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疼痛一樣茂盛（組詩節(jié)選）

再次登上陽光的梯子

吐出閃電和雷霆

云朵，又升高了一些

微微泛起的藍(lán)，天空的入口

像光的漩渦神秘莫測

暴雨中幸存的青草

重新登上陽光的梯子

每走一步，都會驚醒一些飛鳥

和塵埃一樣漂浮的亡靈

蝸牛是忠實的追隨者

它用發(fā)光的黏液

把青草走過的路標(biāo)出來

指給那些正在枯萎的草葉

仿佛自己只是一道木紋

起風(fēng)的時候拉上衣服的拉鏈

下雨的時候關(guān)緊屋子的門窗

人多的時候，退至角落

人少的時候，蒙頭昏睡

經(jīng)常在夢中奔跑，像一只獵豹

追得獵物四下逃竄，經(jīng)常大汗淋漓醒來

癱在床上，比水星家紡的羽絨還軟

經(jīng)常坐在窗前，看人來人往

每一個人都像自己的替身

經(jīng)常想出去走走，總被一種力量

按在椅子上，仿佛自己只是一道木紋

它們的草坪上走來走去

停下手中的活計，看看窗外

草坪上那群鳥吧。不需要知道它們

是什么鳥，也不需要知道它們

黑白相間的顏色，究竟是染的還是天生的

更不需要知道它們從哪兒飛來

又將飛去哪兒，你只需要看——

它們的草坪上走來走去

像一次集體放風(fēng)，更像一次集體聚會

偶爾一截短飛，帶起了泥土、落葉

和草葉尖的露水，帶起了你的目光

和這座城市，也帶起了很多神秘的東西

你只需要看，就會停下手中的活計

情不自禁加入它們，在草坪上

悠閑地走來走去，共享它們的呼吸

心跳，直到你一躍就能飛起來

夾雜著一些人的離去

春雨淅瀝

夾雜著風(fēng)。落葉飛舞

夾雜著一些人的離去

回家避雨的人

推開門，發(fā)現(xiàn)所有盛水的容器

都有大小不一的裂口

雨水一滴滴外漏

苔蘚青綠

像疼痛一樣茂盛

給人一種破蛹而出的感覺

春天在濃縮，時間

越裹越緊。我感覺自己

很快就要被擠出來

在夏陽的炙烤中

驚慌失措，像一個誤入者

我之所以不愿收攏手臂

是想在被擠出時

給人一種破蛹而出的感覺

有著蝴蝶的絢麗

輕盈，和一些神秘

【作者簡介】野川，姓名王開金，1967年冬出生于四川三臺。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著有詩集十部，《廢墟上的月光》獲第五屆四川文學(xué)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