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先鋒 劉紅霞
(海南政法職業學院 海南 海口 571100)
罪犯再社會化是當今司法改革、監獄管理和社會和諧發展的一項重要任務,其工作過程就是為了彌補罪犯在犯罪之前社會化方面的缺失和不足,以便未來更好地處理工作、滿足生存需要和與人的恰當相處。監獄是對罪犯進行刑罰執行的單位,更是其對其進行再社會化的主要場所。這一特殊職能的實施不僅是勞動、教育、管理過程,更是促進罪犯個體成長的情緒勞動和情感交流的一種特殊教學過程,該過程直接涉及的人員為監獄民警和罪犯。
情緒勞動(emotional labor)源于20世紀80年代Hochschil對空乘人員在工作中所表現的情緒動機是為了薪酬還是顧客滿意度進行研究而出現的。目前,情緒勞動涉及生物醫學、神經學、管理學、心理學、社會學等領域。一般而言,情緒勞動的概念較多在管理學、心理學和社會學學科范疇進行界定。管理學領域的研究者大都認為情緒勞動指個體為了獲取薪酬或者客戶的滿意度而通過肢體語言和面部表情表現的行為,強調情緒勞動是根據工作和組織的要求來做出合適的情緒反饋,認為情緒勞動是員工在工作中通過對情緒的調節和控制。心理學領域認為勞動情緒指個體反映外部刺激與主體需要之間復雜關系,是一種以多種形式的復雜心理,有一定的客觀情景、生理喚醒、外部行為和內心活動等要素組成,即在勞動中將心理資源降低到最低化并希望換取薪酬、工作對象的認可亦或者領導的認可以維持心理資源的平衡,否則就會出現心理資源失衡,導致員工產生職業倦怠或者消極怠工。社會學則從社會結構、法律法規、行為規范等角度,以情景、規則和人的互動來討論情緒勞動的社會文化屬性,認為在勞動中情緒的表達依次為輸入—標準—比較—輸出,即外界的刺激是否達到既定的標準即比較輸出的情緒與領導或者職業要求的情緒是否相近或者吻合繼而產生消極或者積極的情緒。情緒調節理論認為,情緒對個體的情緒勞動具有影響,主體可以通過改變環境或者改變對環境的知覺來調節情緒以達到外界的要求的深度行為策略或者改變認知來壓抑真正情緒來迎合外界的表面情緒[1]。
本文采用Difendorff提出的情緒勞動操作性的概念,認為情緒勞動氛圍表層行為即當個體主觀感受勞動中的情緒不符合外界要求時改變面部表情和肢體語言等外部表象來應對,“表層扮演”被認為是不真誠的扮演并容易造成情緒失調,是為了實現組織的目標而調節情緒表達。深層扮演指個體通過管理情緒從認知的深層角度改變情緒以適應外界要求,被認為是真誠的扮演,久而久之對主體造成的情緒失調要強于采用淺層扮演者,是為了適應組織要求而調試自己的情緒感受;自然行為即當個體內心感受與外界的要求達到一致時的所表現的一種自然而然的行為[2]。為此,筆者就監獄民警的情緒勞動進行進行量化和質化研究,以期為罪犯的再社會化提供一定的理論支撐。
以某省404名監獄民警為研究對象,其中男性為 312人(77.23%),女性 92人(22.77%);已婚320(79.21%),未婚 84(20.79%);成年早期(18-25)有 100人(24.75%),成年中期(25-50)有 280人(69.31%),成年后期(50歲以后)24人(5.94%);高中學歷為24人(5.94%),大專學歷44人(10.89%),本科336人(82%)其中全日制本科112人(27.72%)其他224人(%);軍轉干部132(32.67%),職工轉編制民警為 146(36.14%),社會招錄公務員占92(22.77%),來自中央司法警官學員內招錄應屆畢業生34(8.42%);科級及以上144(35.64%)和普通民警260(64.36%)。
1.研究工具
采用Difendorff編制的《情緒勞動策略量表》,該量表包括淺層扮演和深層扮演、自然行為三個維度,采用李克特5點評分法,從非常不符合到非常符合分別記為0~5分,情緒勞動得分越高表示其越容易被采用。
2.研究方法
