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過民族”跨越發展的基諾族模式與中國解決民族問題的正確道路

董學榮

跨越發展是“直過民族”擺脫貧困、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實現鄉村振興的基本路徑選擇。新中國70年，“直過民族”是起點最低、跨越時空尺度最大的群體。那么，70年來“直過民族”究竟跨越了什么、還有什么要跨越、如何實現再跨越等等問題，成為亟需回答的“時代之問”。

作為新中國最后確認的單一民族①1979年5月31日，國務院批準基諾族成為單一民族，使其成為中華民族“多元一體”格局中的平等一員，最終形成“56個民族56朵花”的中華民族大家庭。、云南省特有的人口較少民族和“直過民族”，基諾族跨越發展備受關注、頗具典型性，全國唯一的基諾山基諾族鄉70年來跨越發展的巨大成就，也是中國特色解決民族問題正確道路和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理論與實踐的典型案例。

面對世界百年未有的大變局，“當歐美發達國家相繼宣布多元文化主義失敗，經歷社會分裂、宗教極端和‘恐襲’肆虐之際，中國也處于如何審視和評價自身解決民族問題的道路、制度、理論和政策的關鍵時刻”②郝時遠：《習近平民族工作思想述論》，《中國民族報》2017年7月7日，第5版。。“翻開云南民族工作的歷史，就如同打開了中國特色解決民族問題正確道路探索和實踐的一扇窗口。”③尹建業：《走中國特色解決民族問題的正確道路——學習習近平總書記重要講話精神的體會》，《云南日報》2015年2月27日，第1-2版。深入解剖基諾族模式，深化跨越發展、鄉村振興等理論，對于堅持和完善中國特色解決民族問題正確道路，站在構建中華民族共同體的高度促進邊疆民族發展再跨越，具有重要的政治、理論和實踐意義。

一、跨越發展：“直過民族”擺脫貧困、最終實現共同富裕的根本路徑選擇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時，西南邊疆民族發展水平千差萬別，“直過民族”處于社會發展的最低層次——原始社會末期或階級社會萌芽階段，只有打破常規，實現跨越發展，才能縮短差距，實現各民族共同繁榮發展。

（一）“直接過渡”：生產關系的跨越

《基諾人的民族識別報告》指出：“其社會形態尚處在原始社會末期向階級社會過渡的農村公社階段。”①杜玉亭：《和而不同的中國民族學探索——杜玉亭基諾族研究文論》，昆明：云南大學出版社，2009年，第6頁。“基諾族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前的社會性質屬于農村公社，這村社是由父系氏族——家庭公社演變而來，已是有史跡可據。”②杜玉亭：《基諾族簡史》，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85年，第77頁。20世紀50年代初，中共云南省委在對邊疆民族地區進行廣泛深入調查研究的基礎上，報經中央同意對聚居貧困山區階級分化不明顯的少數民族不搞“和平協商土改”，而采取“慎重穩進”和“團結生產進步”的方針，直接過渡到社會主義。1956年3月，中共西雙版納傣族自治州第一次代表大會通過《關于西雙版納土改與直接過渡地區的規劃意見》，決定西雙版納的西定、布朗山、攸樂山③基諾山，史稱攸樂，直到今天，當地群眾口頭上仍然普遍稱之為攸樂山。和瑤族自治區為不搞土改的直接過渡地區，約530多個寨子、80000多人口不搞土改，通過辦互助組、農業社直接過渡到社會主義。④馬登軒、楊世德：《回顧建州初期的直過區工作》，中國政治協商會議景洪市委員會文史資料委員會編：《景洪文史資料選輯》（第2輯），景洪：西雙版納州報社印刷廠，1995年，第190-192頁。“全州除進行‘和平協商土改’的115個鄉外，余下的山區鄉為‘直接過渡’鄉。據1956年9月1日統計，西雙版納‘直接過渡’地區共有77個鄉692個村寨18421戶91324人。其中，……基諾山4個鄉6364人。”⑤中共西雙版納州委黨史研究室編：《中國共產黨西雙版納歷史》（第1卷），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2010年，第253頁。從全省范圍看，“云南民主改革時實行‘直接過渡’的地區，共涉及8個地州、24個縣，18個少數民族，民主改革時人口66萬余人。”⑥中共西雙版納州委黨史研究室編：《西雙版納“直過區”經濟社會發展研究資料匯編》（內部資料），昆明：昆明龍昇印務有限公司印制（西新出[2014]準印字17號），第29頁。“‘直接過渡’政策在西雙版納實施的經驗和教訓證明，尚未進入封建社會經濟形態的邊疆民族地區，只能在‘直接過渡’的理論指導下直接向社會主義過渡”，“這種不搞土改運動而‘直接過渡’的一系列政策措施已被實踐證明是正確的”。⑦中共西雙版納州委黨史研究室編：《中國共產黨西雙版納歷史》（第1卷），第259頁。“基諾山基諾族人民在1958年實現了農業合作化，同時建立了鄉人民政權和中國共產黨的組織，基諾山基諾族人民進入了社會主義建設的新時期。”⑧編寫組編：《基諾族簡史》（修訂本），北京：民族出版社，2008年，第92頁。“由此，基諾族聚居區從原始農村公社進入了社會主義社會”⑨編寫組編：《基諾族簡史》（修訂本），第120頁。，成為“跨越卡夫丁峽谷”的生動實例。

