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力凝視理論下的綜藝節目
——以韓國《Heart Signal2》為例

□ 陽露卓瑪

一、凝視理論

“凝視”，從語義層面作解，是指專注的、長時間的、審視的“觀看”。之后拉康、薩特對“凝視”概念的發展與?？碌纳鐣碚摴餐瑯嫵闪恕澳暋崩碚摰暮诵膬热荨Ｄ晫嶋H上是攜帶著權力運作或者欲望糾結的觀看方法，觀看者被權力賦予“看”的特權，通過“看”確立自己的主體位置，被觀看者在淪為“看”的對象的同時，體會到觀看者眼光帶來的權力壓力，通過內化觀看者的價值判斷進行自我物化。

二、拍攝手法中的“二次敞視”

?？绿岢鋈俺ㄒ暿且环N權力實施的手段。節目組對嘉賓的“全景敞視”是由節目前期編排和直接拍攝的“一次敞視”以及后期再制作的“二次敞視”構成的，嘉賓在節目組的“權力掌控”下進行了一場“偽真人秀”。

（一）節目組對嘉賓的“一次敞視”

節目組定下了“信號小屋入住規則”，如前期不得交代自己的工作和年齡、每天的晚飯由一男一女搭檔完成、每晚匿名向一位異性發送短信……這些規則在后期或幫助了關系升溫或成為了矛盾產生的源頭。再來是腳本撰寫，考慮到素人嘉賓的參演經驗和表現力，節目組會提供腳本以保證節目的精彩度。如在前兩集無人居住的單人房，在第二集末尾預告片中，卻給出了房間主人“男四”的碎片信息，預告播出后當日便登上了韓國最大門戶網站Naver 熱搜榜第一名。“男四”金賢佑豐厚的人生閱歷以及獨特的氣質成為了三位女士的關注焦點，也對其他三位男士造成了“威脅”，略見穩定的三男三女關系被打破，觀眾“等著看好戲”的好奇心成功被激發出來。

節目組的“全方位拍攝”是“全景敞視”的直接體現。節目組除了在二樓男女生的房間、公共休息室以及一樓的廚房和客廳等日常活動區域安排固定攝像頭外，素人嘉賓外出時也會進行全方位拍攝。出門約會時會為每位素人嘉賓配一位移動攝像導演，并提前到達約會地點安排固定機位進行拍攝。也就是說素人嘉賓在參演節目期間，除了涉及個人隱私外的活動都屬于節目組的取材范圍。

（二）節目組對嘉賓的“二次敞視”

《HS2》主打“戀愛推理”，為了更加真實自然地呈現嘉賓的戀愛關系走向，節目組主要通過全方位的鏡頭和人物表情或動作特寫來展示人物內心活動。得益于全方位的鏡頭設置，每位素人嘉賓大到一次出門約會，小到一個嘴角上揚的動作都在節目組的“監控”下。

比如男四金賢佑加入時，節目組通過女三宋多恩抿嘴以及女二林玹珠撩發的特寫便暗示出兩位女嘉賓對男四加入的期待和內心的緊張感。第一次吃飯時，三位女嘉賓眼睛不住地瞟向男四的鏡頭也被多次捕捉到，成為了她們對男四心動的信號。這些細節也成為了主持人與觀眾推演嘉賓感情線的重要線索。

三、剪輯手法中的“二級凝視”

福柯所認為的“凝視”，強調看者通過被賦予權力而傳達自己的看法，由此向被觀看者施加壓力?！禜S2》中，看者就是節目制作組，他們通過編輯畫面來達到操控故事的目的，雖然節目特色在后期制作中得到了充分的表達，但是節目組的上帝視角剪輯也引發了一系列問題。

