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常話語中的真知灼見

曾松林

摘 要：《姥姥語錄》是一部深受歡迎的長篇紀實散文，主要內容是通過對“姥姥”生前令人難忘的生活片段的回憶與追述，表現“姥姥”善良、樂觀、堅忍、無私、智慧的崇高形象，表達作者對“姥姥”的深切懷念之情。在語言特色方面，可以簡要地概括為：質樸深情，自然親切;形象生動，蘊含哲理。

關鍵詞：《姥姥語錄》;思想內容;語言特色

《姥姥語錄》是央視前著名主持人倪萍創作的一部長篇紀實散文，2010年12月由中華書局出版。該書面世后，深受廣大讀者的喜愛和好評。很多讀者都由衷地贊嘆說，這本書寫得好，寫得真實感人，讓人深受教育。特別是“姥姥”留下的那些“語錄”，更是言簡意賅，耐人尋味，充滿智慧與哲理，給人以深刻的啟迪。實事求是地說，這樣的評價并不過分。下面就本書的思想內容與語言特色作些分析。

一、《姥姥語錄》的思想內容

《姥姥語錄》的確是一本好書。本書的主要內容是通過對“姥姥”生前令人難忘的生活片段的回憶與追述，表現“姥姥”善良、樂觀、堅忍、無私、智慧的崇高形象，表達作者對“姥姥”的深切懷念之情。作者筆下的“姥姥”，雖然只是個普普通通的農村婦女，“一個圍著鍋臺轉了一輩子的小腳老太太”，沒有做過什么轟轟烈烈的大事，但她的一生卻過得充實、坦然、明白。在“姥姥”九十九年的人生旅程中，雖也經歷了許多的艱辛與磨難，不幸與悲傷，但她始終對生活充滿熱愛之情。這種樂觀豁達的人生態度，非常值得人們學習。“姥姥”雖然沒有受過什么文化教育，大字不識一個，但她的頭腦絕不簡單，她那雙火眼金睛能把一切世事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遠勝于那些所謂“有文化”的人。還有“姥姥”的善良大度，“姥姥” 的克己利他，“姥姥”發自內心的對他人的理解與寬容……都讓人對她產生由衷的敬意。最可貴的是，“姥姥”活了九十九年，從來沒有做過一件虧心事，可以說是清清白白、問心無愧地活了一輩子。試問，大千世界蕓蕓眾生，又有幾人能像“姥姥”那樣活得如此坦蕩？

除了“姥姥”的形象令人感動以外，姥姥與外孫女之間非同一般的深厚感情，同樣讓無數讀者感動得熱淚盈眶。她們是祖孫，更是朋友、知己，知心知肺知冷知熱患難與共了幾十年。“姥姥”是作者成長道路上影響最大的人，“姥姥”在作者心目中的地位任何人都無法取代。書中，作者以難以抑制的深情，說了這樣一段話：“五十年了，心跟著姥姥一起走。小時候是她扯著我，長大了是我扯著她。多少個艱難的時刻，都是姥姥用她那大白話點撥著我;多少個想不開的問題，都是姥姥一個個雞毛蒜皮的比喻讓我豁然開朗。她的寬容，她的良善，不斷地修正著我的錯誤;她的智慧，她的光亮，始終照耀著我，溫暖著我。”深情而又感人肺腑的話語，表達了作者對“姥姥”的無比感激之情。而在“姥姥”去世之后，作者又是那樣的悲傷，盡管說得十分含蓄——“前年，活了九十九歲的姥姥真的走了，我的天也黑了。”

總之，《姥姥語錄》通過回憶“姥姥”生前的點滴小事，寫出了“姥姥”平凡而又偉大的形象，具有很強的教育意義。在拜金主義盛行因而人心變得越來越“硬”的今天，“姥姥”的“語錄”無疑是一劑良藥，能讓人心變得更為柔軟與溫暖。在寫作本書之前，央視另一位著名主持人白巖松曾囑咐作者：“倪姐，快寫寫姥姥吧，我們需要姥姥的精神。”而中華書局在出版本書時作了這樣的說明——“通過講述99歲姥姥的平凡一生，向讀者傳達‘姥姥式價值觀與生活態度，與讀者分享一種樸實無華的人生智慧。” 這些都說明，《姥姥語錄》是一本值得一讀的好書。

