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式主義產生根源及消除之策

井小林 張洪春

（中共陜西省委黨校 陜西 西安 710061）

在當前現實中，由于人民群眾對美好生活的向往越來越強烈，人民群眾的主體性也越來越得到彰顯，要滿足人民群眾的美好生活需要，彰顯人民群眾在社會發展歷程中的主體性，就需要一批能夠和愿意為人民群眾干好事、干實事的人。而形式主義作為制約和阻礙黨員干部積極性、能力釋放的一個重要因素，就必須予以徹底根除，才能更好地彰顯黨員領導干部的主體性，釋放廣大黨員領導干部的能力，提升黨員領導干部的綜合素質，從而為滿足人民美好生活需要提供動力支持。

一、形式主義的主要表現

形式主義，顧名思義，就是割裂形式與內容，重形式輕內容，不能用形式與內容相統一的辯證法看問題、做事情。就其主要表現而言，習近平總書記曾指出，形式主義的表現“主要是知行不一、不求實效，文山會海、花拳繡腿，貪圖虛名、弄虛作假”[1]（P368）。簡而言之，形式主義根本在于脫離人民群眾，工作方向偏離、政績觀錯誤、責任擔當缺失，具體來講，形式主義主要表現在以下兩個方面：

在黨風政風上，主要體現在學風、會風、文風不實，脫離實際。我們黨自成立以來，先后在延安整風時期、新中國建設初期、改革開放時期，特別是黨的十八大以來，一直堅持不懈地糾正學風、會風、文風，但不可否認的是，作風不實的現象依舊存在。主要表現：在學風上，“有的不認真學習黨的理論和做好工作所需要的知識，學了也是為應付場面，蜻蜓點水，淺嘗輒止，不求甚解，無心也無力在實踐中認真運用”[1]（P368-369），有的即使運用了，也只是為了證明自己是“理論專家”，囿于形式上的空談，而沒有用來為人民群眾解決實際問題；在會風上，“有的習慣于以會議落實會議、以文件落實文件，熱衷于造聲勢、出風頭，把安排領導出場講話、組織發新聞、上電視作為頭等大事，最后工作卻不了了之”[1]（P369），有的會議對象、目的不明確，只管開會，不管其他，只管充臺面，不管參會者是否與會議有關，不顧參會者的實際需求，無形增加參會者的負擔，致使上下疲憊，疏于實踐；在文風上，“工作匯報或年終總結看上去不漂亮的事不做，總結一份接著一份，最后都是“客里空””[1]（P369），文稿大話空話套話官話盛行，實話、真話、大眾話、普通話（讓人民大眾能夠接受的話）、地方話（與具體實踐相聯系的話）缺乏，注重套路，言之無物，廢話連篇，不能和具體工作相聯系，為了講話而文章。

在具體工作中，主要體現在為官不為，為官亂為。我黨的宗旨是堅持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但在現實中，有些領導干部以人民的名義為自己的利益服務，出現“為官不為、為官亂為”的現象。對此現象，習近平總書記有過相關描述：“有的下基層調研走馬觀花，下去就是為了出鏡頭、露露臉，坐在車上轉，隔著玻璃看，只看‘門面’和‘窗口’，不看‘后院’和‘角落’，群眾說‘調查研究隔層紙，政策執行隔座山’；有的明知報上來的是假情況、假數字、假典型，也聽之任之，甚至通過挖空心思造假來粉飾太平”[1]（P369）。此外，有的在人才任用上，注重講關系、走形式，造成了用人不正、能人不為的現象；有的人在具體實踐中，花樣百出，注重形式、手段的豐富多樣，忽視實質、目的準確達到，強調“痕跡主義”，造成相關人員的工作積極性被壓抑，并浪費大量時間，用來應對層出不窮的各樣檢查；有的人在脫貧扶貧工作中搞的“數字脫貧”以及在發揚人民民主中搞的“形式民主”①等都是形式主義的表現。當然，諸如此類，還有很多，在此不再一一贅述。