（一）節目組對素人嘉賓的權力凝視

首先，《HS2》是全后期的“上帝視角剪輯”，最突出的一個問題在于節目組既要保證結果合理，還要使觀眾始終保持觀看興趣，所以嘉賓的人物形象往往前后不一致。蒙太奇剪輯手法中將兩段原本獨立的畫面剪切再編輯在一起就會產生一個新的故事。節目中多次暗示女一與男四的相互喜歡，如男四金賢佑準備了一盒沙拉，女二林玹珠在得知是送給女一吳英珠后臉上神情逐漸黯淡，節目組之后又將女一收到禮物的喜悅之情緊挨在上一個畫面之后，觀眾便了然女一和男四之間的心意。再者，節目組也會通過隱喻式的蒙太奇反轉劇情，比如節目組先給出男四與女二第一次約會時照片的特寫鏡頭，之后女一看見照片，從而變成了男四和女一誤會的開始，這樣的隱喻式剪輯在節目中占了極大的比例。隨著劇情不斷發展，男四金賢佑從魅力型男到中期對待感情搖擺不定到最后的眾人唾罵，與節目的后期剪輯也有很大的關系。

《HS2》也十分注重呼應故事走向的音樂剪輯，在女一和女二因為男四形成競爭關系的時候，節目組巧妙安排了一首名為《My Man》的歌曲，觀眾將劇情與歌曲名聯系起來看的話，便能心領神會。除此之外，節目組在男四和女一感情進展出現阻礙的時候會配樂《Luv Letter-DJ Okawari》，由此觀眾便形成了心理定勢，每當這首音樂響起的時候，觀眾的心情也會不由地變得焦灼。節目組還利用嘉賓喜愛的音樂反過來為劇情服務，如在男四對女一的感情不確定的時候，節目組反復播放兩人都喜歡的《Sleeping Beauty》，并多次穿插蒙太奇播放男四驚訝于女一每天午睡時也在播放這首他每晚都要聽的歌曲的畫面，以此達到向觀眾傳達他們之間存在頗多共同點，為之后感情線的發展做鋪墊。

節目的制作和播放，就是在權力的包裹下通過不同的節目制作方法達到對素人嘉賓包圍式凝視的過程。

（二）觀眾對素人嘉賓的想象凝視

拉康認為，眼睛是欲望的器官，人們常常在觀看中獲得快感，獲得欲望的滿足。人往往由于欲望的不滿足而引發一種想象凝視，而這類想象凝視作為現實物質匱乏而產生的欲望填充物，表現了欲望，卻并沒有滿足欲望。

《HS2》節目組抓住了觀眾這一心理特點，在選取嘉賓以及塑造嘉賓形象時往往突出其獨特性以滿足特定觀眾群體的內在幻想。比如女一吳英珠，節目組著重突出她海外留學歸來并任職于微軟的高薪高學歷形象。在第一次與男四金賢佑約會的鏡頭中，節目組分別用了女一婉拒男四幫忙開車的提議、婉拒男四幫忙擰瓶蓋等畫面，進一步契合了女一獨立自主的形象。對于女二林玹珠，節目組則強調她外向活潑的性格，經常播放她與其他嘉賓交往嬉笑的畫面。節目播出后，網友除了關注嘉賓們的感情線發展，還有很多討論聚焦在嘉賓的形象、職業、性格等。就單一視頻下的評論而言，女一吳英珠的女性支持者以及好評遠遠多過女二林玹珠。

根據拉康與戴錦華的看法，人往往由于欲望的不滿足而引發一種想象凝視，我們可以嘗試解答這一問題。首先，節目的主要受眾群體是女性，年齡層次集中在18—35 歲，從年齡來看都是深受新時代女性氣質影響的女性群體。這一類女性群體往往向往擁有一份體面的工作，在良好的經濟基礎上追求物質享受。女一吳英珠恰恰就是新時代女性的代表性人物，她畢業于加州伯克利大學，就職于微軟公司，日常生活豐富多彩且具有品質。比如一年最少一次出國旅游，一周上兩次私人普拉提課程，喜歡讀書，參加音樂節等活動，這樣的生活十分契合觀眾中大多數女性的理想生活，再加上她獨立自主的性格也是抵抗男性話語權的表現，她會獲得如此多的好評也就十分正常了。

四、結語

本文試圖探析韓國綜藝《HS2》熱度背后的隱性影響，尤其是對嘉賓帶去的消極影響。韓國綜藝節目即使發展到如此成熟的階段也依然存在很多問題?！皺嗔δ暋毕碌墓澞恐谱鞑皇榭山梃b的手法，但也需要警惕其中的不客觀解讀。對于制作者來說，需要擺正做節目的觀念，不可一味以收視率為追求目標。對于觀眾來說，需要更加謹慎地接受節目傳達出的價值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