然而，1958年及其后掀起的全國“一刀切”的“人民公社化”“大躍進”“民主補課”“文化大革命”“以糧為綱”等系列運動，給基諾山經濟、社會、文化等造成了嚴重影響。經濟上，出現了森林砍光，卻不能根本解決基本溫飽問題的嚴峻局面。先進的社會制度與落后的社會生產之間的矛盾十分突出。如何擺脫貧困，成為基諾族發展的重要任務。

（二）經濟社會高速發展：生產力的跨越

據何貴⑩何貴是新中國成立前基諾族唯一的讀書人，新中國成立后，在黨的關心培養下，他被選送到民族院校，成為基諾族最早的廳級領導干部。回憶，“在20世紀70年代‘文化大革命’時期，基諾山一度處于吃糧靠返銷，花錢靠救濟，生產靠貸款的貧困狀態，人均純收入僅為27元”?于希謙：《基諾族文化史》，昆明：云南民族出版社，2000年，《序》第1-2頁。。“1978年全鄉農民人均純收入僅為97元。”?吳應輝：《當代基諾社會研究》，昆明：云南大學出版社，2000年，第181頁。但是，改革開放不到十年，基諾山的溫飽問題就已得到解決。“一九八七年全山區農業總收入達到586萬元，比一九八〇年增長4倍，人均617元，增加483元。農業純收入達到550萬元，人均578元”，“高于全州(468元)、全省(364元)全國(463元)”。①韓培根：《誘發基諾族發展商品生產的諸因素》，《科學社會主義》1988年第3期。1988年“人均占有糧食579公斤、農民人均純收入624元，超過全州529元的平均水平，比開發前的1982年增長3.7倍”②杜玉亭：《傳統與發展——云南少數民族現代化研究之二》，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0年，第106頁。。2005年3月，國家民委宣布基諾族實現整體脫貧，成為全省7個人口較少民族中率先實現整體脫貧和扶持人口較少民族發展的成功典范。③趙汝碧等：《我省7個人口較少民族中——基諾族率先實現整體脫貧》，http：//yn.yunnan.cn/html/2009-07/17/content_680915_3.htm。近十余年來，基諾山又取得了較快發展，2016年末，全鄉人均占有糧為878公斤，農民人均純收入10597元。④《基諾族鄉基本情況》，http：//www.jhsjnx.com/zjjnx/jnxgk/2017-05-23-58004.html。2017年，全國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13432元。⑤國家統計局：《改革開放40年輝煌成就》（經濟篇），《求是》2019年第1期。云南省農村常住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9862元⑥楊之輝：《改革開放40年云南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長75倍》，2018年9月6日，http：//yn.yunnan.cn/system/2018/09/06/030063652.shtml。，基諾山農民人均純收入達12414元⑦戴振華：《基諾族同胞歡度特懋克節》，2018年2月7日，http：//yn.yunnan.cn/html/2018-02/07/content_5075616.htm。，略低于全國平均水平，卻高于全省平均水平。與此同時，基諾山教育、醫療衛生、基礎設施建設等成效顯著，衣食住行大大改善。

但是，與發達地區相比，基諾族經濟社會發展不僅存在量的差距，而且還有質的差別。經濟結構單一，抗風險能力弱，受自然環境和國內外市場影響大；城鎮化、信息化、新型工業化程度低；可持續發展的良性循環機制有待建立和完善；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實施鄉村振興、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對科學文化素質提出了新的更高要求，中華人民共和國70年基諾族教育發展成效顯著，但與新時代的要求還有較大差距等。

