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晴,劉 洋,周振亞
(中國農業科學院農業資源與農業區劃研究所,北京 100081)
中國既是世界桑蠶產業的發源地,在漫長的發展歷程里,除了在18、19世紀的不長時間段內,在大多數時期均為世界桑蠶產業的主導國[1]。桑蠶產業是傳統的勞動密集型產業,占用耕地、勞動力,且單位時間內勞動強度較大,意大利、法國、日本、韓國等國家桑蠶產業的發展歷程一再表明,經濟快速發展地區,勞動力往往流向技術、資本聚集的產業,比如裝備制造、IT等,導致桑蠶產業的衰退[2]。從我國的情況看,這一規律同樣在起著作用。進入21世紀以來,在東部地區勞動力資源日趨緊張的外部環境下,浙江、江蘇、廣東、山東等傳統主產區,蠶繭產量、桑園面積、發種量及其占全國的比例明顯下降,浙江和江蘇兩省的下降幅度較大; 而西部蠶區廣西、云南等省(區)蠶繭產量、桑園面積、發種量及其占全國的比例繼續上升,以廣西壯族自治區為主的新興主產區的發展突飛猛進[3]。依據比較優勢理論,不同地區在種桑養蠶方面存在的比較優勢差距,是桑蠶產業空間格局演變的內在推動力。
比較化勢理論的研究起源于亞當·斯密(Adam·Smith)所提出的絕對優勢理論,此后,經歷了大衛·李嘉圖(David·Ricardo)以及赫克歇爾(E·Heckscher)和俄林(B·Ohlin)等人的發展和演進,而逐步形成較為完善的理論體系。隨著理論研究的不斷深入,比較優勢理論也逐漸受到了來自“里昂惕夫之謎”、新貿易理論等的挑戰。比較優勢理論創立之初,多用于分析發達國家的工業和國際貿易,20 世紀 80 年代以來農業比較優勢的研究才引起了經濟學家的重視。在國內,陳埼偉(1981)最早開展了關于比較優勢理論的研究,代表學者是林毅夫,他對比較優勢戰略的闡述和論證在國內理論界產生了較大的影響。陶俊(2005)、岳昌君(2000)、傅朝陽(2005)、國家計委和中國人民大學課題組(2001)等對于我國商品比較優勢的研究結果,驗證了比較優勢理論對于指導區域產業布局和分工的可行性。
在桑蠶產業空間格局演變研究領域主要側重于現狀分析、變化成因判斷、未來政策導向等方面,主要采用定性和描述性分析,數量分析研究不足,對中國桑蠶產業空間格局變化的成因系統性分析也不夠。文章力圖在新世紀以來“東桑西移”的大背景下,分析我國桑蠶產業主產區的變化,以及傳統主產區、新興主產區比較優勢此消彼長的情況,進而提出促進我國桑蠶產業可持續健康發展的對策建議,包括行業整體競爭優勢鞏固發展,桑蠶產業資源綜合利用水平和效率穩步提升,桑蠶產業多元產業結構鏈條日趨完善,推動西部地區現代農業的發展,提高區域農民收入水平等。
反映行業集中度的CRn指數、赫芬達爾指數(HHI)及反映產業區域專業化水平區位商(LQ系數)指數,是用來分析特定區域發展行業的優勢、劣勢。該文利用行業集中率、赫芬達爾指數、區位商(LQ系數)指數,來確定桑蠶產業的主產省份。所用蠶繭產量等數據,來源于歷年《中國絲綢年鑒》和歷年《中國農業統計年鑒》。
行業集中度(Concentration Ratio,CRn)是指某行業相關市場內前N家最大企業的市場份額(產量、產值、銷售量、銷售額、職業工人數、資產總額等)的總和,是對整個行業市場結構集中程度的測量指標。
(1)
其中,Si是第i個企業所占市場份額。

圖1 我國桑蠶產業生產集中度指數變化趨勢

圖2 我國桑蠶產業的HHI指數變化趨勢
該文以各省(區、市)來代替測算中企業的概念,采用蠶繭生產總量最大的前N個省(區、市)占全國蠶繭總產量的比例來衡量桑蠶產業集中度。CRn1為蠶繭產量最大的省份占全國蠶繭總產量比例,CRn3為蠶繭產量排名前3的省份占全國蠶繭總產量比例,CRn5為蠶繭產量排名前5的省份占全國蠶繭總產量比例,CRn10為蠶繭產量排名前10的省份占全國蠶繭總產量比例。
