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GBT社群網絡視頻形象的建構
——基于YouTube上的#ProudToBe活動

（武漢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 湖北 430072）

YouTube是美國的一家視頻分享網站，從2005年開創至今，其全球影響力得到《時代周刊》、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等美國主流媒體的肯定。在YouTube上，用戶可以自由地上傳視頻，其他用戶還可給視頻評分、留言等，更重要的是，YouTube允許用戶將視頻轉載到各自的博客和社群網站上，YouTube的開放性、自由性、包容性，對驅動和容納LGBT社群表達自我起著重要作用。LGBT（女同性戀者、男同性戀者、雙性戀者、跨性別者）作為一個特別的社群，被界定在異性戀一元話語體系之外，處于社會邊緣地帶，作為一種社會現象，LGBT社群引起國內外許多學者的關注，并分別從形象去污化趨勢、媒介話語權掌握等方面研究LGBT社群的變化性。本文以2016年6月的#ProudToBe活動為例，在媒介語境中分析LGBT社群的網絡視頻形象。

一、 YouTube的LGBT視頻內容

（一）LGBT視頻主題

從2014年起，每年6月，YouTube都會公開慶祝“同志驕傲月”，并開展名為#ProudTo…的活動，2016年則為#ProudToBe，該活動的具體履行方式是確立一個ProudTo-Be話題，并以#ProudToBe為題發表宣傳視頻，號召網民對LGBT社群關注。YouTube邀請所有用戶上傳并發布自己的#ProudToBe視頻，或者使用該主題在其他社交媒體上發表相關內容。

表1 LGBT視頻話語主題樣本

在研究樣本中，有一則主題為#ProudToBe的活動廣告宣傳視頻，它由YouTube官方賬號YouTube Spotlight制作并發布。視頻截取YouTube上多名知名LGBT人士的自述片段，以“當身份受到質疑時，自豪地回答我是誰”為口號，傳達為LGBT社群發聲的主旨，被觀看次數多達九百余萬，是觀看次數最高的樣本視頻。

如表1所示，在22個視頻樣本中，最多的視頻主題為“LGBT人群經歷自述”（14個），均由LGBT用戶自行制作和上傳。YouTube中不乏知名的視頻制作者，比如女同性戀者Gigi Gorgeous、男同性戀者Tyler Oakley、變性者Stef Sanjati等，他們的頻道訂閱數多達幾十萬乃至幾百萬，其身份本身就具有話題性，又擁有龐大的粉絲數量，這些人以真實的故事吸引用戶、以誠摯的感情打動觀眾，所以視頻引發了用戶共鳴，達到了很好的宣傳效果。

樣本“#ProudToBe活動評價”的視頻數量位居第二。視頻創作者們通過收集與此樣本活動有關的內容和評價，總結這次活動的過程和人們的態度，進而發表自己對于#ProudToBe活動的看法，作者中既有普通的“吃瓜群眾”，也有同性戀者，均獨立發表自己的觀點，這類視頻雖然不是直接為這次活動造勢，但也吸引了其他用戶的關注，無形中擴大了活動的影響力。

視頻主題中還包含“全球變性名人介紹”等其他主題，雖然在主題設置上各有不同，但都是圍繞#ProudToBe活動展開并發布的相關視頻，都是為了提高LGBT社群的影響力，它們也的確做到了，一個名為“10 Most Influential Transgender People In The World”的變性名人視頻，觀看次數達70余萬次，僅次于官方發布的活動宣傳視頻。

（二）LGBT視頻的表現形式

大多研究樣本在具體表現形式上有一個共同的特性，即視頻封面設計中包含彩虹的元素，或為彩虹旗或是彩虹色的字符，是LGBT社群的一種共有標識，不僅能夠突顯視頻主題，也使LGBT社群在YouTube上的邊界更加明顯清晰，使成員能夠迅速判斷所屬社群。

在視頻“What’s The Hardest Part About Being Gay?”中，Mitch和他的男友Greg兩人，以對話的形式說出了同性戀者的困難之處：“在公共場合說到自己是Gay的時候感到很害怕，因為擔心被周圍的人聽到”“最艱難的時期是在‘出柜’之前，會很在意他人對自己的議論。”同時他們又說：“身為同性戀者是很艱難，但是也很精彩。我愛這種身份。”這些話語能夠讓觀眾了解他們群體的現實狀況，也表達了他們對自我身份的認同。

變性者Stef Sanjati在視頻“#ProudToBe Transgender”中回應了活動中受到的批評、抨擊類言論，也介紹了自己的變性經歷：“我沒有強迫你看我的視頻，如果你們不喜歡這一類視頻，請點擊左上角的‘叉’退出”“我希望所有變性者都能有幸福的生活。”他以有力而自信的話語回擊批評者們，并且以科普講述的形式鼓舞LGBT人群尤其是變性者們。