同時，“直過民族”還存在一些更深層次的問題。“‘直過民族’是從原始的社會制度直接過渡到現代社會制度，這就造成其生產和生活方式依然落后于現代社會。”⑧高楊等：《習近平精準扶貧思想與“直過”民族村落脫貧路徑探析——以云南拉祜族為例》，《經濟問題探索》2019年第2期。改革開放使“直過民族”生產力得到跨越發展，但由于忽略了其特殊性，“使得他們與其他民族的發展差距依然存在”⑨王磊：《我國“直過民族”的三重跨越》，《廣西民族研究》2018年第6期。。中共云南省委黨史研究室等單位2004年組織開展的專題調研結果顯示，“直過區”經濟發展仍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最低層次，是“最貧困地區、最弱勢群體、最特殊族群”⑩王元輔：《云南民族“直過區”經濟社會發展調查》，《云南社會科學》2007年第1期。。“截至2003年，‘直過區’農民人均純收入為698元，分別是同時期全國、全省農民人均收入的2622元、1697元的26.62%、41.13%。”?中共云南省委黨史研究室編：《云南民族“直過區”經濟社會發展研究資料匯編》，昆明：云南民族出版社，2006年，第21頁。由于長期空間隔離和思想觀念落后等原因，“直過民族”“仍處于深度貧困狀態，成為當前脫貧攻堅最難啃的‘硬骨頭’”?高楊等：《習近平精準扶貧思想與“直過”民族村落脫貧路徑探析——以云南拉祜族為例》，《經濟問題探索》2019年第2期。。據統計，截至2014年底，云南“直過民族”聚居區“建檔立卡貧困人口占全省總貧困人口的11.6%，貧困發生率達28.6%，高于全省貧困發生率的15.4個百分點”?《云南“六大工程”確保“直過民族”2019年整體脫貧》，http：//www.sohu.com/a/70700332_120702。。“‘志窮’、‘智短’是制約‘直過’少數民族村落脫貧的主觀因素”，“‘直過’村落已經形成了現代社會的外殼，但其內在觀念和生活方式仍深深地扎根于原始的或封建的農耕社會”。?高楊等：《習近平精準扶貧思想與“直過”民族村落脫貧路徑探析——以云南拉祜族為例》，《經濟問題探索》2019年第2期。

二、中國特色解決民族問題正確道路在西南邊疆的實踐：“直過民族”跨越發展的根本動力

“直過民族”對美好生活的執著追求是其跨越發展的內在動力，這種動力長期存在但難以實現，充分說明了外部條件的重要性。

（一）深入訪貧問苦，消除民族隔閡，贏得邊疆民族的信任與支持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初期，如何解決歷史上形成的民族隔閡，是黨面臨的嚴峻挑戰。成功應對這種挑戰贏得邊疆民族信任與支持的智慧和經驗，具有超越時空的價值和意義。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提出了解決民族問題的理論、綱領和一般原則，并沒有提供中國革命勝利后解決民族問題的具體方案。因而，需要堅持以馬克思主義民族理論為指導，立足中國民族問題的實際和時代特點進行探索，而這種探索的歷程及成果，也正是馬克思主義民族理論中國化的歷史進程和中國化馬克思主義民族理論豐富發展的生動實踐過程。黨贏得邊疆民族信任與支持的成功經驗，極大地豐富了黨治國理政的法寶庫，成為黨不忘初心、繼續前進的不竭動力。

歷史上，地方土司、中央王朝和國民黨統治的民族壓迫和歧視政策造成了很深的民族隔閡。曾參加中央訪問團到云南各地開展過大量民族工作的王連芳通過調查得知，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初期，“民族間隔閡很深，猜疑、不信任心理特別嚴重”①王連芳：《云南民族問題理論研究與實踐》，昆明：云南民族出版社，1986年，第1頁。。歷史上，基諾族“種茶好獵”，但由于官商“重利剝民”，造成了“普洱產茶，頗為民害”的狀況。1941-1943年的基諾族起義，則是基諾族與國民黨統治矛盾激化的結果，據楊世德②新中國成立后選派到基諾山發展教育的第一位人民教師。回憶，國民黨軍隊對基諾族起義的鎮壓，“造成了惡劣的影響”，“基諾族對漢族隔閡深，對外來的漢族教師不信任，不相信辦學對基諾族有好處，擔心子女讀書后被漢族帶走”。③楊世德：《直接過渡地區基諾族的教育》，中共西雙版納州委黨史研究室編：《西雙版納“直過區”經濟社會發展研究資料匯編》（內部資料），第152頁。云南省民族工作隊到基諾山時，有些“寨子除了征糧救濟貸放外，很少去工作，小孩看見干部都很怕，群眾見了工作隊認為是‘漢官來’了”④《關于籌備建立攸樂山生產文化站的報告》，1956年12月28日，全宗號85，目錄號1，案卷號1，景洪市檔案館藏。。何貴所著的《黨指引我走向革命》，回顧了他童年的悲慘遭遇。⑤景洪市政協文史資料委員會編：《景洪文史資料之三·基諾族》，成都：成都科技大學出版社，1995年，第327-370頁。

1950年2月17日西雙版納全境解放。1951年3-4月，中央訪問團第二分團到達西雙版納慰問各民族人民，其中有一個小組到了基諾山的巴亞寨慰問人民群眾。團員胡鴻章等同志帶兩名警衛戰士登上了以貧苦落后聞名的基諾山，對曼傈寨、窩專寨等幾個典型村寨和十幾戶典型單戶進行了詳細調查，成為新中國成立后第一批進入攸樂山區的干部。⑥王連芳：《在中央訪問團的日子里》，《民族團結》1999年第2期。1954年4月，云南民族工作隊在西雙版納建立了山區民族工作隊，第十五隊前往基諾山開展工作，以“團結、生產、進步”為口號，以救濟、貿易、衛生開路等形式做好事、交朋友，疏通民族關系。