二、《姥姥語錄》的語言特色

（一）質樸深情，自然親切

總體上，《姥姥語錄》的語言特色可以概括為質樸深情，自然親切。寫作本書，作者只是把積淀在心中的難以忘懷的往事如實地寫出來，借以表達對姥姥的深情緬懷與思念，因此在行文時并沒有刻意去追求寫作的方法與技巧，而是任憑自己的情感與思緒自由流淌。讀完全書，我們能明顯地感受到作者心底濃濃的親情。劉勰《文心雕龍》說：“夫綴文者情動而辭發，觀文者批文以入情”，而本書正是作者“情動而辭發”的結果。由于“姥姥”在作者心目中有著無與倫比的地位，由于情感上對姥姥難以割舍的依戀，所以作者在回憶與追述往事時總是娓娓道來，顯得自然親切，似乎在向姥姥深情地訴說。比如：“這是我最愛的人，是我最了解的人，也是離我最近的人，可是落在紙上卻常常模糊不清，好像我就是她，她就是我”;“隨著姥姥的遠去，我充盈的淚水逐漸往心里流淌的時候，想念灌滿了我的靈魂，我開始尋找姥姥。家里每一個角落、每一樣東西都是我們和姥姥一同擁有的，現在這個人不在了，我找不到了”;“可是冥冥之中，姥姥又無處不在”;“我知道，我是一直不敢找！我知道，還用找嗎？姥姥一直都在我心里，在我的靈魂里。不用想念，姥姥沒死，走了的只是那個軀體”;“只有我，被姥姥稱為認識了五十年的老朋友沒有去為她送行。我不能原諒自己不去和姥姥見最后一面……可是姥姥分明在送行的人群中看見我了。姥姥依然笑著，死了的姥姥依然寬容著我，這就是姥姥”……

在談到閱讀《姥姥語錄》的感受時，一位讀者說了這樣的話：“逐行逐句讀完《姥姥語錄》，時而欣慰，時而溫暖，時而鼓掌叫好，時而傷心落淚……倒不是倪萍大姐的文學造詣有多高，就是她這般平鋪直敘的大白話，更襯出了99歲的姥姥一輩子真實淳樸的人生哲學，發人深省。”還有一位是這樣說的：“文如其人，就像倪萍平素給人的印象：親切、自然……《姥姥語錄》里沒有復雜華麗的文字堆砌，找不到所謂‘專業的寫作技巧和程式”，“倪萍筆端質樸無華的文字很溫暖、很貼心”，這樣評價本書的語言風格，應該說是恰如其分的。其實，早在1997年，作者寫作《日子》的時候，就已經表現出類似的創作傾向，正如作者自己所言：“靜下心來寫書，使我有機會思索了許多書以外的東西，我并沒有刻意計劃寫什么，不寫什么，我是隨心所欲，有感而發。但是，回過頭來再看文稿的時候，卻發現我生命中最美好的那些日子，最難忘的那些人、那些事都躍然紙上了。”

眾所周知，倪萍曾是央視最受歡迎的主持人之一，主持節目有自己獨特的風格，那就是自然親切樸實深情。憑著這樣的風格，她贏得了無數觀眾的喜愛，獲得過無數的榮譽。本書的語言風格與她主持節目時的風格頗為相似。從根本上說，無論是主持節目，還是寫書，倪萍都自然而然地把自己為人處世的風格融入其中，因此，作品的風格也就是人的風格。這也有力地論證了傳統文學理論中“文如其人”、“風格即人”的經典命題。

