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化月記龍窯的柴燒工藝

李詩維

清華大學

前 言

近年來國內推動中華工藝文化復興的動力之下，福建的龍窯也踏上重燃柴燒工藝腳步而得以日漸活絡起來。以德化三班鎮蔡徑村洞上“月記窯”柴燒工藝來說，該窯不僅完好且柴火窯煙延續至現在仍生生不息，同時也活絡了地方傳統柴燒技藝和產業，亦于2006年以德化瓷傳統燒制技術的手工技藝類項目，正式列入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之一，使得該龍窯作為傳統燒造技術的示范基地，可說善盡了德化被譽為世界瓷都之名。

一、月記窯龍窯概述

位于三班鎮蔡徑村洞上有一條龍窯到現在仍保存完好，該窯是蔡徑村為延續洞上舊窯址的窯火精神，特于同村洞上另一頭小山邊所復興砌筑的一條龍窯，名為“月記窯”，它是目前閩南最具代表活化的傳統龍窯之一。據三班鎮泗濱村砌窯師傅顏瑞柔以及月記窯代管理人馮清芳表示，該窯主要由顏氏家族如顏清著等人于1978年左右所新建，至2019年期間前后也翻修過4次。

那么，該窯如何得以傳遞窯火上百年之說，據月記窯司火耆老們表示，其月記窯舊遺址是位于蔡徑村洞上原為鄭氏的大厝旁小山頭“月山”邊上，建于約1619年也曾興盛一時而被認定為德化的官窯；后根據專家學者曾凡、鄭慶平、陳建中和葉文程等文獻資料得知洞上其它窯口也出土如白地青花瓷器不少銘有“月記”或“記月”二字款識，而產品深受大家歡迎，因此又慣以稱為“月記窯”，至現在還廣泛在德化流傳。

二、月記窯的型態與結構

火路型態：該月記窯是依山坡地勢的自然斜度開挖砌筑而成，偏坐東北窯頭向西南方位，其窯爐由下窯頭往上貫穿窯床而至窯尾三部分組成。主要乃利用石塊、土埆磚和沙土填補一起堆砌筑而成，外窯墻則以石塊加固；其窯身呈半圓拱卷頂形，窯室容量越前段較后段低窄，越往中、后段方向，則內寬廣的順斜階梯而上的無間隔構造，斜坡度約為28度；按火路型態是屬于橫斜焰式窯爐火路。

窯爐結構：月記窯基本結構，主要由窯頭火膛、窯身兩側設有投柴燃燒口數目（本地稱燒火洞）、窯尾煙囪等三大區塊所組成。

窯頭。窯頭是整條窯的最低處，以窯磚砌成，外圍又以石塊作為護墻。并設有火膛，本地耆老以空氣洞稱之。其上下順序設有投柴洞及空氣洞，投柴洞有加裝鐵制的爐蓋，用于封窯階段；火膛內設有爐柵，由下方空氣洞將空氣送往燃燒室幫助燃燒，內深直徑約1.2米長，與窯室兩者間相通無設置固定式的擋火墻。

窯身。火膛的燃燒室后緊接著窯室，而窯室內部的窯床（本地稱窯目），主要以一階一階拾級而上直到窯尾的階梯式窯床為主，其正向從右到左或左至右的環形就為一節單位，一節約由300塊土磚組合成；一節也就是一階的窯床單位，最大面積概約為長1.35米×寬2.4米×臺階高度有段差距約0.3米。然而，龍窯窯室很長，以至于窯頭燃燒室的火舌熱能會無法延伸至后方，所以必須在側身開設數目側投柴口（本地稱燒火口）；又每間隔一個窯奶就是一個側投柴口，而窯身左、右側邊各有33對稱排列的側投口，每一個大小約為寬0.12米×高0.2米。

