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視行業翻譯倫理探究

□金蓓

一、引言

2000年，華人導演李安執導的《臥虎藏龍》在西方世界獲得巨大成功，北美票房達1.28億美元，為華語影片之最。雖然過去幾十年來中國電影在北美電影市場上已經取得一定的成果，但總體來說發展之路依舊任重而道遠。①中國影視是西方世界了解中國的主要窗口；而影視翻譯的質量對中國電影走向世界至關重要。雖然目前中國影視翻譯領域對字幕和配音的翻譯有本體研究，但對翻譯的質量卻沒有明確規范，造成了市場上影視翻譯質量良莠不齊的尷尬局面。

二、影視翻譯行業的現實倫理需求

從傳媒學視域考量，影視翻譯作品作為當今最為重要的“大眾媒體”對人類社會的生活方式、價值觀念、思維模式、文化構成產生深遠影響。②中國影視走向世界的過程，實際上也是中國文化和軟實力走向世界的過程。目前中國影視翻譯行業的主要構成有兩個主體：官方制片廠和民間字幕組。令人憂慮的是兩者都缺乏統一的倫理規范、價值標準和道德準繩，從而難以保障翻譯質量。實際上整個中國影視翻譯行業處于“半無序”狀態。

中國影視翻譯有四大官方制片廠，分別是中影集團譯制中心、上海電影集團譯制片廠、長春電影集團譯制片廠、八一電影制片廠。新中國成立后中國譯制片開始起步發展，在20世紀80年代中期進入最輝煌的“黃金時代”，《佐羅》《悲慘世界》《茜茜公主》《簡愛》等優秀譯制作品成就了丁建華、童自榮等一大批配音演員甚至“偶像”。但進入21世紀后這些老牌譯制廠卻風光不再，面臨諸多問題：官方譯制行業圈相對封閉僵化，缺乏活力和新鮮血液；其譯員人才缺乏，大部分都是兼職人員；譯制水平參差不齊，行業準入門檻較低；譯制費用低廉，員工薪水微薄，不利于調動責任感和積極性；制片方對譯制過程不重視，留給譯制的時間過短，影響譯制質量；運營標準陳舊，不能完全適應快速發展的影視產業；沒有形成明確的行業標準與規范；譯制流程、管理及收益分配計劃性多于市場性，雖有心改革但進度緩慢；缺乏行業監督、評介和激勵機制；壟斷行業，缺乏有效市場運作和競爭。

另一方面，近十年來中國民間網絡字幕組發展令人矚目，大大小小有百家之多③，例如人人影視、破爛熊、豬豬樂園等。這些民間組織字幕組由愛好者們根據個人興趣組成，自愿加入或退出，不以營利為目的，成了許多人鍛煉自己外語水平的一個平臺。他們來自五湖四海，分布在世界各地，有大學生、留學生、上班族和自由職業者，利用業余時間參與翻譯、校對等工作。字幕組發展勢頭迅猛，其影視作品翻譯類型和數量遠超官方。但是字幕組的發展也存在諸多問題：字幕翻譯質量控制無統一標準，質量監管缺乏統一機制；字幕組成員魚龍混雜、水平良莠不齊、缺乏約束、流動性大；求快勝于求準，為了搶首發忽視翻譯質量；同行競爭，秩序混亂；資金缺乏，運營難以持續維持；有侵權嫌疑，合法性受質疑；部分網站和論壇為營利植入廣告，有違字幕組建立的初衷。

無論是中國官方譯制廠還是民間字幕組都缺乏系統的行業規范，沒有統一的倫理價值。忽視對職業素養的追求最終會迫使整個影視翻譯行業誤入歧途，阻礙中國影視走向世界。但是目前，對影視倫理的研究在中國幾乎處于空白階段，急需學術界的重視和研討。