如圖1所示, 2003—2015年間,我國桑蠶產業的CRn指數4條曲線中,CRn1曲線在波動中不斷上升,CRn3和CRn5曲線在波動中緩慢上升,CRn10呈“緩慢的下降到上升”過程。同時可以從圖中觀察到,我國蠶繭總產量的90%以上主要來自前10大產繭大省,集中度較高, 2015年這10個省份分別是廣西、四川、云南、江蘇、廣東、浙江、山東、安徽、湖北、重慶。近10來年,廣西一直是我國排名第一的蠶繭生產大省,而且在全國蠶繭產量的份額不斷上漲,到2015年產量占比已經超過45%。
統計數據也表明,我國桑蠶產業集中度不斷提高,呈現越來越向主產省份集中的態勢[4]。以2016年為例,全國有8個省份桑園面積超過3.3萬hm2,依次是廣西、四川、云南、重慶、陜西、浙江、江蘇和安徽,總面積占全國比重為82.4%,較上年提高1個百分點。
赫芬達爾—赫希曼指數(HHI)是一個較好的計量市場份額變化情況的指標,指標測算一個行業中某公司所占行業總收入或總資產百分比的平方和。同樣以省、區、市的概念對公司進行替代,該指數的計算公式如下:
(2)
其中,n為地區數量,Mit表示第t年i省(區、市)的蠶繭產量,Mt表示第t年全國蠶繭總產量。指數的取值范圍在0~1之間,數值越大表明產業的集中度越高。
該研究將選用赫芬達爾指數(HHI)分析我國桑蠶產業生產集中度,結果見圖2, 2003—2015年我國桑蠶產業的HHI變化趨勢呈平穩中下降而后逐漸上升。從計算結果上看,HHI指數在0.124和0.243之間,即該產業集中度水平較低。進一步看可分兩段進行分析:2003—2007年間,HHI緩慢下降,由2003年的0.131下降到2008年的0.124; 2008—2012年,HHI從0.124上升到2015年的0.243。
結合蠶繭的生產統計數據,其含義為,在2003—2008年期間,西部地區的蠶繭生產有所發展,但尚未形成很大規模,蠶繭產量處于緩慢增長態勢,東部地區的蠶繭生產傳統主產區,蠶繭產量仍保持了較大規模,在這種情況下,全國的桑蠶產業集中度有所下滑; 2008年以后,西部地區的桑蠶產業發展逐步加快,帶動了產業向西部地區的聚集,同時東部傳統產區產業萎縮比較明顯,因此產業集中度不斷提高,并于2015年達到了歷史較高水平。因此在2003—2015年間,我國蠶繭產業集中度表現出先下降后上升的趨勢。
表1 1990—2015年全國18個省(區、市)的桑蠶產業LQ系數

省份199019952000200520102015江蘇2.672.002.402.211.771.09浙江4.593.233.992.922.321.38山東0.260.630.640.540.330.36廣東0.540.390.410.590.790.83廣西0.340.641.504.556.649.34四川3.132.251.641.231.241.68重慶——1.681.340.811.02云南0.130.440.460.581.792.15陜西0.651.051.261.160.910.63安徽0.621.020.910.960.640.57河南0.030.250.090.140.100.17江西0.130.410.350.580.300.41湖北0.220.430.480.250.170.38湖南0.070.100.020.070.040.08山西0.340.430.590.290.490.58甘肅——0.050.040.020.03新疆—0.280.180.030.02—貴州0.050.120.170.180.110.11
區位商(LQ系數)通常用來判斷一個產業是否構成區域專業化部門。對于該文區位商指的是一個地區桑蠶產值在該地區農業總產值中所占的比重與全國桑蠶總產值在全國農業總產值中所占比重之間的比值。區位商越大,表明該省(區、市)的桑蠶產業區域專業化水平越高,比較優勢越顯著。區位商計算公式如下:
(3)
其中,LQit表示第t年i省(區、市)的桑蠶產業區位商,N為省(區、市)數量,Lit指第t年i省(區、市)的蠶繭產值,Qit指第t年i省(區、市)的農業總產值。(周育仙, 2014)該研究將選用該指數對各桑蠶產業區域的專業化程度進行分析。
