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皓
編者按:2018年11月19日,上海市徐匯區人民法院就柏萬青訴炳恒財富等姓名權、肖像權、名譽權糾紛案做出一審判決,炳恒財富被判停止侵權、賠禮道歉、賠償各項損失共計43000元。這場曠日持久的鬧劇終于落下帷幕,柏萬青討回了一次公正,我們也得以在此以訪談的形式,給大家呈現一個不一樣的柏阿姨。
許多人對于柏萬青柏阿姨的認識,往往停留在一個電視節目嘉賓、熱心阿姨的角色。近年來,柏阿姨淡出了電視機屏幕,但是關于她的消息在網絡上卻仍不少見,其中有褒有貶,有贊揚有非議。讓眾人迷惑,更讓眾多關心柏阿姨現狀的朋友好奇,柏阿姨目前在忙些什么,生活得又如何呢?近日,《檢察風云》記者前往位于靜安區的柏萬青志愿者工作室,對話柏阿姨,聊聊工作,談談生活。
以下為訪談實錄:
大屏幕
《檢察風云》:能否簡單介紹一下您自己?
柏萬青:我生于1949年,1969年響應政府號召到江西插隊,在江西待了27年,1996年從江西調到上海市靜安寺街道,一直到現在。
2005年我被評為全國精神文明先進工作者,全國一百個獲獎者。因此在市文明辦的提議下,于2006年8月成立了以自己名字命名的柏萬青志愿者工作室,目前志愿者服務項目多達15項。
《檢察風云》:對于全國范圍內的電視觀眾來說,常常會把您理解為一名電視工作者。您對自己的身份定位是如何的?
柏萬青:不用說全國范圍內,上海也有好多人不知道我其實是公務員身份,很多人都以為我是一個電視臺的員工。我是一個社區工作者、老年志愿者的組織者,這就是我對自己的定位。其實我不愿意接受電視明星這樣一個身份,原因有二:首先,我不是電視臺的工作者;其次,我參與電視節目的錄制,也只不過是以調解員的身份應邀出現在電視臺上。節目播出后反響好,才從參與一個節目錄制增加到參與四個節目的錄制,我自己的本職工作仍然是在工作室這里。
《檢察風云》:對比以前公眾人物一般的生活,淡出屏幕后,您覺得更多的是解脫還是失落?換言之,您喜歡電視給您帶來的關注度么?
柏萬青:說實話是一種解脫。現在我可以集中精力做一些公益活動,當然電視里那些節目本身也是一種公益調解,但是那時候的工作量不是我所能承受的。手機、郵件、微博、微信、寫信等等求助的信息,令我應接不暇。舉個最簡單的例子,以前我辦公室不可能有機會這樣坐下來聊天,幾乎是每天有人來這里求助。
從內心來說,我不喜歡電視帶給我的關注度,一來年齡也大了,精力有限;二來我還有本職工作,這是不能耽誤的,我也從沒把自己當作明星。
《檢察風云》:除了關注之外,您認為電視工作還給您帶來了什么?
柏萬青:十年電視工作,給我的幫助還是很大的。首先,電視工作對我本人的素質、處理問題的水平提高有很大作用,也要求我做到自律;其次,電視工作也讓我學到了很多知識。比如《新老娘舅》節目中會涉及很多法律,豐富了自己;最后也是最大的收獲,因為我人大代表的身份,通過這個節目讓我近距離地了解了很多社會問題,可以為政府建言獻策。
幕后
《檢察風云》:很多您的熱情觀眾都想知道,從屏幕上消失后,您的生活以及工作狀態如何?
柏萬青:目前我就是全身心地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上來,辦公室內的工作也有了足夠的時間打理。比如我們各居委會老年協會的年終總結,以前我從來沒有參加過,去年十一個居委會的年終總結我全部參加了,掌握了第一手資料。另外我也開辟了很多新的服務,比如去年新開展的預防阿爾茨海默癥(老年癡呆)項目,還評到了靜安區的優秀示范項目。除此之外,還有接待外國人弄堂游、組建常青藝術團、異地幫教、相約你我婚姻服務、靜安區慈善“善緣”基金等。
《檢察風云》:這些工作中,有什么令你印象特別深刻的事跡么?
