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閆祖書 李曉春
今年是著名教育家、科學家康迪教授105周年誕辰,西北農林科技大學日前編輯出版了《康迪與西農》一書,全面真實地展現了康迪作為革命家、教育家的思想與精神風貌及其光輝一生,生動詮釋了康迪把自己的理想同祖國的前途、把自己的人生同民族的命運緊密結合在一起的家國情懷。
康迪原名為金光祖,1935年從浙江大學農學院畢業。1940年,在周恩來總理和吳玉章同志的精心安排下,他奔赴延安參加革命。為了表達抗敵救亡的決心,他改名康迪(“抗敵”的諧音)。
大學畢業時,康迪到上海商品檢驗局(海關)植物病害檢驗組工作,擔任實業部商品檢驗技術研究會委員。上崗之初,在一次檢疫從美國進口的柑橘時,發現了傳染性病害,康迪拒絕簽字,禁止這批柑橘入關。進口商人給出了放行一船柑橘給他20根金條的誘惑,但他不為所動,彰顯了他的愛國情懷。
1936年,康迪受聘廣州中山大學農學院植物病理學課程講師。抗戰全面爆發后,1938年至1939年他隨中山大學遷至云南澄江,后在澄江清華大學農業科學研究所工作,師從戴芳瀾、俞大紱教授。
1940年,國家半壁山河淪陷,民族處于生死存亡關頭,康迪收到已投奔延安參加革命的三妹金正的來信,內附由吳玉章簽署的聘他為延安自然科學院教授的聘書。此時,在上海淪陷區的二姐也給康迪來信,勸他回上海結婚,留在上海工作或出國留學。
面對即將完成的學業、研究工作和即將取得的學位,到延安還是去上海,經過激烈的思想斗爭,康迪決定放棄眼前的一切,選擇到延安。正如其在自傳中所回憶的:“我早就想去延安,但我的學習和研究還沒有打好基礎。然而,民族的苦難、國家生死存亡的現實,不允許我遲疑。共產黨領導的人民軍隊堅決抗擊日本帝國主義,為祖國和民族的生存付出了血的代價,要革命就必須依靠共產黨,必須走共產主義道路。”
1949年,康迪作為軍代表參加接管西北農學院工作。他對老教授非常重視,把他們看作學校寶貴的財富。在新的院務委員會組建中,虞宏正、李賦都等學術名家都被任命為院務委員,負責學校管理工作。