（二） 形象生動，蘊含哲理

應該承認，《姥姥語錄》中最有價值的部分還是那些“語錄”，它們是“姥姥”九十多年生活經驗的總結，是“姥姥”長期以來對生活認真思考與感悟的結晶。雖然“姥姥”很謙虛：“人家毛主席說的話才能叫語錄，我一個大字不識的老婆子說的些沒用的話還敢叫語錄，那不叫人笑掉大牙？”但我們必須承認，這些“語錄”確實形象生動，蘊含豐富而深刻的人生哲理。三言兩語短小精悍的“語錄”， 蘊含著“姥姥”對人對事的真知灼見，看了以后就讓人久久難忘。“姥姥”的話樸素至極而含義深刻，明白如話又堪稱經典。說的都是些“人人都明白的理兒，家家都遇上過的事兒”，看似嘮叨，實則大有深意。平平常常的道理，經“姥姥”這么一說，就顯得特別入情入理入耳，聽著如醍醐灌頂，能讓人大徹大悟。現在就讓我們好好地欣賞其中的幾則經典“語錄”吧：

“日子得靠自己的雙腳往前走。大道走，小道也得走。走不通的路你就得拐彎，拐個彎也不是什么壞事，彎道兒走多了，再上直道兒，就走快了。走累了就歇會兒。只要你知道上哪兒去，去干嘛，道兒就不白走。人活一輩子就是往前走，你不走就死在半道兒上，你為什么不好好走、好好過呢？”這話樸實又富有哲理。人生之路不可能一帆風順，總有起起落落、坎坎坷坷，無論如何都要堅持走下去，走不通時要知道拐彎，但絕不能半途而廢，否則就一事無成。

又比如，“人生下來就得受苦，別埋怨。埋怨也是苦，不埋怨也是苦。你們文化人不是說‘生活就是生下來活下去嗎？什么是甜？沒病沒災是個甜，不缺胳膊少腿是個甜，不認字的人認了個字也是甜。”這話蘊含的人生哲理是：人活著，免不了要吃苦;只要沒病沒災，生活還過得去，就該知足，知足常樂嘛！

“姥姥”說過的很多話都堪稱至理名言，比如：“有一碗米給人家吃，自己餓肚子，這叫幫人;一鍋米你吃不了，給人家盛一碗，那叫人家幫你。”這話說得深刻透辟，入木三分，值得人們深思。

對于死亡，“姥姥”也想得開。當生命走到盡頭，當死亡就要降臨的時候，那就順其自然，坦然接受吧，就像“姥姥”說的：“有些事能使使勁，有些事就使不上勁了。天黑了，誰也擋不住嘍！”

“姥姥”也羨慕年輕，留戀年輕的歲月。“姥姥”曾對外孫女說過：“孩子，不管多么富裕都沒有年輕富裕啊。年輕的富裕就是胳膊是胳膊，腿兒是腿兒，年齡大了富裕算個啥？眼也花了，牙也酥了，渾身都窮了。錢有的是，可身子窮了。”“姥姥”這話提醒我們，年輕就是財富，要趁年輕的時候，趁胳膊腿兒還靈便的時候，多活動活動，多做些事，有所作為。

“姥姥”活了九十九歲，活到這個歲數，“姥姥”應該很知足了吧。其實不，“姥姥”還想活著，多活幾年，因為“姥姥”說過：“這樣的日子活著還有個夠啊？”是啊，現在生活好了，活再長都值。九十九歲的老人都這么熱愛生活，那年輕人就更要好好活著。

精彩語錄還有許許多多，比如：

“靠山山倒，靠人人老。靠來靠去你就發現了，最后你靠的是你自己。”

“自己不倒，啥都能過去;自己倒了，誰也扶不起你。”

當然，要真正領略“語錄”的精彩，還是請你自己去細細地品讀《姥姥語錄》吧。

參考文獻：

[1]倪萍《姥姥語錄》，中華書局2010年12月第一版.

[2]倪萍《日子》，人民文學出版社1997年9月第一版.

[3]倪萍《姥姥語錄》，《南方周末》2010年12月10日、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