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哈佛校長談美國教育和中國留學生

本報駐美國特約記者 溫燕

美國的教育之所以成功，其秘訣是什么？美國國內一些人最近發出“防范中國留學生”的刺耳警告，對這些問題應該怎么看待？近日，履新一年的哈佛大學校長拉里·巴考在華盛頓出席美國知名智庫“美國企業研究所”舉辦的“未來高等教育”論壇時接受了《環球時報》記者的采訪。與會的其他專家如，美國著名教育政策研究學者桑迪·鮑姆，布魯金斯學會資深研究員理查德·里夫斯以及美國教育考試中心原副主席、現喬治敦大學亞洲中心主任安東尼·卡內瓦萊等人也在接受記者采訪時就上述問題分享了各自的看法。

“競爭是好事，無論對大學和學生都一樣”

在美國，只要一提到波士頓這座城市，人們自然會聯想到麻省理工學院和哈佛大學。作為哈佛大學的現任校長，巴考先后畢業于麻省理工學院、哈佛法學院以及哈佛肯尼迪政府學院。從名校畢業生再到世界最頂尖大學的校長，巴考在談到美國高等教育的核心競爭力時對《環球時報》記者表示，很多人都認為美國大學的核心競爭力在于教學多樣性，但“多樣性的核心體現在為不同的學生提供不同的教育，由此帶來競爭，并在競爭中產生出精英”，從而推動社會的進步。

“競爭是好事?！痹谡劦疆斀裰忻朗欠翊嬖诳萍几偁帟r，巴考坦言：“通過競爭，中國科學一直在發展、進步?！痹谒磥?，中國有許多學生在哈佛讀書，他們都在積極融入哈佛校園文化時也會帶來競爭和新東西，這對于留學生和本地學生都是有益的。在談到大學生未來的出路時，巴考表示，師出名門、考試分數高并不等同于杰出?！皼]有哪家機構在錄取新人時只注重其名校背景而不經過面試和考核。”也許有的國家將教育背景“門檻化”，但美國是一個注重創新的國家，名校背景并非是創新或走向成功職業生涯的前提。因此，他呼吁學生在求學階段也要注重與社會的接軌。

“中國留學生正面臨復雜環境，但這會讓他們變得堅強”

“在美國，有一些人懷疑中國學生和學者是經濟或科技間諜，但這樣的情況都與中國留學生無關。”談到最近美國媒體上出現“中國留學生是間諜”的聲音時，喬治敦大學亞洲中心主任卡內瓦萊表示，很多人只是被電視節目建議不要歡迎中國學生、被宣揚中國是美國競爭對手等觀點，盡管這些情況并不完全屬實，但或多或少都對中國學生造成影響。布魯金斯學會資深研究員里夫斯則表示，“要知道，（此刻）在布魯金斯對面的霍普金斯大學國際關系學院內，有許多中國學生正在上課，他們正在融入華盛頓這座城市的文化。希望這不會對他們造成困擾。”

“如果我是中國人，或許會選擇去加州讀大學，因為那里有很大的亞洲圈。否則，作為獨生子女，又年輕，周圍人的防范心態會帶來很大的負面情緒，對于性格脆弱的人來說或許會產生心理問題。這些都是目前的挑戰?！笨▋韧呷R認為，從另一面來看，年紀輕輕就能經歷這種復雜的環境，會使中國留學生變得更堅強?！霸谶@個過程中，最好能勇敢地展現出你與美國人不同的一面，比如保持中文名字、分享思考方式以及展現東方文化的魅力，總之堅持自己才能變得堅強。我想，這也是為什么在喬治敦大學，中國學生總是受到贊揚”。

“美國高教面臨瓶頸”

美國國際教育協會于去年年底發布的《2018美國門戶開放報告》顯示，相比2016-2017學年，在2017-2018學年，赴美國留學的本科生和研究生數量的增速都在下降，其中本科生同比下降6.3%，而研究生同比下降5.5%。對此，卡內瓦萊表示，美國的槍支文化是（下降的）主要原因?！爱斘覀儗ν鈬鴮W生進行意愿調查時，他們認為槍支文化是赴美留學最危險的因素。太多的槍支和暴力對美國在國際學生中的聲譽不利?！倍魧W生人數停滯不前、部分學校甚至出現人數銳減的情況正給許多高校的財政帶來挑戰。

布魯金斯學會資深研究員里夫斯表示，像哈佛這樣的旗艦大學的確讓美國高等教育揚名世界，但以哈佛為首的常青藤高校成功背后是雄厚的資金，能招募到最優秀的師資和研究人員，以確保教學質量。從某種程度上來看，這也造就了高等教育的不平等性，“畢竟美國就只有一所哈佛，很多大學都面臨資金緊缺的狀況?！滨U姆在接受《環球時報》記者采訪時表示，大多數人只對頂尖大學感興趣，但我們也要支持普通高校為學生提供自由開放的教育，那樣才能在真正意義上提高美國的高等教育，僅僅在普通高校培訓學生的某種技能，“無法為社會帶來足夠的競爭環境。”

在卡內瓦萊看來，美國排名靠前的大學憑借雄厚的資金和一流的設施成為國際學生最向往的留學目的地，但這需要巨大的經費支撐且不能停止。論壇現場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專家稱，美國高教的現狀決定了部分高校對于國際學生尤其是中國學生的依賴。“相較于頂尖的私立大學能持續從富人那里獲得資金來建設學校，在聯邦經費減少的情況下，公立學校不得不自己想辦法來獲得資金。”所以盡管美國高教的發展模式已達到某種高度，但也碰觸到現實的瓶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