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浩煒 任朝迎
伴隨著改革開放及現代化進程的不斷推進,中國社會文化新詞大量出現。中國當代社會文化新詞是指改革開放以來,尤其是近幾年在漢語中出現且過去未曾有的詞語,或是被賦予新含義的詞語(陳瓊2010)。
胡庚申(2004)的生態翻譯學為翻譯研究提供了新視角。適應選擇論是生態翻譯學的基礎,更是生態翻譯的核心。生態翻譯學認為譯者在翻譯過程中原則上在翻譯生態環境的不同層次、不同方面力求多維度適應,繼而依次作出適應性的選擇轉換(胡庚申2004)。翻譯是譯者對翻譯生態的多維度適應之后作出的適應性選擇。
彼得·紐馬克(Peter Newmark,2001)將翻譯過程中的文化介入分為五大類,其中第一大類就是借用了“生態學”的翻譯特征。2001年,胡庚申在“從達爾文的適應與選擇原理到翻譯學研究”講座中首次提出將生態學中達爾文的進化論應用到翻譯學的研究中。接著,胡庚申在第三屆亞洲翻譯家論壇上宣讀論文《翻譯適應與選擇論初探》,將符合生態學的翻譯方法研究推向全亞洲甚至全世界。《翻譯適應選擇論》中將達爾文進化論中的適者生存和自然選擇作為生態翻譯的基礎和核心(胡庚申2004)。然后,胡庚申(2008)用適應選擇論來解讀翻譯的過程,并且提出“翻譯的過程=譯者的適應+譯者的選擇”。
生態翻譯學適應選擇論詳細分析了譯者適應選擇的翻譯過程。生態翻譯學認為適應選擇論下的翻譯過程可分為三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譯者對以原文為典型要件的生態環境的適應;第二個階段是以原文為典型要件的生態環境對譯者作出選擇,這一步即是生態翻譯學的天擇;第三個階段是譯者在接受了以原文為典型要件的生態環境之后,對譯文作出選擇。生態翻譯學認為翻譯過程是以譯者為主導的;翻譯過程是譯者對以原文為典型要件的翻譯生態環境的“適應”和以譯者為典型要件的翻譯生態環境對譯文的“選擇”(胡庚申 2013)。源語和譯語都是獨立的生態群落,同時這些生態群落之間互相產生關系。
中國社會文化新詞反映的是中國人在社會文化活動中產生的詞匯。這些新詞在一定程度上折射出中國社會文化的變遷。而生態翻譯學的適應選擇理論認為翻譯所處的生態環境不只是語言環境,還涵蓋了社會、文化、交際、生活等原文所處的環境和譯文所處的環境。因此,生態翻譯學的適應選擇論適合于中國社會文化新詞英譯的研究。“多維”轉換是生態翻譯學提出的翻譯方法,但最主要的是在“三維”轉換上。這是因為多維度的轉換主要集中體現在語言維度、文化維度和交際維度的適應與選擇上。
語言維度的適應性轉換是指譯者在翻譯過程中對語言形式的適應性轉換。譯者在翻譯中國當代社會文化新詞的過程中,首先要熟悉語言所在的生態環境,其次根據環境的變化對譯本進行選擇。隨著網絡通訊技術的發展,中國當代社會文化新詞更加多元化。這種多元化造成了譯者在適應語言所在的生態環境上存在障礙。2018年,國內某一社交媒體上突然有個詞火了,人們都在社交平臺上說自己是“精芬”。沒有對語言所在的生態環境適應的譯者可能會對該新詞產生疑問:“芬”是否為錯誤顯示?是否“精分”才是原文想要的表達?但是,一旦譯者適應了語言所在的生態環境,就會明白其實這里所指的“精芬”與“精神分裂”并沒有多大的關系。所謂“精芬”,是指“精神上的芬蘭人”。精神上的芬蘭人來源于卡通人物馬蒂,現在多指不喜歡跟人接觸,盡量避免社交的人。譯者適應了語言所在的生態環境,便可對譯文作出選擇,于是可以將“精芬”直譯為spiritually Finnish。
直譯是譯者在語言維度的適應性轉換時常用的翻譯方法,除了直譯,還可以采取其他方法,如增譯。通常情況下,經語言轉換后的表達更能達到宣傳效果。
文化維度的適應性轉換是指譯者在翻譯過程中要時刻關注源語與譯語的文化背景和元素的轉換。對于文化維度適應性轉化來說,其關鍵在于理解源語文化和譯語文化的差異。譯者在進行源語語言轉換的同時,還應注意適應該語言所屬的整個文化系統。胡庚申(2008)認為譯者需要了解源語文化和譯語文化在性質和內容上存在的差異,這就是要求譯者理解源語所在的文化背景,并通過克服源語與譯語的文化差異,將源語譯出(陳京京2016)。因此,在英譯中國當代社會文化生活新詞的過程中,如何英譯含有中國特色文化的詞匯成為譯者在文化維度的適應性轉換過程中最大的問題。