該文對全國18個桑蠶產業主產省(區、市),在1990年、1995年、2000年、2005年、2010年、2015年6個時間點上LQ值進行了測算(表1)。結果表明,在6個時點的LQ值均大于1的,有江蘇、浙江、四川3省; 個別年份LQ值超過1的,有廣西、重慶、云南、陜西和安徽5省份,其中廣西自2000年起LQ值均超過1; 其他地區的區位商系數則一直低于1。這說明,江蘇、浙江、四川3省,桑蠶產業始終存在集聚現象,始終具有較強的比較優勢。
從各省份LQ值變化趨勢看,我國桑蠶產業主產省份大致分為3種情況:即持續增長型,以廣西、云南為代表,反映其桑蠶產業區域專業化程度和產業競爭力在不斷增強; 持續下降型,以江蘇、浙江為代表,反映其桑蠶產業區域專業化程度和產業競爭力在相對下降; 不斷波動型,以山東、四川、重慶、陜西等為代表。其中,廣西壯族自治區蠶桑產業LQ值在持續增長的同時增幅也最大, 25年間增長了27倍多; 傳統蠶桑產業大省浙江省蠶桑產業LQ值在持續下降的同時降幅也最大, 25年間下降到不足原先的1/3。
比較優勢分析主要是對若干指標進一步細化,并分析在農業自然資源稟賦、市場需求等因素綜合影響下,分析我國不同桑蠶產業的生產優劣。該文應用SAC、EAC和AAC等3個優勢指數綜合測算我國不同地區蠶繭生產區域的比較優勢指數。所用蠶繭產量等數據,來源于歷年《中國絲綢年鑒》和歷年《中國農業統計年鑒》。
生產規模優勢指數(SAC),常用來分析某一特定區域特定農作物的生產規模程度,反映從產出總量上看該地區發展某種農作物生產的優勢程度。規模比較優勢的計算公式如下:
表2 1995—2015年我國區域蠶繭生產規模比較優勢

省份19952000200520102015山西0.660.840.430.650.53江蘇3.582.772.421.480.86浙江3.205.524.995.384.10安徽1.150.991.021.180.68江西0.580.480.890.560.43山東0.511.210.870.490.45河南0.420.320.320.310.16湖北0.640.800.520.700.52湖南0.130.070.150.170.20廣東0.400.661.061.721.13廣西0.390.672.914.765.77四川4.872.402.832.402.24重慶3.495.654.633.462.83貴州0.560.650.280.280.20云南0.551.021.332.652.65陜西1.532.232.233.022.19甘肅—0.620.330.210.15新疆0.640.750.270.17—

(4)
式中,SACij表示i地區j種農產品生產的規模優勢指數,GSij為i地區j種農作物播種面積,GSi為i地區全部農作物播種面積,GSj為全國j種農作物播種面積,GS為全國所有農作物播種面積。如果SACij>1,說明該區域該種農產品在國內具有生產規模優勢,取值越大,規模優勢越強; 反之,則說明規模優勢越弱。
根據SAC計算結果(表2), 2015年我國桑蠶產業具有顯著規模優勢的省份(SAC> 2)自高而低依次是廣西、浙江、重慶、云南、陜西、四川6省份,除了浙江省外,其余5省份均位于西部地區。分類型看,浙江、重慶、陜西、四川4省份,在1995年、2000年、2005年、2010年和2015年5個年度時點上,SAC值都處于較高水平,說明這些省份在發展桑蠶產業方面均有并且始終保持著規模優勢; 而廣西則屬于桑蠶產業的后起之秀,在20世紀90年代,其在我國桑蠶產業格局中無足輕重(SAC值不足0.5),但進入新世紀以來,其SAC值的增長突飛猛進, 2015年更是以5.77的高值傲視各省,反映出從生產規模上看,廣西已經超過浙江(2015年SAC值為4.10),成為我國桑蠶產業最具規模優勢的主產省份。
生產效率優勢指數(EAC),代表特定地區選定作物的單位產出與該作物的全國平均單產水平的比值,反映從單產水平,即生產效率上看該地區發展某種農作物生產的優勢程度。簡化效率比較優勢的計算公式如下:
(5)
式中,EACij表示i區j種農產品生產的生產效率優勢指數,APij為i區j種農作物的單產,APj為全國j種農作物的單產。
表3 1995—2015年我國蠶繭區域生產效率比較優勢