窯尾。由于窯尾為順勢坡度而上，使得煙囪為出火口位于最高處，是有利于火的延伸與升溫，所以煙囪通常不需要建置太高聳，而是偏短寬型。另外，該龍窯的煙囪后方沒有開設窯門，則窯室和煙道之間設有數目孔洞于煙囪的內窯壁面，作為火焰氣流出口至煙囪排出。

三、月記窯的燒造工序

從祭拜窯神到起火至燒結的柴燒窯火過程，均共計約為二天一夜。燒造工序為裝窯→封窯門→祭拜窯公（因人而異）→柴燒窯火→燒結→出窯等階段。

作品裝窯：燒窯火除了倚賴司火者經驗技術之外，在正式起火窯燒之前，對司火者以及寄燒作品的作者們而言，作品擺放的窯位是很重要的。但對于月記窯而言由于入窯的作品種類相對繁多，非單一性質，因此裝窯工作基本上交由裝窯師傅全權負責，如搭燒者必須事先和師傅進行溝通、協調窯位，尤其針對作品性質要擺放在哪一節的哪一個溫層位置處，都必須安排好，避免影響其它后續工作。

封窯門：當裝窯作業一切就緒，下一步就是封窯門，首先先用土磚把窯門堆砌起來，最后涂上泥漿填補縫隙，逐漸完成封住窯門，僅留下窯頭處的投、退柴口及窯身兩旁側投柴口。

祭拜窯神：要能燒出一窯好陶瓷，除了自身熟練的窯燒技術之外，可說是靠天吃飯，因為柴燒窯火過程有許多不可控的自然因素，包括存在民間自身的傳統信仰和傳說，自然對天地萬物有著一份敬畏與感恩的心。主要由司火者擇日之后，于供桌陳列祭品敬獻，上香主拜祭土地公和窯公，祈求窯燒過程能如期順利，燒出好作品。

燒窯火：燒窯火的控火過程是排窯后影響作品燒成非常重要的關鍵點，通過木柴燃燒產生火和熱能將陶瓷器物改變原本的物質特性，但由于該龍窯有裸燒、有釉燒入匣缽等作品一同共窯。因此，燒成目的較不易呈現出顯著的以土味、落灰釉、火彩等特征燒成效果出現。柴燒龍窯的過程，主要就是按部就班的升溫燒火，其流程主要為從燒窯頭火到燒側投柴口的窗火，循序漸進一節一節往上燒至窯尾，又分為起火（小火）、燒火（中火、中大火）和攻燒（大火）三個階段。

預熱階段。此階段主要為將窯內與作品中多余水氣排出和烘干作用。切勿燒烈火，避免窯體有負面壓力。

燒火階段。燒火階段為中火至中大火，頻率約為每1小時燒一個側投柴口，也就是指從第1個側口燒至第2個側投口需要時間約為1小時，以此類推燒至第9個側投口等為穩定增溫階段。借由熱能的穩定增加，使火溫達到飽和的聚熱狀態，并加長火舌的延續性，以備具下階段攻大火的能量。

攻燒階段。尤其從第12個側投口后進入攻燒窯火，同時也封閉了第2、3個側投口，一直到第16、17個側投口時可以說是攻燒的前半階段，其燃燒時間以約30分鐘為一個側投口單位。同時，第16、17個側投口也是作為窯身的前段和后段的分界，也就是整條窯右側邊的第一個窯門位置。其后段起至最后第33個側投口，皆以15至30分 不等的速度節奏，拾級而上的投柴燒大火，此攻大火的狀態并不是指快速不停地投柴，皆視火舌、火色的燃燒狀態調整，直到窯頂煙囪頻頻冒出強烈而通透的紅火光。

綜上所述，月記窯對于該村居民的意義和價值，除了背負著延續傳統窯爐的使命與責任，似乎在也于傳遞、述說生活中月記窯其延續窯火的精神象征，雖然這似乎是一條漫長的路，但迄今未曾間斷，仍然還生生不息，其最大的原因就是背后那一股堅持的精神歷久不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