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行政機關未盡舉證職責的案例評析

□桐廬縣人民法院 陸楊潔

一、裁判要旨

申請人要求公開政府信息，行政機關作出政府信息公開答復后，申請人以行政機關沒有公開全部申請信息為由提起行政訴訟。行政機關無法提交相關證據證明公開全部申請信息的事實，未盡到舉證證明責任，而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行政訴訟法》第三十四條的規定，被告對作出的行政行為負有舉證責任，應當提供作出該行政行為的證據和所依據的規范性文件。被告不提供或者無正當理由逾期提供證據，視為沒有相應證據。因此，人民法院判決該行政機關對原告的政府信息公開申請重新作出答復。

二、案例回顧

原告陳某某于2017年6月3日通過郵寄方式向被告某地自然資源和規劃局（原國土資源局）提出政府信息公開申請，要求公開某地塊的土地出讓金的收支發票復印件等政府信息。同年6月14日，被告作出被訴的政府信息公開答復，主要內容為：該地塊的土地受讓人為某某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現按你的申請要求，將該地塊的土地出讓金的繳款收據發票復印件提供與你（向原告公開某房地產開發公司支付的“地價款”收款票據復印件6張）。涉及的土地出讓金支出問題，請你向本地財政部門咨詢。

原告不服該份政府信息公開答復，認為該地自然資源和規劃局雖已提供浙江省行政事業性收費統一票據及浙江省行政事業單位往來款收據各3張，但未向其公開全部申請信息。原告還認為其承包地位于被征收范圍之內，所涉土地出讓金收支與原告有直接利害關系，其享有相關政府信息知情權，被告不履行信息公開義務，已構成行政不作為，遂起訴至法院，要求法院撤銷被告該份政府信息公開答復，并責令被告提供原告所要求公開的全部政府信息。

三、案例審判

本案經該地基層人民法院、中級人民法院兩級審理，最終二審法院做出撤銷一審判決，撤銷案涉政府信息公開答復，要求被告對申請人的政府信息公開申請重新作出答復。

一審法院認為：被告在收到原告信息公開申請后，在法定期限內作出被訴信息公開答復，向原告提供了“地價款”收款票據，并向原告告知土地出讓金收支管理部門，程序合法，內容并無不當。故判決駁回原告陳某某的訴訟請求。

一審判決后，原告不服，依法上訴至該地中級人民法院。

上訴人（原審原告）認為：1.上訴人因土地被征收，要求公開涉案土地出讓金收支的有關票據，被上訴人（原審被告）只公開了部分收款憑證。上訴人認為，被上訴人未能全部公開收款憑證，也不公開全部支出憑證，侵犯了上訴人的知情權。2.被上訴人出庭人員三名，即副職負責人、工作人員和律師各一名，違反行政訴訟法的規定。綜上，請求二審撤銷一審判決，改判支持上訴人的訴訟請求。

二審法院認為：本案上訴人申請公開某地塊土地出讓金的收支發票，被上訴人向其公開了該地塊的“地價款”收款票據6份，但上訴人認為其未全部公開應公開的票據，6份收款票據的累計金額少于該地塊的土地出讓金總額，被上訴人對此應舉證證明其所公開的6份收款票據已是該地塊的全部收款票據。但被上訴人在訴訟中未提交相關證據證明該事實，未盡到舉證證明責任。被上訴人向上訴人作出的被訴書面答復中也未明確其所公開的6份收款票據是否為該地塊的全部收款票據以及相關原因。因此，本案中本院不能確認被上訴人已經根據上訴人的申請依法完全履行了政府的信息公開義務。因此，判決撤銷一審判決，撤銷涉案政府信息公開答復，并要求被告重新作出答復。

四、案例評析

本案經過一審、二審，該地自然資源和規劃局的信息公開答復最終未獲得二審法院支持，應當注意的是該地自然資源和規劃局并未拒絕公開政府信息，反而是已經公開了部分相關信息，最終卻因無證據證明自身已經完全履行了政府信息公開義務而敗訴，案件中有一些可以吸取的經驗教訓，值得我們思考。

筆者認為，有三點應當重視：一是要有證據意識。對于符合政府信息公開要求的申請，行政機關依法作出政府信息公開答復時，要注意保留相關證據，萬一雙方發生爭議，可以避免自身在訴訟中無法盡舉證責任，陷入不利訴訟地位。本案中，該地自然資源和規劃局的信息公開答復最終未獲得二審法院支持的重要原因在于其沒有證據證明已經完全履行了政府信息公開義務。二是要有標準意識。無論是否公開申請人要求的政府信息，答復意見內容應該把握及時、準確的原則，但因為不同地區、不同級別的行政機關公開水平存在差異、負責公開的工作人員個人水平也高低不同等，該類問題影響了公開效果，可能造成應公開而未公開、不該公開而公開、應全部公開而公開部分等問題。本案中，該地自然資源和規劃局因已公開但公開不完全問題而引發行政訴訟。建議深化政務公開標準化工作，從信息制作產生環節的規范屬性來認定，加強政府信息源頭管理，根據社會實踐、群眾需求、法律法規修改等及時調整公開范圍。三是要有服務意識。新《行政訴訟法》的實施，申請人的知情權、參與權、監督權得到了更強有力的保障，當申請人對行政機關作出的信息公開答復不滿意時，可以向法院提起行政訴訟，也可向該行政機關的上級機關提出行政復議，行政訴訟案件量也隨之增加。建議行政機關加強與申請人的溝通交流，及時糾正可以修正的錯誤，緩解群眾不滿情緒，減少訴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