二、形式主義的產生根源及實質、危害

形式主義的產生既有其思想根源、現實根源，又有其實踐根源、方法論根源。

從內容和形式的辯證統一關系來看，過于注重形式的作用，這是形式主義產生的思想根源。唯物辯證法告訴我們，內容是事物內在要素的總和，形式則是這些內在要素的結構和表現方式。兩者是辯證的統一，沒有無形式的內容，也沒有無內容的形式。兩者不是并列的，有主次之分，內容起著主導的、決定的作用，形式為內容服務，形式是內容的表現表達。由于形式的外在性，更易于被人感知得到，人們也更容易關注形式和擴大形式的作用。但過于注重形式而忽視內容，為了形式而形式，勢必造成令人深惡痛絕的形式主義。自中國共產黨成立以來，我們黨始終堅持反對形式主義作風，但為什么在當前黨風政風中依舊存在，學不進、記不住、不會用、落不實的現象比比如是？究其根本原因在于一些黨員領導干部為民情懷的缺失和為民服務宗旨意識的淡忘，擔當意識缺乏，急功近利，只重外在形式的風氣在機關單位彌散開來，就會產生“不作為、亂作為”的現象，不僅導致人民大眾的利益受損，也使各級機關單位形式主義盛行。

從為人民造福和個人發展的辯證關系來看，過于注重個人利益，是形式主義產生的實踐根源。歷史唯物主義認為，為人民造福和個人發展具有一致性。個人的發展最高價值在于為人民群眾的發展做出貢獻，而人民群眾的發展又能促進個人自身價值的實現與發展。但是過于注重個人利益，一方面無益于人民大眾幸福的實現，另一方面又不能真正實現個人價值。我們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可以發現，凡是積極為人民幸福奮斗的人，都是自我價值真正實現的人，凡是過于注重個人利益的人，最終會被歷史遺忘，甚至會被刻在歷史的恥辱柱上。就現實角度而言，過于注重個人利益的原因有三：一是市場經濟中資本的逐利性，造成個人欲望的無限膨脹；二是社會競爭的功利性，只顧眼前、不顧長遠的急功近利思想蔓延；三是傳統權力本位觀念作祟，即認為個人只要掌控權力就能夠實現自己的個人利益，權力是個人實現自身利益的一種工具，這也是重要原因。因此，一些領導干部在掌握權力以后，沒有把為人民造福放在首位，而是將個人利益放在首位，在面對社會環境的變化、傳統不良政治觀念的入侵以及自身的欲望時，只注重上級組織和群眾容易發現的“顯績”，很難沉下心來做真正為民造福的“潛績”，從而產生了只為個人利益著想的急功近利、工作漂浮的形式主義。

從遠期目標和近期發展的辯證關系來看，過于注重近期目標的實現，這是形式主義產生的現實根源。馬克思主義發展辯證法告訴我們，近期目標是遠期目標的一個部分，遠期目標的實現離不開近期發展，要把握發展規律，就必須堅持發展的階段性與長期性的統一。如果安于現狀、不思進取，過于注重近期目標的實現，一方面不利于遠期目標的實現，造成戰略短視；另一方面會造成面子工程等情況。如今一些地方不顧當地社會實際狀況，盲目鋪攤子、搞項目建設，對于上級要求不能實打實完成，糊弄上級領導和人民群眾，致使當地遲遲不能發展起來，人民利益訴求不能得到解決，極大阻礙了當地社會經濟的可持續發展。這種情況看似原因在于其缺乏戰略思維，沒有把握住馬克思主義發展觀的實質，但根本原因在于其缺乏擔當意識，急于求成，太過于注重眼前的政績，眼里只有自己的“烏紗帽”，沒有人民群眾的現實疾苦。也許有人說，自己真是能力不足才導致的這種狀況，但能力不是天生的，是后天培養鍛煉的，根本原因的還是缺乏擔當責任意識，不把人民的事當回事，目光短淺、胡亂作為的形式主義造成的。

從手段和目的的辯證關系來看，過于注重手段的使用或過于注重目的的達到，這是形式主義產生的方法論根源。實踐辯證法告訴我們，手段是達到目的的必要條件，目的是手段的根本意義所在。如果過于注重手段或者過于注重目的達到，最終都會陷入形式主義的窠臼。從歷史發展進程來看，每個時代都不乏一些愿意為民做事但最終做不好事的人，究竟原因是在于其沒有把握好手段與目的之間的關系，過于注重目的的實現，就會導致手段力度過大或者過小，要么手段變化多樣、樣式百出，要么手段樣式單一、陷入僵化，最終使手段成為形式，同時也使目的無法達到。當前一些地方出現的“痕跡主義”就是過于注重目的達到，主張所謂處處留痕，反而落入形式主義的窠臼，導致行政效率低下，增加行政負擔，致使本來應該干好的事沒有干好，該給人民群眾辦實事的時候卻用來應對上級檢查。從這種現實狀況來看，外因在于一些黨員領導干部沒有把握住手段和目的之間的關系，但其本因依舊在于一些領導干部缺乏擔當意識，奉行官場厚黑學，為自己爭名奪利，一旦有問題就讓下級背黑鍋，貌似是嚴格執行中央政策，實則是為了自己前途著想，從而把靈動高效的監督體系變得機械僵化、缺乏實效，也因此產生了機械僵化、沒有實效的形式主義。