Gattor Martin錄制了自己看#ProudToBe活動宣傳視頻的過程和感想，提到自己是個直男，將“永遠支持他們”。YouTube用戶Troy and Chase發布了一個名為“Boyfriends Try Exotic Sex Position”的視頻，雖然內容較為露骨，卻是男同性戀者以一種獵奇的方式表達自我。同性戀者Isaiah Larkin則是通過讓自己父母觀看#ProudToBe視頻的形式，加強自身的形象塑造。用戶“Beauty Project”是通過男模特化妝成女性的視頻來表達對變性者的支持。

（三）LGBT視頻的立意

在YouTube的LGBT視頻中，不管主題、形式如何改變，最終的落腳點都是響應#ProudToBe活動，展現真實的LGBT社群形象，為他們發聲。在所有的LGBT用戶自述視頻中，無論他們是同性戀者、雙性戀者還是變性者，無論自己經歷了如何艱難的時期，最后他們都表明“對自己的身份感到很驕傲，并且不會后悔”，這是LGBT社群對自我身份認同的表現，得到了大眾對他們的認識和理解。

前文提到的視頻中的直男Gattor Martin、Isaiah Larkin的父母以及其他普通創作者，也都發表了他們對于LGBT社群的認同和支持，這些普通人言論的力量不同于LGBT群體自我展現的力量，甚至可以說更強，因為他們是站在異性戀的立場上為支持LGBT群體而發聲，表明除了LGBT人士，還有更加廣泛的人重視和認同LGBT社群，由此增加了LGBT群體的自信心和凝聚力。

二、 YouTube上關于LGBT視頻的評價

YouTube上關于LGBT視頻的直觀評價包括兩方面，一是“贊”和“踩”（分別代表喜歡和不喜歡）的數量，二是視頻下方的文字評論。

表2 LGBT視頻量

由表2可知，在22個研究對象中，多數視頻都收到了不少的“踩”，有3則視頻的“踩”數超過了“贊”數，5則視頻的“踩”和“贊”數基本持平，“踩”數達到“贊”數二分之一的有4則視頻，其中#ProudToBe活動宣傳視頻“#ProudToBe：Coming Together to Celebrate Identity”的“贊”數為225086個、“踩”數為275129個，是所有研究樣本中“踩”數最多、超過“贊”數最多的視頻。筆者隨意在YouTube首頁點擊了兩則當下熱門視頻，它們“贊”和“踩”的數量比例分別是20：1和50：1，由此可見，對YouTube上LGBT視頻的喜愛度和認同度不太高。

評論區起始是默認熱門評論模式，熱門評論出現頻率高的詞語有“proud”（自豪）“amazing”（精彩）“support”（支持）等，多數用戶在評論里展現出友好的態度，表示支持視頻創作者和LGBT社群，還有很多人表明自己也是LGBT社群中的一員。但是，在最新評論模式中有很多抨擊性的言論，一些“恐同”（homophobia）人士發表了言辭激烈甚至惡毒的語言“There are only two genders”（世上只有兩種性別）“Gay people have a special place in hell”（地獄里有同性戀者的一席之地）“Fucking Queer”（去他的同性戀），類似的話在評論里時常出現，包括You-Tube Spotlight在內的幾名用戶因此關閉了評論功能，“鑒于這部影片收到的違反我們政策的評論較多，出于對這部影片中出現的視頻創作者的尊重，我們決定關閉評論功能。”[1]YouTube發言人如此說道。

三、YouTube上LGBT視頻的發展

尼葛洛龐帝在《數字化生存》中描述道：“網絡真正的價值正越來越和信息無關，而和社區相關。”[2]自由、包容的YouTube大大降低了使用媒體的門檻，讓原本處于社會邊緣的LGBT社群有了發布信息的能力和自我展現的平臺。LGBT群體在YouTube上已非不著邊際的觀念共同體[3]，而是通過樹立自己特殊的彩虹標識，或是在標題中使用同樣的主題，建立起了一個較為明晰的社區。社群將LGBT群體團結在一起，凝聚情感和力量，也正因情緒的相互感染，他們在網絡的弱關系基礎上發揮了較強的社會動員力。[4]在#ProudToBe活動中，LGBT社群積極響應YouTube的邀請并發布視頻，便是行動力的表現，他們制作并發布視頻，以各種不同的表現形式，或真摯或獵奇地展現自我，試圖吸引更多人的關注，傳播他們的理念，以尋求更多人的理解與認同。除卻LGBT用戶，也不乏異性戀者為了表達對LGBT社群的支持而公開發布視頻進行聲援。公開支持LGBT社群的存在，使YouTube上的LGBT社群凝聚力、認同感進一步加強。

YouTube上的LGBT社群雖具有一定的形態和規模，但是它的接受度和喜愛度仍待提升，雖然熱門評論營造出一種大多數人都支持LGBT社群的環境，但這僅是“沉默的螺旋”里的大多數，事實上還有很多人對這個社群懷有惡意。從LGBT視頻中極多的“不喜愛”數量和評論里大量的抨擊性言語中可以看出，社會對于LGBT社群仍然有著很深的偏見。目前看來，YouTube的LGBT社群在追求身份認同的道路上還有較長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