省份19952000200520102015山西0.450.480.500.540.56江蘇1.171.491.391.701.60浙江2.121.641.460.900.71安徽1.070.940.910.610.64江西0.860.900.600.670.83山東1.770.930.990.930.89河南0.620.380.490.560.76湖北0.970.730.790.770.87湖南0.600.550.750.720.39廣東2.661.781.702.531.51廣西1.432.111.871.861.87四川0.781.090.730.780.81重慶0.410.480.490.370.34貴州0.170.240.500.400.37云南0.670.490.470.440.58陜西0.550.530.550.350.29甘肅—0.060.110.090.12新疆0.650.420.210.12—
表4 1995—2015年我國桑蠶產業區域生產綜合比較優勢

省份19952000200520102015山西0.550.630.460.590.54江蘇2.052.031.841.591.17浙江2.613.012.702.201.71安徽1.110.960.960.850.66江西0.710.660.730.610.60山東0.951.060.930.680.63河南0.510.350.390.420.35湖北0.780.770.640.740.67湖南0.280.190.340.350.28廣東1.041.081.342.091.31廣西0.751.192.332.983.28四川1.951.621.441.371.35重慶1.201.641.511.130.98貴州0.310.400.370.330.27云南0.610.710.791.081.24陜西0.921.081.101.020.80甘肅—0.200.190.140.13新疆0.640.560.240.15—
根據EAC計算結果(表3), 2015年我國桑蠶產業具有顯著生產效率比較優勢的省份(EAC> 1)自高而低依次是廣西、江蘇、廣東3省份,且這3個省份在1995年、2000年、2005年、2010年和2015年5個年度時點上的EAC值都超過1,說明這些省份的資源稟賦條件對發展桑蠶產業具有得天獨厚的優勢。此外,還值得注意的是,我國傳統桑蠶產業大省浙江省的EAC值近年有明顯下滑,在1995年、2000年、2005年3個年度時點的數據都居全國前3位,但2010年、2015年兩個年度的值大幅下滑,反映出,近年來浙江省桑蠶產業面臨著其他產業的激烈競爭,產業地位下滑、單位投入大幅減少。
綜合比較優勢指數(AAC),是綜合了生產規模優勢、生產效率優勢,而反映一個地區某種農業產業發展是否具有優勢的指標。AAC指標解決了SAC、EAC各自存在的缺陷,包括EAC不能反映生產效率,而SAC不能反映總的生產規模。該指數的計算公式為:
(6)
如果AACij>1,則表示與全國平均水平相比具有綜合比較優勢,并且取值越大,比較優勢越強。
根據AAC計算結果(表4), 2015年我國桑蠶產業具有顯著綜合比較優勢的省份(AAC> 1)自高而低依次是廣西、浙江、四川、廣東、云南、江蘇6省份。其中,浙江、四川、廣東、江蘇4省份在1995年、2000年、2005年、2010年和2015年5個年度時點上的AAC值都超過1,說明這些省份是我國傳統的桑蠶產業重鎮; 而廣西、云南分別自2000年、2010年起,AAC值開始超過1,說明這些省份屬于新興桑蠶產業主產區,特別值得一提的是廣西2015年的AAC值高達3.28,已遠遠甩開其他傳統主產省份,成為我國桑蠶產業的中流砥柱[5]。另外,在5個年度時點中,陜西在2000年、2005年、2010年3個時點上的值都超過1,也具有一定的生產優勢。
桑蠶產業主產區比較優勢的形成和發展,是多種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從宏觀層面的國家產業和區域發展等政策因素,到中觀層面的資源、市場、技術等因素,再到微觀層面生產要素價格、自然條件以及技術進步等因素,都會通過影響農民的種桑養蠶收益、機會成本等,進而影響其生產行為,進而引起蠶繭產業比較優勢的變化[6]。總的來看,資源、經濟、市場、技術、生態、政策等6個方面因素,共同影響了我國桑蠶產業主產區比較優勢的形成和變遷。