一是訪貧問苦，為群眾排憂解難。政府派出馬幫運輸貨物，運去鹽巴、針線、糧食等各種物資以滿足群眾生活上的迫切需要；幫助基諾山群眾解決購買食鹽、日用品等困難；發放救濟糧、寒衣款；派出醫生給群眾看病治病等。

二是發展生產，改善群眾生活。主要措施包括給予財政、金融支持，撥出山區改造專項經費，開展儲蓄、貸款業務；購買耕牛、犁頭、鋤頭、打谷機、揉茶機、烤茶筒等發放給群眾；開墾水田，結束了基諾山沒有水田的歷史。基諾山糧茶產量迅速增加，人均有糧1953年190公斤、1954年261公斤、1955年262公斤；茶葉總產量1954年8250公斤、1955年19650公斤、1956年27500公斤。⑦張錫盛：《云南民族村寨調查·基諾族——景洪基諾山基諾族鄉》，昆明：云南大學出版社，2001年，第71頁。

三是發展商業貿易，解決商品、物資交換流通問題。1955年在巴亞寨建立基諾族的第一個商業貿易小組，1959年升格為商業辦事處，1960年又改為中心商店，并設有飲食和理發等服務。同時在司土、亞諾建立兩個商業網點。勐海茶廠在亞諾寨建立了茶葉收購中心，在司土、巴漂、巴來、洛特等寨建立了茶葉收購點。糧食部門在基諾山建立收購站和供應點。

四是組建人民政權，實現當家作主。“按照上級指示，決定在版納勐養所屬攸樂山36寨936戶5284人口，其中攸樂族約占86%，還有本人族、漢族、布朗族、山達族等五種民族①在新中國民族識別中，本人、山達等沒有被識別為單一民族，在引文中尊重和保留原始文獻提法。地區建立生產文化站，統一領導全山各項工作，為發展生產和互助合作的開展創造更加有利的條件。”②《關于籌備建立攸樂山生產文化站的報告》，1956年12月28日，全宗號85，目錄號1，案卷號1，景洪市檔案館藏。1957年2月23日，“攸樂山生產文化站”正式成立，下轄巴卡、巴亞、司土、石咀、曼海5個鄉。③當時的鄉，大致相當于今天的村委會，今天的基諾山基諾族鄉，已演變為7個村委會，46個自然村。這是基諾山歷史上第一個統一的人民政權，“是過渡性質帶統戰性的政權，和區公所一樣，是領導各民族人民發展生產、為人民服務的機關，這也是以攸樂族為首的各民族人民起來當家作主，實行民族區域自治”④《關于籌備建立攸樂山生產文化站的報告》，1956年12月28日，全宗號85，目錄號1，案卷號1，景洪市檔案館藏。，基諾族和其他兄弟民族一樣實現了當家作主，成為國家的主人。

五是落實黨的民族政策，促進民族平等和民族團結。廢除帶侮辱性的地名和族名，恢復民族自稱和親稱；把尊重民族風俗習慣和宗教信仰定為全黨全軍的工作守則和紀律；實行民族區域自治，保障民族平等權利和自治權力，培養民族干部，讓少數民族享受和行使自主權等。

（二）開展民族識別，實現“直過民族”政治、法律地位的平等

民族識別不唯中國獨創和首創，卻在許多方面體現出中國的特點和創新，通過嚴格的科學識別和國家批準確認成為單一民族或族屬，成為馬克思主義民族理論中國化的重要內容。基諾族的識別和確認又經歷了不同的機緣、際遇與曲折，最終成為新中國最后確認的單一民族。

一是識別時間長，“一波三折”。據杜玉亭先生回憶，基諾人的民族識別先后于1958年11月7-23日、1958年11月26日至12月9日、⑤杜玉亭：《和而不同的中國民族學探索——杜玉亭基諾族研究文論》，第29-30頁。1977年11月18日至12月4日⑥杜玉亭：《和而不同的中國民族學探索——杜玉亭基諾族研究文論》，第1頁。三次進行，1977年11月18日至12月4日完成識別報告，1978年初報云南省民委審核同意后上報，1979年5月31日國務院批準了基諾族識別報告，6月6日對外發布公告，基諾族被正式確認為單一民族。⑦杜玉亭：《基諾族識別四十年回識——中國民族識別的宏觀思考》，《云南社會科學》1997年第6期。基諾族識別從1958年開始到1979年獲得批準，歷時20余年。

