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磊

上海交通大學附屬第六人民醫院骨質疏松和骨病專科主任、上海市骨疾病臨床研究中心主任、主任醫師、教授、博士生導師,中華醫學會骨質疏松和骨礦鹽疾病分會主任委員。擅長疑難代謝性骨病,包括原發性骨質疏松癥、骨和關節復雜病變等的診治。
骨質疏松對人體健康的危害是多方面的,可造成腰背疼痛、身高變矮和駝背,尤其嚴重的是導致椎體或髖部骨折,已成為老年人的健康“殺手”。
骨質疏松以骨量低下、骨組織微結構破壞為特征,與年齡高度相關,易引發髖部或脊柱骨折,致殘、致死率高。骨質疏松常悄無聲息地發生,多數患者早期無明顯臨床癥狀,因此骨質疏松也被稱為“沉默殺手”。
近年來,我國骨質疏松患者數量猛增。2018年國家衛生健康委員會公布的首個中國骨質疏松癥流行病學調查結果顯示:50歲以上人群骨質疏松患病率為19.2%,65歲以上女性骨質疏松患病率為51.6%。國際骨質疏松癥基金會主持的一項最新研究估計,至2020年,中國骨質疏松或骨密度低患者將達到2.86億;2050年,這一數字將上升至5.333億。
在造成骨質疏松高發的眾多原因中,人口老齡化、不良飲食習慣與生活方式是主因。長期高鹽飲食,過量飲用咖啡、濃茶、可樂等含咖啡因的食物,缺少運動,日曬不足等,均是誘發骨質疏松的重要原因。
20世紀40年代初,骨質疏松才被當作一種疾病概念提出。人們對骨質疏松的認識不多,部分醫生對因骨質疏松導致的反復脆性骨折不了解,常將其當作一般骨折處理,從而延誤了患者治療。
到了20世紀80年代,我國開始認識并重視骨質疏松的防治。圍繞骨質疏松基礎研究的骨組織學、骨量或骨容量測定技術、離體骨組織細胞培養技術、骨代謝動力學系統研究、基因分析等技術不斷推進。骨質疏松的診斷也由單光子、雙光子,發展至雙能X線吸收儀(DXA)等。此后,內分泌科、老年病科、婦科、骨科、放射科紛紛加入,抗骨質疏松藥物的研發也漸漸走向成熟。
2001年4月,中華醫學會骨質疏松和骨礦鹽疾病分會成立;2006年,《原發性骨質疏松診療指南》發布,2017年修訂版和2018年社區版指南發布。從此,骨質疏松有了明確的診療規范,對骨質疏松的規范診治起到了重要作用。
“骨質疏松”這一疾病剛被提出時,僅通過補充鈣劑與維生素D來進行治療。隨著對疾病研究的不斷深入,學者們發現,單靠補充鈣劑和(或)維生素D來治療骨質疏松遠遠不夠,必須與抗骨質疏松藥物聯合應用才行。
20世紀60年代,雙膦酸鹽被發現具有有效抑制破骨細胞、增加骨密度的作用。直至20世紀80年代中期,雙膦酸鹽類藥物的系統研發才正式拉開序幕。經過近30年的研究,雙膦酸鹽類藥物已成為臨床應用最廣泛的抗骨質疏松藥物。與此同時,雌激素代替療法、降鈣素、選擇性雌激素受體調節劑等相繼出現,為治療提供了更多選擇。5年前,促進骨形成,增加骨密度的重組人甲狀旁腺素(特立帕肽)問世,自此,骨質疏松治療多了一個“促進骨形成”藥物的重要“武器”。
除了在藥物作用機制上“下功夫”,抗骨質疏松藥物在劑型、用法上也進行了優化,如部分雙膦酸鹽類藥物只需一周服用一次,避免了每日服藥的麻煩,而且有一年一次的靜脈滴注治療制劑,顯著提高了治療依從性,也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藥物不良反應。
過去,很多人認為骨質疏松是一種正常的生理現象,沒必要就診,更沒必要治療。為提高大眾對骨質疏松的認識和重視程度,世界衛生組織將每年10月20日定為 “世界骨質疏松日”。經過多年的努力,越來越多的老百姓開始意識到骨質疏松是可防、可控的,并開始重視自己的骨骼健康,不少認識誤區也被逐漸糾正。
起初,人們認為“骨頭湯含鈣豐富”,于是“喝骨頭湯補鈣”的說法風靡一時。經過大力宣傳,許多人開始認識到這種方法并不科學,且補鈣效果甚微。后來,每日服用大量鈣片的做法又逐漸流行起來。隨著科學知識的普及,越來越多的人意識到補鈣絕非多多益善,在維生素D的輔助下,鈣才能被更好地吸收,因此人們在補鈣的同時也需補充維生素D。
過去,許多患者是在發生骨折后才被告知患有骨質疏松癥。如今,不少50歲以上中老年人已經將骨密度檢測列入常規體檢,從被動治療轉為主動篩查。已發生骨質疏松的患者也能在醫生指導下規范治療,這就是過去“駝背老人”身影隨處可見、如今卻大為減少的重要原因。
目前,我國大型綜合性醫院對骨質疏松的診治比較規范,但在經濟落后地區及大部分基層醫院,診治不規范的情況仍十分常見。如今,我國骨質疏松診治率依然處于較低水平,接受有效抗骨質疏松藥物治療的比例低于25%。
事實上,社區醫院可在骨質疏松防控工作中起重要作用。社區醫院通過對60歲以上人群進行普查,對高危人群加以重點關注,對已發生骨質疏松性骨折的患者做好家庭醫生上門服務,并進行預防二次骨折的健康宣教,防止骨折再次發生,將有效提高骨質疏松診治率、降低致殘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