首先采用小型團體訪談收集共性資料再進行個案訪談研究取得個性和深層的資料對共性和個性化資料進行質化研究,再采用情緒勞動量表進行集中不記名調查并對收集的數據借助SPSS19.0進行描述性分析、t檢驗、方差檢驗及相關分析等。
民警情緒勞動總得分處于中等偏上(2.84±.45),其他三個因子得分從高向低依次是:淺層扮演(3.05±.68)、深層扮演(2.69±1.12)和自然行為(2.56±1.11)。對三個因子配對進行t檢驗結果顯示,淺層扮演和深層扮演差異顯著(t=5.77,P<0.001),淺層扮演和自然行為之間差異顯著(t=8.02,P<0.001),深層扮演和自然行為之間差異顯著(t=1.91,P<0.5)。由此可見,監獄民警多采用淺層扮演,其次是深層扮演,而自然行為不常用采用。
從性別、婚姻、職務對監獄民警的情緒勞動進行t檢驗,從年齡、學歷及民警來源幾個角度對監獄民警的情緒勞動進行方差分析,結果如表1。
1.性別
淺層扮演上,女性民警得分高于男性民警得分,但差異不顯著;深層扮演,女性民警得分高于男性民警得分且二者差異顯著(t=1.67,P<0.5);自然行為,女性民警得分比男性民警得分高且二者差異顯著(t=1.77,P<0.5);總情緒勞動女性民警得分高于男性民警得分且差異顯著(t=2.30,P<0.5),這與相關研究女性偏向于使用消極的淺層扮演不一致[3]。產生如此結果的原因可能是文獻的被試工作性質相同,而本次的女性傾向于后勤男性傾向于基層。女性民警相對于男性民警的情緒勞動得分更高,且傾向于采用積極的深層扮演和自然行為,其原因可能是男女的情緒體驗不同。男性習慣克制情緒,女性傾向于情緒表達即壓抑假裝的情緒對女性帶來的壓力及后續影響力要高于男性。
2.婚姻
淺層扮演和自然行為上,已婚和未婚得分差異不顯著;深層扮演上,已婚得分高未婚得分且二者差異顯著(t=2.43,P<0.5);總情緒勞動上,已婚民警高于未婚民警得分且二者差異顯著(t=2.42,P<0.5)。在三個因子上,淺層扮演的得分最高體現出無論婚否其都傾向于采用淺層扮演,而在深層扮演上已婚比未婚的使用程度要高可能是婚后處理一些復雜的生活技能逐漸遷移到工作中,或者說已婚的與年齡高的在情緒表達上越積極也有一致性。
3.職務
將被試分為有行政級別和一線普通民警兩類,情緒勞動總得分領導得分高于普通民警得分且二者差異顯著(t=5.74,P<0.001);深層扮演上,領導得分高于普通民警得分且二者差異顯著(t=3.42,P<0.01);自然行為上,領導得分高于普通民警且二者差異顯著(t=4.08,P<0.001)。由此可見,領導相對于普通民警來說對工作的認知更為深刻,在與罪犯溝通時更傾向于采用積極的深層扮演以提升罪犯再社會化的效果。
4.年齡
將被試的年齡段分為成年早期、成年中期和成年后期三個階段,在淺層扮演上,年齡越高得分越低但三者之間差異不顯著;深層扮演、自然行為、總情緒勞動上年齡越高得分越高且(F=3.73,P<0.5;F=7.86,P<0.001;F=6.09,P<0.01)。為了詳細了解不同年齡段的差異對其進行LSD比較,淺表扮演年齡差異均不顯著;深層扮演上,成年后期與成年早期和中期均差異顯著(P<0.01,P<0.1);自然行為上,成年早期和成年中期、成年后期均差異顯著(P<0.01,P<0.01),成年中期與成年后期差異顯著(P<0.5);總情緒勞動上,成年早期與成年中期、成年后期差異均顯著(P<;自然行為上,成年中期與成年后期的差異也顯著(P<0.5)。表層扮演上,成年早期成年中期和成年后期,且差異顯著;深層扮演上,成年早期低于成年中期和成年后期,且差異顯著;自然行為上,成年后期高于成年早期和成年中期。即員工年齡越大越傾向于使用深層扮演與自然行為,而表層扮演的使用頻率越來越低,這與Dahling和Peez研究是一致的[4]。年齡越高,知識儲備和工作經驗越來越豐富,對事情的認知也越來越深刻。

表1 從不同角度對監獄民警的情緒勞動進行t檢驗和方差分析
5.學歷