二是新中國最后確認的單一民族。在1954年開始的云南民族識別中，有14個民族“官方認為他們的存在是毋庸置疑的，不需要更多證實”的“先驗民族”，因此，“各小組不會花費任何時間來驗證這些群體的存在”，“識別小組在最初申報群體中只認定了阿昌族、布朗族、怒族和西番族4個單一民族”，最終，政府確認了19個民族。⑧ThomasS.Mullaney：《國家的眼睛：社會科學家在中國民族識別工作中的角色》，曹何稚譯，林超民主編：《民族學評論》（第四輯），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2015年，第252-266頁。以后又增加了包括基諾族在內的6個民族，而基諾族是最后得到確認的單一民族，一經確認，立即引起了國內外廣泛關注，很快掀起了扶貧開發和科學研究熱潮，有力地促進了基諾族的發展。

三是基諾族成為單一民族的必然性。基諾族具備單一民族的特點提供了前提條件和可能性，新中國的民族政策及中國特色解決民族問題正確道路的探索實踐使其成為現實。關于民族特點，可謂見仁見智。按照斯大林給出的定義，民族是在歷史上形成的有共同語言、共同地域、共同經濟生活以及表現于共同的民族文化特點上的共同心理素質這四個基本特征的穩定的共同體。2005年中央民族工作會議后出臺的文件對民族的概念和特點進行了新的概括：民族“是在一定的歷史發展階段形成的穩定的人們共同體”，“在歷史淵源、生產方式、語言、文化、風俗習慣以及心理認同等方面具有共同的特征”。⑨《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進一步加強民族工作加快少數民族和民族地區經濟社會發展的決定》，http：//www.seac.gov.cn/seac/zcfg/201208/1071806.shtml.基諾族識別表明它已具備上述特點。那么，基諾族從何時開始具備單一民族特點呢？杜玉亭先生研究指出，基諾族形成于原始社會蒙昧時代的中級階段，比經典作家認為民族形成于蒙昧時代高級階段提前了一個階段，⑩杜玉亭：《基諾族族源與民族形成的上限問題》，《云南社會科學》1981年第2期。這是對馬克思主義民族理論的重大貢獻和發展，是馬克思主義民族理論中國化的重要成果。基諾族代表人物認為：“基諾人與別的民族不一樣，不是哪一個民族的支系”，“從分天分地分界限時基諾人就與其他民族不一樣，應當是一個民族”。①杜玉亭：《基諾族識別四十年回識——中國民族識別的宏觀思考》，《云南社會科學》1997年第6期。

四是民族識別的重要性。民族識別旨在實現民族平等，它是馬克思列寧主義解決民族問題的根本原則之一。1952年，中央政府決定將于1954年下半年召開第一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按照法律規定，必須有一定比例的少數民族代表。但是，當時并不知道中國究竟有多少個少數民族。為此組織了第一次全國人口普查，自報民族達到400多個，其中云南就有200多個，進行嚴格的民族識別也就這樣提上了議事日程。由于時間緊、任務重，基諾族沒有趕上這次民族識別。1979年基諾族識別成功，其最直接的政治意義是從此在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和全國政協中有了基諾族代表，基諾族從此獲得了平等參與管理國家事務的權利。不僅如此，民族區域自治、少數民族考生高考加分、原計劃生育政策等，都充分體現了民族識別對于民族發展的重要意義。1988年成立基諾山基諾族鄉，標志著基諾族依法自主管理本民族內部事務權力的實現。

五是基諾族的形成問題。民族形成于國家確認，還是民族特征的形成，這是一個具有普遍性的理論和現實問題。中國“經過識別的56個民族和世界上其他民族一樣，本質上都是自然形成的人們共同體，我國的民族識別只是對這種共同體存在的一種辨析和確認，而不是在政治上人為地制造民族”②王希恩：《民族識別是對民族共同體存在的一種辨析和確認·編者按》，《中國民族報》2009年6月5日。。事實上，認為“不是民族建立了國家，而是國家建構了民族”，把民族視為“自然共同體”或“想象的共同體”③本尼迪克特·安德森：《想象的共同體--民族主義的起源與散布》(增訂版)，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1.等等論調，都是有待商榷的。中國的民族識別，堅持以馬克思主義民族理論作指導，從民族客觀存在實際出發，確定某人群是否屬于單一民族，或是某一民族的支系。“基諾族形成于原始社會蒙昧時代中級階段”，是指在那時基諾族就已經具備作為民族的特點，而其是否是一個單一民族，還需要得到國家的確認。由此可見，民族形成具有兩層內涵：其一是民族特征的形成；其二是本民族的自覺與他民族的認可，尤其是官方的識別和確認，兩者缺一不可，并且兩者之間往往存在一定的時間差。因此基諾族在已具備民族特征的基礎上得到了國家的確認，才真正成為一個民族。

（三）堅持“共同團結進步，共同繁榮發展”，消除各民族間“事實上的不平等”

