卷的樣本企業以及對信息缺失率高于30%的樣本進行了剔除，共計獲得有效樣本為198家企業的396份問卷，有效回收率為49.5%。樣本具體特征如表2所示。

（二）變量的測量

本研究中主要涉及創業者領導行為、新創企業績效兩個變量的測量，借鑒國內外較為成熟的測量體系，對已有量表進行修訂，采用Likert五級打分法進行測量。具體的測量情況如下。

創業者領導行為的測量。研究中借鑒Hmieleski和Ensley[2]對創業者領導行為的測量，該研究中關注了創業者領導行為對高管團隊與新創企業績效關系的影響，他們將創業者領導行為分為指令領導和授權領導。雖然研究中討論的創業者領導行為發揮作用是以團隊為單元，因為新創企業規模較小，可以借鑒團隊研究的相關觀點。Ensley等（2006）研究新創企業創業者領導行為對績效影響過程中采取類似思路。因此，本研究借鑒Hmieleski和Ensley[2]的思路劃分和測量創業者領導行為。

新創企業績效的測量。新創企業績效被定義為兩個維度：生存和成功。它們代表了短期生存狀態和成長潛力，本研究通過財務績效和成長績效的度量來分析這兩種狀態。本研究借鑒Li和Atuahene-Gima等（2001）在研究中采用的量表測量新創企業績效。

企業類型的測量。企業類型分為科技型和非科技型，按照虛擬變量的設置準則將科技型企業設置為“1”，非科技型企業設置為“0”。

控制變量的測量。本研究將企業年齡、企業規模、創業者教育水平、創業者年齡等作為控制因素，分別設置為相應的控制變量，避免這些因素對研究結果造成干擾。企業年齡是根據企業成立的時間計算的;企業規模用員工數表示，根據員工人數設置為6個等級，分別用數字1～6表示，1：1～20人，2：21～50人，3：51～200人，4：201～500人，5：501～1 000人，6：1 000（不含）人以上。

（三）數據同源偏差檢驗

考慮到問卷收集過程中每份問卷均是由一人獨立完成的，可能會產生同源性偏差（CMV）問題。為了排除同源性偏差問題，數據分析中借鑒了Podsakoff和Organ（1986）的觀點，即利用Harman單因子檢測的方法對所有的變量進行未旋轉的探索性因子分析。數據分析結果顯示，第一主成分（代表CMV量）是34.34%，排除了數據存在同源性偏差問題。

（四）信度與效度檢驗

信度檢驗。信度分析的主要目的是對評價體系的可靠性和穩定性進行評價，內部一致性系數（Cronbach's α）是信度檢驗中最常用的方法，本研究利用該方法進行信度檢驗。一般來說Cronbach's α系數所代表的可信程度劃分方式如下：α≤0.3（不可信）;0.3<α≤0.4（勉強可信）;0.4<α≤0.5（稍微可信）;0.5<α≤0.7（可信）;0.7<α≤0.9（很可信）;0.9<α（十分可信）。本研究的檢驗結果表明：各變量的內部一致性系數均在0.7以上，說明各變量具有較高的可信度，符合對數據進行進一步處理的要求（見表3）。

效度檢驗。效度分析的主要目的是對變量的準確程度進行評價，因子載荷數是效度檢驗中比較常用的方法，本研究利用該方法進行效度檢驗。檢驗結果表明：因子載荷數均大于0.5，且絕大部分在0.6以上，說明量表的效度符合進一步數據處理的要求。

（五）實證結果與分析

本研究利用多元線性回歸分析的方法檢驗科技型和非科技型企業背景下創業者領導行為、新創企業績效的關系。多元線性回歸分析前，首先對文中所涉及的主要變量進行Pearson相關分析，具體結果如表4所示。

為了進一步驗證研究假設，本文構建了回歸模型。并且，為了排除多重共線性可能會對回歸結果產生影響，回歸分析中計算了模型的方差膨脹因子（Variance Inflation Factor， VIF），結果顯示各變量的VIF值均在3以內。變量的VIF值小于5，則不存在明顯的多重共線性[32]。因此，回歸分析中可以排除多重共線性的影響。

首先，為了檢驗假設H1a和H1b，對整體樣本進行回歸分析結果如表5所示。表5中Model 1是基礎模型，目的是檢驗控制變量與新創企業績效的關系。Model 2是在Model 1的基礎上加入自變量，以此分析指令領導和授權領導對新創企業績效的影響。結果顯示，指令領導積極影響新創企業績效（β=0.221，p<0.001）。因此假設H1a：創業者指令領導行為積極影響新創企業績效得到數據支持。授權領導積極影響新創企業績效（β=0.219，P<0.001）。因此假設H1b：創業者授權領導行為積極影響新創企業績效得到數據支持。