柏萬青:最讓我感動難忘的是我與慧明共同建立的“善緣”基金關心自閉癥兒童的項目。2016年底,我受《一呼百應》一檔節目的啟發,關注到自閉癥兒童這個群體,他們其實是很無助的。孩子不屬于殘疾,殘聯沒有辦法資助;孩子的費用醫保也無法報銷;自閉癥的康復機構也不屬于教育機構。全上海有30多萬自閉癥患者,學齡前達到3萬左右。我與松江辰山馬場達成協議,讓自閉癥孩子去馬場騎馬,費用由我們“善緣”基金支付。因為人和馬會產生磁場,讓孩子在與馬的交流中,學會表達自己,有助于康復。這個項目效果相當好,有一個從不會叫媽媽的孩子在騎馬過程中很自然地喊出了一聲“媽媽”,他的母親聽到后熱淚盈眶。
異地幫教也是我印象比較深的。據統計目前大墻內的服刑人員外來人員要占64%以上。他們的安置幫教、刑滿釋放后的心理、生活、就業等諸方面的問題處于無人管、無法管的狀況,有的重新犯罪,給社會穩定和安全帶來極大的隱患。從2012年開始我們組織外省市商會的企業家進大墻幫教他們的老鄉,此項工作開展幾年來取得了四個方面的效果:一是所幫教的對象中出獄人員全部安置就業,妻子也有回原籍由當地政府安置的;二是這些刑滿釋放人員由于得到安置,使社會矯正工作得到落實,因此基本上沒有重新犯罪;三是參與幫教的商會成員法治觀念大大加強。過去他們往往進酒店、赴機場、忙生意,從來沒有去過監獄,經過進大墻促幫教活動,體會到自由的珍貴;四是參與異地幫教的外省市在上海務工、經商人員犯罪率大大下降。
《檢察風云》:遠離電視后,對自己的工作、生活有怎樣的評價?
柏萬青:我做志愿工作,身邊有很多熱心的市民,他們無時無刻不在感動著我。所以我現在無論是生活狀態還是工作狀態都很好。
現在可以做一些自己喜歡也力所能及的事情,再加上能夠得到老百姓認可,自己的心情也很愉快,工作很順。我很享受這樣的工作狀態,我從沒把現在的工作當成一種工作,而是當成一種事業。
初心不變
《檢察風云》:從社區工作到人大代表,出于什么想法讓您熱衷于幫助普通市民,聽取家長里短,化解家庭瑣事?
柏萬青:我這個人為人就是比較熱心,這方面受我父親的影響較大,他就是一位非常熱心的人,他經常對我說,不要怕吃虧。有一件事我印象很深,小時候家里窮,被我母親的一個親戚看不起,后來這位親戚在三年自然災害中得了肺癆,當時我們家里養了幾只雞,我父親提了兩只雞去送給這位親戚,我母親就在后面追,說自己孩子都沒有吃,我們兄弟姐妹有五個之多。此事也教育了我們。
再拿調解來說吧,我真的是用心在調解,有時候為他們心疼,真的是感同身受。看到他們為了一些家庭瑣事破壞了最珍貴的家人感情,我真的是非常難受,所以有時候我批評他們,情緒會激動,那是因為我真的是用心在調解。
《檢察風云》:注意到您已連續被選為上海市人大代表多屆,如果說平時的工作主要局限于基層民眾之間,那么在參政議政上,主要有些什么議案?
柏萬青:我2008年當選為上海市人大代表,當時是作為社會組織和退休人員當選。這次是第三次當選,非常感謝靜安區人民對我的信任。
2018年我提出了兩個議案,其中有關“套路貸”的議案我需要重點說一下。“套路貸”問題我從2012年就開始關注了,先后向人大呼吁多次,今年寫了議案,被人大采納。
關于幫助“套路貸”受害者,觀庭觀盛律所的余庭律師和他的團隊是有所作為的。說實話,一些律師對于“套路貸”這種案子是避之不及,因為“套路貸”受害者普遍被違法分子逼迫得家徒四壁,拿不出多少費用。但是余庭律師很熱心,也愿意幫助這些人,積極幫他們維權。還有反家暴,我連續提了七年,終于在2016年3月1日,國家通過了反家暴法。另外,這次有關炳恒的侵權案也是余庭律師團隊幫助我打贏的官司,非常感謝他們。
展望
《檢察風云》:對于自己未來的工作以及生活,有怎樣的展望?
柏萬青:我性格就是喜歡動,喜歡做,停不下來。我現在有那么多活動可以參與,在身體狀態許可的情況下,我還是希望利用這個載體為老百姓做點實事,這也是我自己的快樂所在,希望未來依舊如此。
《檢察風云》:社區活動、生活調解等基層工作的未來,您覺得應是怎樣?
柏萬青:我覺得每個部門每個人都應該做好屬于自己的那部分工作,這樣就可以做到疏導、引導、分流、消化。讓每個人更快地找到真正能夠解決自己問題的地方與人員。
《檢察風云》:您的工作宗旨(工作格言)是什么?
柏萬青:我志愿 我奉獻 我快樂 我健康 我長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