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成立、社會主義基本制度的確立、民族區域自治制度等民族政策的落實，標志著國內各民族獲得了政治上、法律上的平等地位。但是，基諾族等邊疆民族由于經濟、政治和文化的落后，還保存著歷史上遺留下來的某些不平等，這就是列寧首先關注而斯大林進一步闡發的“事實上的不平等”問題。那么，如何消除“事實上的不平等”呢？

一是中央重視，各級黨委、政府和社會各界的關心幫助。基諾族確認40年來，多位黨和國家領導人視察基諾山，對基諾族的發展作出指示。1989年11月19日，江澤民到基諾山看望巴坡村基諾族群眾時指示：“一定要使基諾族兄弟盡快富裕起來！”2006年5月12日，胡錦濤專程到基諾山看望扎呂村基諾族同胞時說：“你們的難處，就是我們的難處。”2016年1月，汪洋在云南景洪市主持召開“直過民族”脫貧攻堅座談會，研究解決“直過民族”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問題。這些都說明了中央和各級黨委政府對“直過民族”的關注與關心。

二是充分調動基諾族群眾自力更生的積極性。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后，基諾山果斷停止“以階級斗爭為綱”“以糧為綱”的方針，提出“以林為主，多種經營，因地制宜，綜合發展”，明確發展橡膠、茶葉、砂仁等支柱產業。1982年落實“林業三定”，1983年落實“兩山一地”，1984年落實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土地、林權改革和生產關系的調整，充分調動了人民群眾的生產積極性。1992年黨的十四大后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逐步建立，使基諾山的發展與國內外市場日益緊密地聯系起來。2017年黨的十九大明確提出土地承包經營權再延長30年，使基諾山經濟持續穩定發展。

三是堅持扶貧開發，促進基諾族跨越發展。1982年，西雙版納州委州政府把基諾山列為熱帶山區科技開發試驗示范區。2000年，基諾山被國家民委列為“兩山”（基諾山和布朗山）扶貧綜合開發項目和全國22個人口較少民族扶貧綜合開發試點鄉，計劃總投資3630萬元，實際完成投資2883萬元，2003年扶貧綜合開發工作順利完成，共計完成7大建設項目91件子項目，基礎設施建設明顯改善。①羅建寧：《以十七大精神為指導深入貫徹落實科學發展觀推進全鄉經濟社會又好又快發展—在基諾族鄉第五屆人民代表大會第一次會議上的報告》，2008年1月15日。“基諾山綜合扶貧開發，是基諾民族發展史上的一個里程碑，必將為基諾民族千秋大業奠定堅實的基礎。”②參見基諾鄉政府廣場上的碑文。2005年，國家民委等五部委制定出臺了《扶持人口較少民族發展規劃（2005—2010）》，再次將基諾族列入扶持規劃。同時開始實施“興邊富民工程”。2007-2012年，爭取扶持人口較少民族發展資金500萬元，用于整鄉推進中的基礎設施建設和產業發展。2013年，云南省重點實施“3121”工程，把基諾山鄉作為示范點重點幫扶的鄉鎮，實際完成投資500萬元，促進了基諾山種養殖業的發展和全面建成小康社會進程。2015年基諾山同全國一道開始實施精準扶貧、精準脫貧。

四是堅持三個“離不開”，促進基諾族社會交往水平不斷提高。基諾族自古以來就與周邊各民族和睦相處，據說很多家庭都與附近村寨的傣族和其他兄弟民族結拜“老庚”。③“老庚”指“兄弟”。新中國成立后，黨和政府著力建構各民族間平等團結互助和諧關系。一方面，外來人口越來越多，真心實意幫助基諾族排憂解難、發展生產、改善生活，使基諾山經濟社會面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巨變。中央領導的親切關懷、各兄弟民族的關心幫助、民族鄉的建立、基諾族當家作主權力的落實、扶貧開發等等，都讓基諾族同胞們深深感受到了“新舊社會兩重天”。杜玉亭等專家學者堅持不懈開展民族識別，大批專家學者潛心研究基諾族。1991年2月8日，杜玉亭56歲生日時被正式吸納為基諾族的一員，并被命名為“諾杰”，意為“善于計事、做事的基諾族人”。④范祖锜：《杜玉亭先生訪談錄》，《今日民族》2007年第9期。新中國成立時，基諾山90%以上的人口是基諾族。2014年，外來基諾山務農人員達到1674人。2016年末，全鄉共有3916戶14352人，其中，基諾族11945人，占全鄉總人口的83.2%。⑤《基諾族鄉基本情況》，http：//www.jhsjnx.com/zjjnx/jnxgk/2017-05-23-58004.html。外來人口中，有的是教師、醫生、扶貧開發隊員、公務員，有的到基諾山發展種養殖業，有的販賣茶葉，有的承攬工程建設，有的跑運輸，有的打工，為基諾族種地、割橡膠等，還有許多人到基諾山安家立業。筆者做田野調查時就遇到一位從廣東嫁到基諾山的婦女，據她本人介紹，已經嫁到基諾山十多年，能講一口流利的基諾語。現今的基諾民俗山寨，每天的游客絡繹不絕，2015年接待游客56萬人。⑥胡曉蓉等：《云南省著力推進生態文明建設示范區創建》，《云南日報》2017年1月18日，第9版。另一方面，基諾族人口流動加快，分布越來越廣，日益緊密地融入祖國大家庭。大批優秀人才走上省、州、市領導崗位、各級各類專業技術崗位及其他各行各業，還有大批基諾族同胞到全國各地務工、創業。新中國成立前為西雙版納特有的基諾族，如今已經遍及全國各地，有的基諾族女孩還把民族服裝店開到了北京、杭州等地⑦鄭貝妮：《玡布桑卡：樂在北京》，《中國民族報》2004年7月27日，第8版。，還有的到國外留學或展示民族文化。