在資源導向型的傳統增長模式中,自然稟賦狀況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一國的經濟發展水平,也是一個產業能否產生、發展并占有優勢的決定因素。桑蠶產業發展突出地受到耕地和人力資源的約束。從浙江、江蘇等傳統主產區來看,工業化、城鎮化的發展,更高的機會成本和直接收益,導致大量農業土地轉為了工業用地,農業勞動力轉向二、三產業,種桑養蠶的規模只能不斷縮減,桑蠶產業的比較優勢也會相應下降。而西部地區廣西、云南的不少市、縣,第二、三產業的發展還不夠充分,這些地方仍然有相對充裕的耕地、相對便宜的勞動力資源,具備發展桑蠶產業的有利條件。因此,資源因素是我國桑蠶產業主產區比較優勢變化的基礎因素[7]。
各國的發展歷程都表明,包括桑蠶產業在內的農業產業,都存在著由農村經濟發達地區向欠發達地區轉移的趨勢[8]。在農村經濟條件較差的地區,桑蠶產業能幫助其經濟的發展。種桑養蠶與糧食、花生、水果、蔬菜等其他經濟作物構成了互競性關系,這些經濟作物與種桑養蠶之間有一定的替代效應。農民種桑養蠶的行為,很大程度地受到非農產業就業收入,以及種植其他作物的比較收益的影響。在長江三角洲和珠江三角洲,稀缺的勞動力資源,以及更高的機會成本,使得農民更傾向于改種勞動用工少、管理粗放的糧食等作物,或者從事更高收益的經濟作物種植,從而放棄種桑養蠶。與這些地區情況不同的是,廣西、甘肅等西部地區,由于市場小、經濟作物長距離運輸受限等,種桑養蠶的經濟效益不但明顯好于糧食生產,而且明顯好于其他主要經濟作物,推動這些地區桑蠶產業快速發展[9]。因此,經濟因素是我國桑蠶產業主產區比較優勢變化的關鍵因素。
桑蠶產業是勞動密集型產業,機械化程度低,生產效率不高。先進的桑園栽培、水肥管理技術、桑果、桑葉的采摘技術、優良的蠶種質資源培育技術、幼蠶或大蠶自動養殖技術體系等一系列更加自動化、高效率的技術條件,是影響桑蠶產業的分布和生產效率的一個主要因素。這些年,西部地區桑蠶產業生產技術進步非常明顯,已經使種桑養蠶的“投入—產出”發生變化:一方面,單位桑園產值水平迅速提高,農戶桑園經營規模也可以相應增加,從而導致種桑養蠶相對于糧食、其他經濟作物的單位產值明顯提高; 另一方面,由于種桑養蠶的效益較好,農民對種桑養蠶的投入增加,這種投入產出關系的變化提高了種桑養蠶的比較效益[10]。實際上,這些年廣西、云南種桑養蠶的發展,始終伴隨著蠶種新品種和桑園栽培新技術的推廣和運用,可以說農業科技的進步、農業技術推廣力量的加強為這些地方桑蠶產業的發展起到了保駕護航的作用。因此,技術因素是我國桑蠶產業主產區比較優勢變化的支撐因素。
廣東、浙江、江蘇等傳統桑蠶產業主產區工業化、城鎮化的加速推進,土地和勞動力成本加速上漲,很大程度上制約了傳統的桑蠶產業發展,使其生產規模逐年下降; 而與之相對的是,我國中西部地區擁有較為豐富和低成本的土地資源和勞動力資源,且其工業化程度相對落后,為發展蠶繭絲產業提供了優越的自然條件和堅實的社會基礎[11]。商務部于2006年啟動了“東桑西移”工程,其核心內容是在中西部地區建設100個萬畝蠶桑基地,將中西部地區建設為提供優質繭絲的主產地,為東部地區的絲綢深加工、精加工和高附加值產品的生產和發展提供優質原材料。正是因為國家層面因勢利導,及時啟動“東桑西移”工程,加上相關省份,包括云南、廣西等及時出臺配套支持政策,這些省份桑蠶產業主動承接、急劇發展,迅速填補了東部省份退出種桑養蠶后留下的空間,確保了我國種桑養蠶優勢不受削弱,也有效防止了自然演進過程中可能出現的時間漫長、總產量下滑等風險。因此,政策因素是我國桑蠶產業主產區比較優勢變化的核心因素,實際上,西部地區廣西、云南桑蠶產業優勢地位的形成和發展,幾乎與“東桑西移”工程實施完全吻合。
