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紀
【摘 要】 取保候審制度作為一項刑事強制措施,雖然經歷了多次的修改,然而,還是存在很多應當改進的地方。比如適用條件不明確、決定權分散、執行期間監管不到位等問題。因此,今后,我們在立法上應當繼續改革關于取保候審的相關法律,從而更好地為社會主義建設服務。
【關鍵詞】 取保候審制度 刑事強制措施
一、我國的取保候審制度
建國之后很長時間,我國仍然沒有刑事訴訟法,直到1979年才頒布,鑒于1979年刑事訴訟法相關制度規定不明確,因此,我國分別在1996年、2012年和2018年進行了三次刑事訴訟法的修改。經過四十多年的發展,我國的取保受審制度有了很大的發展。
第一,決定機關。1979年的《刑事訴訟法》規定了取保候審的決定機關是公檢法三機關。以后歷次的刑事訴訟法的修改,都對三機關的決定權予以了保留。公檢法三機關都擁有決定權不僅有利于案件偵辦工作的有力開展,而且拓展了犯罪嫌疑人和被告人主張權利的途徑,更好地維護司法公正。
第二,申請主體。根據《刑事訴訟法》規定,除了被羈押的犯罪嫌疑人、被告人以外,其法定代理人、近親屬也有權向司法機關提出取保候審申請,這是因為考慮到被羈押人可能不具備完全刑事責任能力。這樣,在其沒有能力維護自身合法權利的情況下,法定代理人或近親屬可以代替犯罪嫌疑人和被告人維護合法權利。
第三,適用情形。刑事訴訟法第六十五條中規定了可以取保候審的四種情形,從刑種來說,包括管制、拘役,再到有期徒刑及以上的犯罪都可以申請取保候審;考慮到被羈押人的個人情況,則包括患有嚴重疾病的人和孕期或者哺乳婦女等。可以說在我國申請取保候審的情形是很廣泛的,充分考慮到了被羈押人的不同情況。
第四,保證方式和執行機關。我國刑事訴訟法規定了取保候審的兩種保證方式,即人保和財保這兩種方式,一般情況下,只有當申請人無力繳納保證金的情況下,才允許人保方式。換句話說,人保是作為財保的備用選項。
針對取保候審的執行,我國《刑事訴訟法》明確規定,由公安機關執行。由公安機關執行,是充分考慮到公安機關相對于法院和檢察院來說,更適合執行監管任務。
二、我國取保候審制度在實施中遇到的問題
從1979年的第一部刑事訴訟法開始,,1996年和2012年和2018年的刑事訴訟法均對取保候審制度進行了修改,雖經多次修改,但實踐中還是存在一些問題:
第一,取保候審率不高。一方面是受傳統的無罪推定思想的影響,當申請人提出取保候審請求時,不管是法院、檢察院、還是公安機關,對于犯罪嫌疑人或被告人的取保候審請求往往都持消極態度;另一方面則是出于辦案效率的考慮。近些年來,司法機關,辦案壓力越來越大,及時的處理案件并盡可能快的結案是最優的選擇,很顯然,過高的取保候審率并不利于這一目的實現。因為即使不考慮被羈押人存在脫逃風險,被取保候審人也能按照司法機關的要求及時歸案,但是增加了司法機關的工作量,這的確也是事實;再考慮到現在異地取保案件不斷增多,相較于本地監管的案件來說,無疑更加費時費力。當然,取保候審率不高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被羈押人申請取保候審率不高,我國各個地區之間的經濟社會發展程度存在較大差異,從而使得法治觀念的普及程度也參次不齊,很多地方普通公民的法律知識還是相對欠缺的,因此,并非每一個被羈押人都了解取保候審這一法律制度。
第二,決定權分散、無序,同時申請人被拒絕時缺乏相應的救濟機制。法律將取保候審的決定權賦予公檢法三機關,的確不管是對于案件審理,還是維護被羈押人權利來說,都是有利的。但是,法律上卻缺乏對三部門在取保候審問題上具體分工的詳細規定,造成各部門缺乏有效的溝通,致使出現被羈押人在被批準取保候審后,在期限屆滿前又向其他機關申請,導致重復取保現象的出現。