五是準確把握和解決“事實上的不平等”問題。（1）“事實上的不平等”，是指由于歷史原因使各民族經濟文化在現實中處于不同的發展水平，使后進民族無法與先進民族同樣享受法律所賦予的政治、經濟和文化的平等權利。（2）“事實上的不平等”，斯大林認為是社會主義時期民族間“一切不滿和摩擦的根源”。（3）“事實上的不平等”的消除是一個長期的過程。（4）社會主義時期的民族問題，實質是發展問題，而不是階級問題。（5）解決“事實上的不平等”問題是實現民族平等的關鍵。“幫助少數民族經濟和文化的發展，使各民族能夠逐步達到實際上的平等，是我們歷來所主張和執行的政策。”⑧國家民族事務委員會政策研究室編：《中國共產黨主要領導人論民族問題》，北京：民族出版社，1994年，第165頁。1956年，周恩來總理指出：“最根本的問題是幫助少數民族發展生產，改善生活”，“如果少數民族在經濟上不發展，那就不是真正的平等”。①白靜源等編：《周恩來同志對民族問題與民族政策論述選編》，北京：中央民族學院民族研究所內部發行，1981年，第38頁。鄧小平指出：“實行民族區域自治，不把經濟搞好，那個自治就是空的。”②《鄧小平文選》（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年，第167頁。習近平總書記強調：“全面實現小康，一個民族都不能少”，“不能讓一個兄弟民族掉隊！”③《全面實現小康一個民族都不能少——習近平總書記與貢山獨龍族怒族自治縣干部群眾代表見面側記》，http：//news.cntv.cn/2015/01/22/VIDE1421928716353128.shtml。（6）“先進”民族要以“還債”心理幫助“后進”民族發展經濟文化。（7）要牢固樹立各民族一律平等的民族觀。馬克思、恩格斯在《神圣家族》中寫道：“古往今來每個民族都在某些方面優越于其他民族……任何一個民族都永遠不會優越于其他民族。”④中國社會科學院民族研究所編：《馬克思恩格斯論民族問題》（上冊），北京：民族出版社，1987年，第46-47頁。斯大林指出：“每一個民族，無論其大小，都有它自己本質上的特點”，“這些特點便是每個民族對世界文化共同寶庫的貢獻”，“一切民族，不論大小，都處于同等的地位，每個民族都是和其他任何民族同等重要”。⑤中國社會科學院民族研究所編：《斯大林論民族問題》，北京：民族出版社，1987年，第436頁。正是堅持了平等的民族觀，中國的民族地區才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三、“直過民族”跨越發展的基諾族模式的啟示

“直過民族”跨越發展，向世界展現了中國特色解決民族問題道路的真理性、價值性。跨越發展是新中國70年“直過民族”的共同特點，基諾族模式既具有典型性、代表性，并提供了諸多啟示。

（一）必須堅持中國共產黨的領導

中國共產黨的領導是中國特色解決民族問題正確道路的本質特征。中國共產黨作為中國無產階級的先鋒隊、中國人民和中華民族的先鋒隊，最有遠見卓識，最大公無私，最深情牽掛邊疆民族脫貧致富奔小康，只有中國共產黨的領導，才能制定實施真正的民族平等政策，找到中國特色解決民族問題的正確道路，真心實意幫助少數民族發展。習近平總書記反復強調：“我的心里惦記著每一個少數民族”“哪個少數民族也不能少，大家要過上全面小康的生活。”“中華民族一家親，同心共筑中國夢，這是全體中華兒女的共同心愿，也是全國各族人民的共同目標”。⑥習近平：《中華民族一家親 同心共筑中國夢》，《人民日報》2015年10月1日，第1版。