對于含有中國特色文化的新詞,可通過闡釋的方式進行增譯。例如,中國現代化發展過程中的詞匯“地條鋼”,原指以廢鋼鐵為原料、經過感應爐等熔化且不能有效進行成分和質量控制生產的鋼及以其為原料軋制而成的鋼材。“地條鋼”早在2002年就被列入“落后產品”名單,取締“地條鋼”的努力已延續了十多年。如果要將“地條鋼”翻譯成英語,僅僅采用音譯將其譯成“ditiaogang”則不能反映出該詞內含的中國特色文化,更不能很好地傳播中國特色文化,甚至有可能讓國外讀者感到困擾且難以理解。通過增譯的方式對“地條鋼”進行闡釋,將其譯 成 “ditiaogang—low quality steel made from metal”,則更容易被國外讀者理解并接收,從而有效進行文化交流,實現文化維度的適應性轉換目的。
又如,中國提出的“四個全面”,如果譯者沒有考慮文化維度的適應性選擇,就會將其翻譯成“Four Comprehensiveness”。目的語讀者長期缺少中國特色文化環境,自然不會理解什么是“Four Comprehensiveness”。“四個全面”戰略布局指的是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全面深化改革、全面依法治國和全面從嚴治黨。在翻譯時,譯者需要在直譯的基礎上對其進行增譯,將“四個全面”譯為“Four Comprehensiveness(comprehensively build a moderately prosperous society,comprehensively deepen reform,comprehensively implementthe rule of law,comprehensively strengthen Party discipline)”。通過直譯和增譯,通過譯者在文化維度的適應性選擇轉換,將中國特色文化詞語中的文化內涵準確、清楚地在英語譯文中傳達出來,克服源語和譯語之間的文化差異,進行有效的文化交流。
交際維度的適應性轉換是指譯者在翻譯過程中關注源語與譯語交際的適應性轉換。除了進行簡單的語言信息層面和文化差異層面的適應性轉換,交際維度的適應性選擇轉換還要求譯者把側重點放在交際層面,實現源語文本的交際意圖,并在譯語文本中進行適應性轉換(馬睿寧、陳柯,等2016)。要想譯語有很強的交際功能,譯者在翻譯的過程中就需要根據不同的交際功能對文化內涵和語言信息進行合適的轉換(王小霞、張翼翼,等2017)。交際維度的轉換重點關注譯文是否可以完成交際。若是譯文達不到交際目的,那么便沒有完成該有的外宣目的。
例如,熱門詞匯“C位”,它是中心位置的意思,原指藝人在宣傳海報中的突出位置,后來被用于指團隊的核心。如果將“C位”直譯為center,目的語讀者可能會認為這僅僅是地理位置的中心,不會聯想到這個位置的人可能是團隊的核心。交際維度的適應性轉換要求譯者把中心放在交際層面。“C位”在英語國家有對應的表達,即“The Cynosure”。譯者通過在交際維度上的適應性轉換,將“C位”譯成“The Cynosure”更能讓目的語讀者接受,實現有效的交際功能。
當代中國社會文化新詞具有強烈的生活性、社會性、文化性。因此,應采用生態翻譯學適應選擇論中的“三維度轉化”來指導當代中國社會文化生活新詞的英譯。生態翻譯學認為在翻譯過程中,譯者始終處于主體地位。然而,不只是語言、社會和文化因素會影響翻譯的生態環境,因此,譯者除了要考慮三維的適應性轉換,更要從多維適應性轉換來考慮中國當代社會文化新詞英譯的策略,在多維度適應原文所在生態環境的基礎上,選擇出目的語所在的生態環境和更符合目的語使用習慣的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