生態文明是經濟持續健康發展的關鍵保障,生態早已成為我國戰略性需要。東部地區工業化、城鎮化的發展會帶來影響環境的粉塵、二氧化硫、氟化物、苯酚、重金屬及農藥污染,對桑蠶生產有顯著負面的影響。西部地區工業化程度較低,生態環境容量更大,現階段適宜桑蠶產業的發展。同時,發展種桑養蠶,投資見效快,經濟效益可觀[12]。在西部地區大力發展桑蠶行業,不僅有利于解決“三農”問題與精準扶貧,而且可以發揮其抗旱、防風護田、涵養水源等多種特殊功能,契合中央提出的生態文明建設和建設美麗中國的要求,可以綠化美化環境,提高綠色植物覆蓋率,在部分荒漠化等生態環境脆弱或破壞嚴重的區域發展桑蠶產業,還有利于生態修復治理[13]。因此,生態因素是我國桑蠶產業主產區比較優勢變化的推動因素。
市場變化直接影響生產者行為選擇。具體到桑蠶產業,蠶繭價格波動帶來市場的風險,直接影響農民種桑養蠶的積極性。種桑養蠶比較收益下降,導致江蘇、浙江等傳統主產區,桑園面積減少,蠶農轉向其他經營。伴隨而來的,蠶繭供需矛盾加劇,蠶繭價格總體處于上升態勢,這對廣大西部地區發展種桑養蠶是有利的。同時,這些年,包括廣西在內的新興蠶區,也采取了積極措施,幫助農戶減輕不期而至的市場風險的沖擊:一方面,推行“公司+基地+農戶”的生產模式,提高桑蠶產業水平; 另一方面,推行產品多元化,桑果、桑葉茶、桑枝食用菌、桑果汁等多元化產品發展較快,提高蠶桑綜合利用水平。這些措施,都有利地保障了桑蠶產業的綜合效益,促進了農戶更多選擇種桑養蠶。在東部傳統主產區蠶桑產業呈現一定衰退態勢的同時,廣西、云南等新興主產區的興起,也鞏固了我國桑蠶產業的優勢地位[14]。因此,市場因素是我國桑蠶產業主產區比較優勢變化的重要因素。
進入21世紀以來,全國桑蠶產業的空間格局在深化發展,呈現明顯的“東桑西移”為特征的梯度轉移態勢,產業生產明顯出現向西部和中部地區轉移的現象:東部地區以江蘇、浙江、廣東為代表的傳統主產省份,桑園面積、蠶繭和生絲產量減少較多,桑蠶產業比較優勢處于下降通道; 而西部地區以廣西、云南為代表,桑園面積、蠶繭和生絲產量出現較大幅度的增長,加上技術進步、政策扶持等因素的共同作用,桑蠶產業的比較優勢顯著增強,特別是廣西壯族自治區已經成為我國桑蠶產業第一主產地。展望未來,受制于土地、勞動力資源約束,以及從事種桑養蠶的收益和機會成本等因素的制約,傳統主產省份桑蠶產業比較優勢很難增強,這樣我國要鞏固在桑蠶產業、以致繭絲綢行業的傳統優勢地位,必須更加重視和推動廣西、云南等桑蠶產業新興主產區比較優勢的進一步增強。為推動新興主產區進一步鞏固和發展比較優勢提出以下建議。
(1)加強西部繭桑蠶產業鏈建設,實現蠶桑資源的多層次利用。加快推進桑蠶一、二、三產融合發展的改革,延伸生產、銷售、服務產業鏈條,拓寬市場桑蠶產業優化“公司+基地+農戶+標準化”等組織聯結形式。同時,注重綜合開發利用,深入挖掘在醫藥、保健、食品新領域發展和利用,研發創制新產品,加大資金技術投入,同時加強產品宣傳,提升桑蠶產業的附加值。
(2)加大桑蠶產業宏觀調控力度,促進桑蠶產業穩定協調發展。順應“東桑西移”的大趨勢,建立健全現代桑蠶產業技術服務體系,建立地區產業技術推廣定點,培育和發展各種各樣的服務機構等。建立新品種繁育和示范基地,實施名牌良種戰略、名牌原料戰略、名牌產品戰略,努力實現蠶業生產集約化、規模化生產,提高經營管理水平。
(3)提高桑蠶產業綜合開發水平。積極推廣集約化生產,提高種桑養蠶技術水平,鼓勵蠶農和加工企業通過技術手段提高桑葉、蠶繭和生絲的質量,降低生產成本。鼓勵桑蠶產業龍頭企業的發展,促進桑蠶產業鏈條延伸發展,倒逼桑蠶產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促進產業結構的升級,打造全產業鏈的桑蠶產業企業集團。
(4)加快技術創新,提高生產效率。加強農村土地流傳和小額貸,推行省力化種桑養蠶技術的使用,支持擴大種桑養蠶規模; 加快蠶桑技術推廣應用,提升養蠶技術水平,加強過程管理,減少蠶病損失,來提高張種蠶繭產量[15]。
(5)降低生產成本,提高桑蠶生產效益。人工成本所占桑蠶生產比例的重要部分,人工成本提高也是影響生產效益的主要因素。長遠看,需要加強桑蠶生產技術的創新研發推廣,提高勞動生產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