我國的刑事訴訟法從1979年頒布,經過了1996年、2012年和2018年三次修改,這三次修改對于取保候審制度也進行了多次修改,但直到最近的2018年的刑事訴訟法修改本,仍然沒有涉及取保候審的救濟機制,也就是說,在司法機關作出不予取保候審的決定之后,申請人既不能主張復核也不能主張復議,法律并沒有給予申請人救濟的渠道,而申請取保候審實際上也是被羈押人的一項權利,這顯然與法律上講的“無救濟則無權利”的說法相違背,總體來說,司法機關在該制度上處于絕對優勢地位,相比較而言,申請人則處于一個無助而劣勢的位置。
第三,對于取保候審制度權利特征體現的不明顯。無論是1979年的第一部《刑事訴訟法》,還是后來的三次修訂,取保候審制度在刑事強制措施一章中予以規定,因此,其就是作為一項刑事強制措施來認定的,并且具有公權力的屬性,但是,在實施的過程中,這種屬性也直接或間接地導致了在實踐中取保候審率不高、羈押時間長的結果;同時,法律規定了犯罪嫌疑人和被告人可以提出取保候審的請求,這項規定則很明顯的體現出權利的意味,但是該權利卻很不明顯,因為法律只是規定了申請人有這項權利,但卻缺乏對該項權利在實施中的保護性的規定,申請人的權力得不到有效的救濟;在該制度的實施上,權力屬性要遠遠優于權利特征,權利特征受到了忽視,權力屬性得到了擴大,所以,權利與權力之爭,至少在法律的規定上存在很大的紕漏。
第四,取保候審中“社會危險性”的規定模糊。“社會危險性”這樣的概括性規定,使得在實踐中其外延不斷地得到擴大,因為“社會危險性”這本身就是一個相對主觀的詞語,不同的語境、不同的案件以及不同的法官對于社會危險性的判斷很多情況下也是不同的,于是乎,由于對于該規定理解上的差異,使得司法工作人員獲得了極大的自由裁量權,這便容易滋生腐敗問題,一些位高權重者可能會借助其所享有的資源優勢在不應該被取保候審的情況下,得到許可,而適合取保候審的人,卻往往沒有被允許取保候審。顯然這間接的加劇了社會不公平現象,而我們法律最初始也是最根本的目的就是維護社會公平與正義。
第五,關于取保候審的執行問題。作為取保候審的執行機關,公安部門在《關于適用刑事強制措施有關問題的規定》中也明確了在實際執行工作中被取保候審人是由被執行人居住地的基層派出所來執行監管職責的 (檢察院直接辦理的案件也可以由檢察院自己執行監管工作),但是,實際工作中,我們的公安機關一直都面臨著警力不足的問題,其中基層派出所面臨的人員短缺問題就更是普遍了,因此,取保候審的執行任務,無疑會加大本就不堪重負的基層派出所的工作量,相應的也會使得取保候審的執行工作質量大打折扣,還有就是存在的現實問題是,法律規定取保候審的決定機關是公安機關、人民法院和人民檢察院,由于派出所是公安機關的派出機構,當地公安機關辦理的取保候審案件,本來派出所應當是竭盡全力的做好監管工作,不應該擔心監管工作的執行才是,可實際上,并非如此,即使是本地公安機關交付的取保案件,在執行中同樣狀況頻出。更別提人民法院和人民檢察院決定的取保候審人的監管工作了。再就是異地執行案件,我們知道,近年來,我國的流動人口不斷增加,隨之產生的問題就是在抓捕的犯罪嫌疑人和被告人當中,外地人口所占的比例越來越高,這也就使得異地執行成為了一個新的問題,前面已近說過了,我國公安機關警力嚴重不足,面對本地的工作任務已經是捉肩見肘了,可想而知,執行外地取保候審監管工作的基層派出所到底能發揮多大作用。
三、我國取保候審制度的改革路徑
第一,明確取保候審制度是保證被羈押人的一種權利。我國歷次對刑事訴訟法進行修改都是將其作為刑事強制措施來看待的,但是從取保候審制度的目的和社會作用看,這顯然是不合適的,因此,我們應當明確其作為被羈押人權利而非僅僅只是刑事強制措施,明確了其權利的屬性,不僅有利于被羈押人,決定機關、執行機關,同樣受益匪淺;對于被羈押人來說,法律上明確取保候審的權利屬性,轉變了被羈押人以往對此的認知,會使被羈押人更加主動的來行使該權利;而對于決定機關而言,從刑事強制措施到被羈押人權利,更不僅僅只是法律上概念的改變,因為公民的權利本就需要借助國家機關的權力來維護,當國家機關作為直接當事人就更加有義務來維護公民權利,這是司法機關轉變工作作風、工作態度的一次有利契機,作為執行機關來說,同樣如此。被羈押人主動維護其權利,是法治中國的重要體現,而國家機關,在取保候審中,從被動請求到主動適用,同時也是踐行依法治國,以民為本的治國方略的具體表現。