（二）必須堅持真正的民族平等、民族團結、各民族共同繁榮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民族團結是我國各族人民的生命線。”⑦習近平：《在慶祝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成立65周年大會上的講話》，2014年9月21日，http：//www.xinhuanet.com/politics/2014-09/21/c_1112564804.htm。基諾族的跨越，體現了漢族離不開少數民族、少數民族離不開漢族、少數民族之間也互相離不開。“直接過渡”及其后一系列政策的實施，使基諾族“一步跨越千年”與全國人民一道進入社會主義，基諾族同胞翻身做主人。經濟文化的跨越發展，與全國同步全面建成小康社會，逐步縮小了與發達地區和“先進”民族的差距，“事實上的不平等”正在逐漸消除。

（三）必須堅持實事求是，一切從實際出發，精準扶貧、精準脫貧

20世紀50年代實行的“直接過渡”政策，是符合“直過民族”實際的。1958年后采取的“一刀切”，使“直過區”的發展經歷了曲折。十一屆三中全會恢復了實事求是的思想路線，在“直過區”實行“一族一策”“一山一策”，促進了“直過民族”的跨越發展，必須“嚴格防止機械地搬用漢族地區的工作經驗和口號”。⑧王連芳：《云南民族問題理論研究與實踐》，第2頁。黨的十八大以來，民族工作的“‘云南經驗’，得到黨中央、國務院的充分肯定和社會各界的廣泛贊譽”⑨尹建業：《走中國特色解決民族問題的正確道路——學習習近平總書記重要講話精神的體會》，《云南日報》2015年2月27日，第1-2版。。基諾山熱帶山區科技開發試驗示范區、“兩山”扶貧綜合開發、《扶持人口較少民族發展規劃（2005—2010）》項目、“興邊富民”工程、“3121”工程以及2015年以來基諾山與全國一道開啟的扶貧新征程，充分體現了扶貧開發的精準性，取得了跨越發展的實效。

（四）必須堅持以人民為中心，始終高度重視贏得少數民族的信任與支持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初期，中央訪問團和云南民族工作隊派到基諾山工作的同志，牢記周恩來總理的指示精神，忠誠執行黨的民族政策，真心實意幫助基諾族同胞排憂解難、發展生產、改善生活，真心實意與基諾族同胞交朋友，真心實意把黨的溫暖送到基諾族同胞心坎上，最終消除了歷史上形成的民族隔閡，贏得了基諾族同胞的信任與支持。20世紀50年代中期，中共云南省委從邊疆民族實際出發，報經中央批準，在基諾族等部分邊疆民族地區實行符合邊疆民族實際的特殊政策，使基諾族等部分邊疆民族從原始社會末期的農村公社通過“直接過渡”，與全國同步進入社會主義；接著，又幫助基諾族同胞在基諾山建立“生產文化站”，很快落實了當時基諾族同胞最關心也是最敏感的話語權和人員組成等問題，文化站的主要領導和大部分組成人員都是“自己人”，基諾族同胞有史以來第一次建立了“自己的政權”，①清政府曾于1729年在基諾山設攸樂同知，僅僅7年后于1735年即行裁撤。切身體會到了共產黨可信可親，對黨的感情進一步從信任、支持向認同、感恩升華；1988年建立基諾山基諾族鄉。②民族鄉是民族區域自治制度的重要補充。落實民族區域自治基本國策，支持基諾族同胞自主管理本民族內部事務。新中國70年來，黨和國家始終高度重視基諾山經濟文化社會生態發展，始終把基諾族同胞對美好生活的追求作為不懈奮斗的目標，尤其是改革開放和基諾族確認40年來，通過系列扶貧綜合開發，使基諾族很快擺脫貧困，實現整體脫貧，成為經濟社會跨越發展的先進典型。今天，富裕起來的基諾族同胞更加深刻體會到，只有中國共產黨領導、只有社會主義才能救中國，才能發展中國，才能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

綜上所述，正如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做好民族工作，“最關鍵的是搞好民族團結，最管用的是爭取人心”。③《中央民族工作會議暨國務院第六次全國民族團結進步表彰大會在京舉行》，http：//www.xinhuanet.com//politics/2014-09/29/c_1112683008.htm.中華人民共和國70年來黨贏得少數民族信任的智慧和經驗，是深入推進“兩個革命”的重要法寶。馬克思指出：“人們為之奮斗的一切，都同他們的利益有關”④《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187頁。，“‘思想’一旦離開‘利益’，就一定會使自己出丑”⑤《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286頁。。歷史是追求著自身利益的人們的社會實踐活動，只有把包括“直過民族”在內的全體人民群眾的利益維護好實現好發展好，才能實現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中國共產黨立志于中華民族千秋偉業，不忘初心，方得始終。“過去的一切運動都是少數人的，或者為少數人謀利益的運動。無產階級的運動是絕大多數人的，為絕大多數人謀利益的獨立的運動。”⑥《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年，第411頁。正是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和幫助下，基諾族取得了曠古未有的大發展，有力彰顯出中國民族道路的正確性和優越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