將被試的學歷分為高中以下、大專和本科及以上三類,從數據分析可知淺層扮演上,不同學歷之間差異不顯著;淺層扮演上,學歷越高得分越高且差異顯著(F=6.13,P<0.01);深層扮演上,學歷越高得分月高且差異顯著(F=4.78,P<0.01);情緒勞動總得分上學歷越高得分越高且差異顯著(F=7.79,P<0.001)。為了更詳細了解學歷對情緒勞動的影響采用LSD比較,結果顯示在深層扮演上,本科及以上跟高中及以下差異顯著(P<0.01),本科及以上跟大專差異顯著(P<0.1);自然行為上,高中及以下跟大專、本科差異均顯著(P<0.5,P<0.1);總情緒勞動上,本科及以上學歷跟高中及以下、大專學歷差異均顯著(P<0.001,P<0.1),研究結果與已有的研究結果一致[5]。
6.民警來源
將民警來源分為軍轉干部、職工轉民警、社會招錄公務員和司法警官學院畢業生四個部分,在淺層扮演和深層扮演上四類民警得分差異不顯著;自然行為上,司法警官學院畢業生得分最高且四者差異顯著;總情緒勞動上,四類民警的差異也顯著。為了更詳細了解不同來源的民警的情緒勞動的差異對其進行LSD多重比較發現,自然行為上,軍轉干部和職工轉民警、社會招錄及司法警官院校畢業的員工相比來說差異均顯著(P<0.5),其他類差異均不顯著;總情緒勞動上,軍轉干部相對于其他幾類來說差異都顯著(P<0.5),職工轉民警與司法警院畢業的員工差異顯著(P<0.5)。從分析結果可知,軍轉干部和職工轉民警兩類民警在淺層扮演上得分最高即他們多采用消極的淺層扮演以適應工作對其情緒勞動的要求,而社會招錄的及正規司法院校畢業生能積極地采用深層扮演和自然行為,由此可見監獄民警有向越來越正規化推進。
將監獄民警的情緒勞動及淺層扮演、深層扮演和自然行為三個因子之間進行相關分析,結果如表2:

表2 監獄民警情緒勞動及三個因素之間的相關分析
從數據可知監獄民警的淺層扮演、深層扮演和自然行為三個因子的得分與總情緒勞動得分顯著正相關,即淺表扮演與情緒勞動顯著負相關;淺層扮演與深層扮演、自然行為均顯著負相關;深層扮演與自然行為正相關但不顯著。監獄民警在工作中如果傾向于采用消極的淺層扮演則忽視積極的深層扮演及自然行為,而若采用積極的深層扮演者將影響自然行為的使用。
1.監獄民警勞動情緒處于中等偏上,且淺層扮演為主其次是深層扮演和自然行為,且淺層扮演跟深層扮演及自然行為兩個因子顯著正相關。
2.淺層扮演上,性別、年齡、婚否、職務等因素影響力不大;深層扮演上,女性比男性得分要高且差異顯著;年齡越大越傾向于采用深層扮演且差異顯著;領導相對于普通民警傾向于采用深層扮演和自然行為;高學歷的相對于低學歷的更傾向于采用深層扮演和自然行為。
3.監獄民警的淺層扮演、深層扮演和自然行為的得分與情緒勞動顯著正相關;淺層扮演跟深層扮演和自然行為顯著負相關。
罪犯再社會化要把監獄民警的情緒勞動納入改革中并視為重要的影響因素,為此提升民警的情緒勞動應關注以下兩個方面。
1.了解情緒勞動,制定激勵制度
有研究表明組織情緒表達規則、工作特征、組織支持以及組織外部聲譽等組織情境因素對員工情緒勞動的激發具有一定的影響作用[4]。首先,監獄管理者根據實際情況與民警一起探討工作中情緒表達的規則、深刻認知工作職能并制定獎懲制度。其次,監獄管理者要了解罪犯再社會化中民警情緒勞動的作用,并將其情緒勞動納入到司法改革中去。最后,要根據民警的年齡、性別、職業、學歷、婚否以及來源分類進行情緒表達的訓練,便于個性化的提升。
2.愛崗敬業激發內部動機
監獄民警是執行刑罰和對罪犯進行再社會化教育的直接執行者。在罪犯勞動改造中他們是管理者組織者,罪犯教育改造中他們是教育者,跟罪犯談心進行心理輔導時候又是心理咨詢師,而多重的角色讓獄警發生角色沖突產生較大的工作上的挑戰而產生較大的壓力及情緒問題。為此,監獄民警要了解自己情緒在工作中的作用,加深職業的認同度、價值感以提高對深層扮演等積極情緒勞動的采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