從形式主義產生的根源來看，形式主義的實質是責任擔當缺失。由于一些黨員領導干部缺乏責任擔當，一心想著自己的功與名，沒有堅持個人利益與集體利益的統一，過于維護自己的利益，才產生了目光短淺、得過且過、工作方法機械僵化、遇事推諉、不干實事、胡亂做事、脫離現實、不思進取等種種現象，嚴重損害了人民群眾的利益，敗壞了黨在人民群眾心中的形象，阻礙了黨和人民的事業向前發展。

三、消除形式主義的途徑

（一）加強學習教育，提升黨員領導干部黨性修養。黨員領導干部的黨性修養主要體現在黨的優良作風上，即“堅持理論聯系實際、密切聯系群眾、批評和自我批評以及艱苦奮斗、求真務實等作風”[1]（P366）。因此，是否堅持黨的優良作風，是黨員領導干部黨性修養是否優良的直接體現。一方面在于嚴格的教育機制，主要是長期堅持黨的群眾路線教育活動，將黨員領導干部的工作與人民群眾的生活實際結合起來，真正清楚人民群眾的生活現狀，把握人民群眾實踐規律，從而做出符合人民大眾利益的決策；一方面在于個人學習，做到“三嚴三實”，即“嚴以修身、嚴以用權、嚴以律己，謀事要實、創業要實、做人要實”[1]（P381），在決策時要自覺地做到為人民大眾利益而決策，嚴格起好帶頭模范作用，自覺摒棄各種不良思潮的影響，堅持群眾利益在前，個人利益在后。“要牢固樹立正確政績觀，既要做讓老百姓看得見、摸得著、得實惠的實事，也要做為后人作鋪墊、打基礎、利長遠的好事，既要做顯功，也要做潛功”[2]。此外，學習教育應該與時俱進，積極利用現代最新科技，推動黨員領導干部的學習取得實實在在的成效。通過學習教育，提升真心為民的工作能力以及實踐服務水平，從思想認識上消除形式主義，使其“不想”。

（二）加強組織考核，注重隊黨員干部工作和生活行為的約束。習近平總書記強調，“選人用人是黨內政治生活的風向標，端正用人導向是嚴肅黨內政治生活的治本之策”[3]（P182），要把那些一心為民、對黨忠誠擔當、工作中務實清廉的人才發現好、培養好、使用好，從人才隊伍建設上消除形式主義，強化為民務實導向。一方面，要求我們把好黨員入黨關和干部選拔關，比如在入黨積極分子向黨組織遞交申請書的那一刻起，既要注重對入黨申請人的政治考察，同時又要注重對其綜合素質以及具體問題解決能力的考察，嚴把考察關，對于入黨申請人的培養聯系人則要進行終身負責制，對于入黨申請人所出現的重大問題，要一定程度對培養聯系人進行追責。同時建立黨員人才后備機制，為其提供必要的平臺進行鍛煉，提升解決人民群眾問題的能力。另一方面，要求我們把好考核關，對于現有的黨員、領導干部加強綜合素質的考核，制定詳細的考核準則。特別是加強考核結果的運用，強化考核機制的科學、合理、有效運行，形成行得通、“指導力強、長期管用的約束機制，確保鑒別出那些熱衷于做表面文章、搞形象工程，浮在上面，不愿意下基層的形式主義行為；甄別出那些以檢查評比代替工作，熱衷于轟動效應，好大喜功，搞花架子，報喜不報憂，欺上瞞下，甚至弄虛作假的愛搞形式主義的黨員干部，予以懲處，從制度層面消除形式主義，使其“不能”。