第二,將取保候審的決定權集中化或者加強司法機關之間的聯系。我國的取保候審制度的決定機關多,公檢法各機關都有取保候審的決定權,但是實際上,各機關之間缺乏相應的聯系,各自為政,導致重復取保及所以司法腐敗問題時有發生,因此,現階段有必要將取保候審的決定權給予某一特定機關,從而徹底解決當前各自為營,權力分散的狀態,在這方面,我們可以參考英國的司法行政官制度。當然,畢竟中西方文化和經濟社會制度有著很大的差異,因此我們對其僅僅只要想做到借鑒就可以了,而不必要照搬。我們的取保候審決定機關可以是設立于法院內的享有獨立決定權的機關,該機關不僅僅受理法院的取保案件申請,同時受理所有檢察院和公安機關的取保案件;當然,如果現階段集中取保候審的決定權有困難,我們也可以在現有的制度下,通過加強各決定機關之間的相互聯系,解決以往因溝通不善造成的問題。
第三,設立取保候審禁止性規定。在法律上,我國的取保候審制度只明確了可以取保候審的四種情況,缺乏禁止取保候審的情形。而公檢法三機關對此大都有各自獨立的規定:公安機關在《公安機關辦理刑事案件程序規定》中對取保候審作了禁止性規定,而檢察機關在《高檢規則》第三十八條中作出了與公安機關不完全相同的禁止性規定。三部門各不相同的規定,這勢必在實際辦案中會出現許多相矛盾的地方,可能公安機關禁止取保候審的案件,到了檢察院或人民法院卻可以被允許取保,或者完全相反的情況出現。因此統一公安機關、人民法院、人民檢察院三部門的認定標準,讓三部門共同遵守的法律條文的制定非常必要。
第四,“社會危險性”的表述具體化。不具有社會危險性是我國刑事訴訟法對于取保候審的條件之一,然而并未具體說明何種犯罪算是具有社會危害性,因此,必須具體說明社會危害性的含義和內容。明確了其內容和標準,不僅有利于辦案機關提高辦案效率,而且對于申請人權利的保護也非常重要。
第五,取保候審的執行當中,引入社區力量。刑事訴訟法明確了公安機關作為取保候審的執行機關,根據《公安機關辦理刑事案件程序規定》公檢法三機關所裁定的取保候審案件最終執行機關一般都是被執行人居住地派出所(有些被執行人是由決定機關法院或檢察院自行監管的),而現實是基層派出所警力不足而且案件多發導致其并沒有多余的精力來做好取保候審的我監管工作,所以實際當中很多取保候審的被監管人是出于失控的狀態的。所以,為了改善這一狀況我們必須增加監管力量。建議引入社區力量,這方面我們可以參考管制、假釋和緩刑的執行,我們歷來強調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引入社區就是我們落實從群眾中去,從而依靠群眾的一個很好地體現,我們之前的取保候審制度在執行中表現為僅僅是國家機關和被羈押人雙方之間的事情,而社區力量的參與引入了人民力量,很好的調動了群眾的積極性,當然,社區仍然只是起配合作用,配合我們的公安機關執行監管任務,可想而知,我們的社區參與到取保候審的監管中去,必定能大大改善當前取保候審在執行當中所面臨的困境。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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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牛紀(1990 -) ,男,漢族,陜西咸陽人,學生,法律碩士,研究方向:民商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