然后，為了檢驗科技型和非科技型企業背景下創業者領導行為與新創企業績效的關系，本文將整體樣本分為兩部分：科技型企業（n=154）和非科技型企業（n=242）。分樣本回歸分析結果如表6所示。表6中Model 3和Model 5是基礎模型，分別檢驗科技型和非科技型企業背景下控制變量與新創企業績效的關系。Model 4是在Model 3的基礎上加入自變量，分析科技型企業背景下指令領導和授權領導對新創企業績效的影響;Model 6是在Model 5的基礎上加入自變量，分析非科技型企業背景下指令領導和授權領導對新創企業績效的影響。結果顯示，科技型企業背景下授權領導對新創企業績效的影響系數為0.316（p<0.01），指令領導對新創企業績效的影響不顯著。因此假設H2a：在科技型企業，創業者授權領導行為對新創企業績效的影響強于指令領導行為得到數據支持。非科技型企業背景下指令領導對新創企業績效的影響系數為0.272（p<0.001），授權領導對新創企業績效的影響系數為0.148（p=0.045）。因此假設H2b：在非科技型企業，創業者指令領導行為對新創企業績效的影響強于授權領導行為得到數據支持。

四、結果討論與未來展望

（一）結果討論

創業者在引導和激勵員工完成創業任務過程中扮演了不可或缺的角色，其領導行為的研究是創業研究的重要分支。目前為止，創業者領導行為的重要性得到了認可，然而，相關情境研究缺乏關注，如不同企業類型背景下創業者領導行為的作用效果?；诖?，本研究利用在長春、北京、廣州和重慶4個地區收集的問卷進行實證分析，發現創業者兩種領導行為即授權領導和指令領導均積極影響新創企業績效，且在科技型企業背景下授權領導行為對新創企業績效的影響強于指令領導行為;在非科技型企業背景下指令領導行為對新創企業績效的影響強于授權領導行為。

領導的目的是通過影響他人的思想認知和對任務的理解，促進個體和集體努力完成共同目標，確保企業順利成長[14]，即創業者通過有效的領導行為影響企業員工的態度，如調動員工積極性[21]，以促進新創企業完成創業任務，實現創業目標。因此，創業任務的完成離不開員工的支持，對于缺乏有效運行程序和明確運營機制的新創企業，創業者領導行為的有效性很重要。

創業者推動新創企業成長過程中，領導行為與員工特征相匹配是為發揮預期作用的基礎?？萍夹推髽I和非科技型企業依賴的核心競爭力不同，前者以技術為核心，后者對技術的依賴較弱[27， 33]，進而對員工素質要求不同?？萍夹推髽I和非科技型企業員工知識儲備和價值觀的差異要求創業者采取不同的領導行為去引導他們完成創業任務?？萍夹推髽I面臨的競爭環境變化快、競爭激烈，授權領導能充分激發員工的創造性，參與企業決策制定以應對競爭激烈的環境;非科技型企業面臨的競爭環境較穩定，員工知識儲備有限，指令領導為員工制定了行為規范和準則，有利于他們及時完成創業者制定的目標。創業實踐中，領導行為是可以通過后天培養的，能夠根據企業發展需要進行調整，成功的領導者能夠根據企業需要調整自身領導行為[7]。因此，新創企業離不開創業者的有效領導，且創業者應該根據企業特點匹配合適的領導行為。

（二）未來展望

已有文獻中創業者領導行為研究主要探討了它們與新創企業績效的關系以及不同發展階段下領導行為的有效性。然而，領導行為的作用是引導員工完成創業任務，不同企業類型背景下員工不同意味著創業者領導行為的作用效果存在差異，已有研究對于這一問題缺乏關注。本研究基于已有創業者領導行為相關理論的不足，分析了中國情境下新創企業創業者領導行為的類型劃分，并采用大樣本實證研究的方法探討創業者領導行為與新創企業績效的關系，以及不同企業背景下創業者領導行為的有效性，進一步驗證和完善了領導理論的研究范疇。

然而，研究仍然存在一些不足有待未來研究進一步深入。第一，本研究主要是以長春、北京、廣州和重慶4個地區作為樣本源，受限于問卷調查地區，對于武漢、鄭州等中部地區未納入調研范圍，這可能會影響研究結論的普適性。未來應該擴大樣本區域，將東北區域、南方發達地區和中部地區納入調研范圍，并且可以通過區域對比來提升研究結論的普適性和推廣價值。第二，領導情境理論認為領導行為的有效性是與一定環境相聯系的，本研究主要是剖析了不同企業背景下不同創業者領導行為的有效性，然而，創業者行為還會受到企業發展階段、企業規模等因素的影響，未來研究中應該考慮這些影響因素，深入探討它們同時存在情形下創業者領導行為的有效性。第三，經濟全球化以及高等教育普及化，員工的價值觀和知識儲備不斷發生變化，已有研究中創業者領導行為的測量是否需要進行改進，需要未來研究利用案例進行深入剖析。

收稿日期：2018-10-31

網絡出版網址：http：//kns.cnki.net/kcms/detail/13.1356.F.20181207.1340.002.html 網絡出版時間：2018-12-10 14：01：35

基金項目：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青年項目《突破習慣領域：基于創業學習過程的創業者經驗對新創企業雙元機會識別和績效的影響機理研究》（71602028）。

作者簡介：陳彪（1988-），男，湖北孝感人，博士，鄭州大學商學院講師，研究方向為創新與創業管理;單標安（1987-），男，江西九江人，博士，吉林大學管理學院副教授，研究方向為創新與創業管理;湯淑琴（1987-），女，江西撫州人，博士，東華理工大學講師，研究方向為創新與創業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