（三）加強綜合監督，促進內部與外部監督的結合。習近平總書記指出，“黨內監督缺位，必然導致黨的領導弱化、黨的建設缺失、全面從嚴治黨不力”[3]（P185）。因此，要解決形式主義問題，就必須加強綜合監督，促進內部監督與外部監督的結合，以彌補黨內監督的不足。所謂綜合監督，促進內部監督與外部監督的結合，即實現多種監督方式的同時監督，防止以形式主義解決形式主義問題的出現。把相關決策部署、實際落實與人民大眾的根本利益結合，防止重形式、輕實質的現象發生，積極推進陽光決策、陽光執行，保障人民大眾對相關決策的知情權、參與權、建議權、監督權，在非國家保密事項的相關決策過程中，應盡可能地根據現實生活實際將群眾監督、媒體監督、上級監督、司法監督、黨內監督等多種監督方式進行時空結合。同時，作為決策主體，要“始終堅持人民立場，堅持人民主體地位，虛心向人民學習，傾聽人民呼聲，汲取人民智慧，把人民擁護不擁護、贊成不贊成、高興不高興、答應不答應作為衡量一切工作得失的根本標準，著力解決好人民最關心最直接最現實的利益問題”[4]，積極利用各種新興科技與各類監督主體進行交流，在交流中吸取有利意見，推進科學決策、民主決策、陽光決策，避免獨斷式的、脫離實際發展規律、影響人民群眾利益的決策，真正實現人民群眾參與決策、表達意見、監督決策的執行。特別注重媒體監督，加大公開曝光力度，形成必要的聲勢，通過廣播、電視、報刊、網絡等各種媒體，大張旗鼓地宣傳堅持為民務實、講實效、辦實事的好典型，形成正確的示范和導向；同時，對那些嚴重弄虛作假、追名逐利，愛搞形式主義的壞典型要公開曝光，從監督層面消除形式主義，使其“不敢”。

（四）優化監管環境，實現放開手腳與注重實效的統一。要徹底根除形式主義，我們還要優化監管環境，除了從“嚴”，還要放“寬”。從“嚴”即監督要以政策實效的落實為標準，減少繁瑣的流程監督，實現監督流程與政策實效的統一；放“寬”既要讓廣大黨員領導干部能夠放開手腳大膽干，而不能讓廣大黨員領導干部畏首畏尾，在一些無關緊要上的事情浪費時間，增加行政負擔，降低辦事效率。從中國共產黨的歷史進程來看，在中國共產黨成立早期，我們的黨員領導干部為何辦事效率之高？其根本原因在于我們黨實現放開手腳與注重實效的統一，一方面我們黨有一個開放的執行環境，讓廣大黨員領導干部能夠積極迅速完成政治任務，使每一位黨員領導干部的主體性得到充分發揮；一方面我們黨有一個開放的監督環境，以具體政策落實實效為標準，對黨員領導干部進行考量，以進而推動黨員領導干部為人民群眾干實事、干好事。而就當前現實而言，我們的監管環境還不夠優化，正如前面提到的，一些地方和部門一味主張要留痕跡，極大地壓抑了廣大黨員領導干部的主體性，阻礙其能力釋放。在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上浪費時間，使其無法放開手腳，真正為人民群眾辦事。因此，我們必須要堅持用制度約束人，還要通過一些激勵機制“釋放”人，在用監管制度約束廣大黨員領導干部的同時，還要為廣大黨員領導干部提供寬松的干事環境，讓其愿意干實事、能夠干實事，并從制度上消除阻礙廣大黨員領導干部干事清的一些無關緊要的繁瑣框架，從而避免由于監管環境過于僵化而導致的形式主義出現，以真正實現廣大黨員領導干部“可為”、“能為”、“愿為”。

綜上所述，要徹底根除形式主義，只有加強對黨員領導干部的學習教育、組織考核和約束監督，不斷提升其黨性修養、綜合素質和能力，增強其責任擔當意識，以及提升人民群眾監督能力，從而使其“不想”、“不能”、“不敢”搞形式主義。同時要優化監管環境，讓黨員領導干部既能夠放開手腳，又能夠將政策真正貫徹落實，實現其“可為”、“能為”、“愿為”，真正發揮好廣大領導干部的能力、活力、創造力，不斷消除形式主義的不良影響。要徹底根除形式主義，還需要我們始終站在人民立場，堅持用馬克思主義辯證法來看問題干事情，堅持以人民群眾的實際利益是否滿足作為衡量標準，避免非實質性的考核，不斷優化我們的監管考核環境，堅持用制度管人與放人的統一，進而激發廣大黨員干部的干事創業激情，推動黨和人民的事業加快發展。

注釋：

①《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2卷第293頁對“形式民主”有過這樣的定義：人民只有投票的權利而沒有廣泛參與的權利，人民只有在投票時被喚醒、投票后就進入休眠期，這樣的民主是形式主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