三、影視翻譯倫理研究的學術前沿性

翻譯領域經歷了20世紀50年代的“文化轉向”后，迎來了21世紀新一輪的“倫理轉向”。翻譯倫理研究是傳統翻譯學與倫理學、哲學、社會學等多門學科融合的理論成果。2001年The Translation第七卷第二期出版了“回歸倫理”專刊，特別邀請編輯Anthony Pym在導言中開宗明義地指出“翻譯研究已經回歸到倫理問題”④，標志著國際翻譯研究進入了“倫理”研究的新熱點。該研究在Antoine Berman、Lawrence Venuti、Anthony Pym、Andrew Chesterman等學者的推動下有了長足發展。特別是芬蘭著名學者Chesterman的專著《翻譯模因論》（1997）和學術論文《圣哲羅姆誓約之倡議》（2001）引起了國內外學者的廣泛關注和探討。國內翻譯倫理研究起步較晚，但近十幾年來在譯介國外該領域研究成果和探討中國翻譯倫理問題等方面取得了一些成績，其主要代表人物有王大智、方薇、劉衛東、彭萍。特別是彭萍的《翻譯倫理學》于2013年問世，成為中國第一部完整、系統的翻譯倫理學專著。

但目前中國翻譯倫理研究主要集中在文學翻譯和商務翻譯領域，“影視文化”方面的翻譯倫理研究在學術界尚屬空白。在中國知網輸入關鍵詞“影視、翻譯、倫理”，檢索出的相關論文數量僅僅只有《“忠實”之后影視翻譯的倫理建構》等，不到10篇。目前該研究僅僅處于醞釀階段，有著巨大的未來發展空間和研究前景。學者們可從更深層次、更多維度，全方位建構影視翻譯倫理框架。例如可從影視翻譯行業規范、價值取向、道德追求、職業情操等多層次探索；也可從影視翻譯活動倫理、影視翻譯理論研究倫理、影視翻譯批評倫理、影視翻譯教學倫理等多方位研究；還可從官方譯員、字幕組成員、電影劇本作者、目標觀眾群、導演、制片人、發行方、配音演員、錄音師、字幕員、譯制總監，到制片方、影片引進公司、網絡字幕團體、譯制片廠、廣電總局等審查機關的行為等多角度進行調研。影視翻譯倫理研究需要建構完整體統的理論框架，這需要影視界、翻譯界、倫理界等各界從業人員和科研人員的共同參與和研究投入。

作為倫理學、翻譯學、傳媒學三門學科結合的產物，影視翻譯倫理的研究內容涉及哲學、泛倫理學、應用翻譯學、傳媒學、文藝學、社會學、政治學、跨文化交際學的多方面、多角度的理論和知識。當今社會，影視媒體翻譯以電影院、電視臺、網絡為平臺，成為世界文化交流的主要媒介和窗口。如何通過構建宏觀的翻譯倫理道德，規范和引導跨文化傳播行為，是當代學者應該關心和研究的重要課題。因此，作為交叉學科的影視翻譯倫理研究具有顯著的學科前沿性和很大的科研價值。

四、呼吁建構中國影視翻譯倫理

人們工作生活節奏加快，社會風氣浮躁，“快餐文化”盛行，影視翻譯界不少譯者和機構一味追求速度或效益，心浮氣躁，責任感降低，很少考慮譯制作品帶給觀眾的信息是否準確，是否有利于觀眾道德價值的提升，是否有利于行業標準的建立與規范。忠實于原文的同時保持對差異的尊重，應該是每位譯者的基本道德準則。筆者呼吁學術界重視中國影視行業的翻譯倫理研究，協調統一的行業道德規范和價值體系，幫助中國影視文化走向規范、走向全球。

注釋：

①陳耀強.中國國電影走向世界之路——北美電影市場票房過百萬的中國電影研究[J].中國電影市場,2017(4)：24-30.

②麻爭旗.影視譯制概論[M].北京：中國傳媒大學出版社,2005：308.

③楊和平,麻爭旗.當代中國譯制[M].北京：中國傳媒大學出版社,2010：123.

④申迎麗,仝亞輝.翻譯倫理問題的回歸——由《譯者》特刊之《回歸到倫理問題》出發[J].四川外語學院學報,2005(2)：94-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