1958 年,康迪(右二)與勞動模范王保京(左三)在咸陽烽火生產大隊田間

康迪(前排中)在延安期間指導農民生產

1958 年,康迪(左一)在商縣和農民親切交談

20世紀60年代,康迪(左一)陪同國家科委主任范長江(左三)參觀農學系實驗室
1957年,上級組織準備安排康迪當院長,他再三向組織建議,從西北農學院具體情況看,還是由原來的民主人士辛樹幟繼續擔任院長為好。最終上級黨組織接受了他的建議,并高度贊揚他不計個人得失的高風亮節。
在西北農學院工作時,康迪發揚延安精神,努力傳承中國共產黨在延安時期形成的高等教育辦學思想和在實踐中提出的一整套教育理念與方法,為西北農學院和陜西楊陵地區農業教育和科學研究事業的發展做出了重要貢獻。
1949年12月,在西北農學院擴大校務會議上,康迪提出西北農學院今后的總任務是:有目的、有計劃地培養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理論聯系實際的西北農業技術干部;并根據現有條件,分輕重緩急,解決西北農業生產中的問題,使西北農業的發展與提高有更遠大的前途。
1951年,學校再次明確辦學宗旨:“以理論與實際一致的教學方法,依據西北地方的實際需要,培養具有高級文化水平,掌握現代科學技術成就,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農業建設人才。” 此間,康迪將解放區的理論聯系實際、堅持又紅又專等優良傳統在西北農學院發揚光大,從教育思想、教育計劃、教學內容、教學方法、教學組織管理、校內外建設等方面,進行了富有成效的改革。
康迪十分重視學生思想教育和專業技能的培養。西北農學院新生入學,他為學生作入學教育報告,引導學生明確學習目的、端正學習態度、熱愛專業、努力學習,把自己鍛煉成“又紅又專”的合格農業科技人才。學生畢業,他主持畢業生典禮,或邀請學校德高望重的老教授、或請卓有成效的老校友回校,與畢業生見面并作大會報告,勉勵學子服從國家需要,志在四方,為學校、為國家爭光。
立德樹人、創新學術是大學永恒的任務。康迪深諳大學管理之道,熟悉教育規律。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之初,他就高瞻遠矚,進行了一系列富有前瞻性、創新性的探索與實踐。
一是堅持以教學為主,注重質量第一。康迪倡導教學科研與生產勞動緊密結合,特別強調科學研究與教學相結合,搞科研的教師必須上教學一線。1950年到1953年,西農各專業普遍采用蘇聯教材,并請蘇聯專家講課。康迪在教學工作方面總結了課堂講授、實習實驗、講堂討論、教學實習、生產實習、畢業論文設計及改試改查等十大教學環節,闡明了各個環節的任務、作用及相互關系,推動了教學改革,保證了人才培養質量。1955年,因在教改中做出了顯著成績,學校參加了全國高等學校教學工作經驗交流和成績展覽會,并受到中央領導同志的好評。
1962年,康迪主持制訂了《西北農學院關于試行教育部直屬高等學校暫行工作條例(草案)規劃》,將當時的18個專業調整為13個專業和一門專修課,較好地處理了政治與業務、理論與實踐、教學與生產勞動的關系,貫徹了“少而精”的教學原則,完善了學籍管理制度,保證了教師的業務活動和學生的自學時間,促進了教學質量的提高;他狠抓教材建設,采取“選用為主”“編、選、借”并舉的方法,開設了162門課程的教材,除22門課程的教材質量不足或推遲出版外,學生人手一冊。
結合學校實際,康迪提出實行教育、科研、生產三個任務結合,教師(科研人員)、學生、工人三種成員結合,學校、科研機關、生產單位三種單位結合的三方面“三個結合”的工作體制和方法;提出并堅持“培養人才,開展科研和參加社會生產”是學校三大職能。他重視學校圖書館、實驗室和實習農場、工廠建設,通過教學、科研、生產三結合的改革實踐,不僅提高了教學質量,還促進了學校科研工作。西北農學院在小麥育種、莎能奶山羊純種選育、昆蟲學、水利工程學、古農學等學科理論與實踐方面都取得了國內領先的成果。
二是堅持學習國際先進經驗,提升辦學水平。1956年,康迪提出創辦蘇聯季米里亞捷夫農學院式的高水平農業大學的目標,既重視基礎理論學科建設,又注重應用學科發展。20世紀60年代初,西北農學院在各門學科普遍發展的基礎上,在植物生理生化、遺傳育種、物理化學和膠體化學、土壤學等方面都奠定了較好的基礎。在專業設置方面,康迪考慮到教育事業的發展、學科交叉滲透以及專業配套的需要,設法保留了一些重要且國家建設急需的專業。到1960年,西北農學院在原有11個專業的基礎上,又增設了作物遺傳育種、植物生理生化、農業物理、農業電子技術等8個新專業,并使農學、植保、園藝、畜牧、獸醫、農經等專業方面的師資、設備具有了一定的優勢。
為了適應農業現代化的需要,加強農業科學的綜合研究和協作攻關,充分發揮陜西武功地區農業科技力量優勢,康迪積極倡議建立武功農業科研中心。他迎難而上,積極爭取各方支持,1978年武功農業科學研究中心協調委員會正式成立。該中心為陜西楊陵地區教學科研、生產部門的橫向聯系提供了新的平臺和途徑,為后來楊陵地區農科教事業的聯合發展乃至楊凌農業高新技術產業示范區的建立打下了基礎。
三是堅持依靠大師辦學,延攬培養高級人才。為了找尋好教師,康迪千方百計、想方設法攬人才。他主持聘請了石聲漢、孫華、王廣森、賈文林、仇元、蘭夢九、禹翰、朱天祐等一批高學位、高水平專家來校工作。20世紀50年代,教育部擬派出一批教師到蘇聯進修,很多高校遲遲派不出人,康迪則多方爭取申請追加指標,一次就派出十幾名教師,這些人后來都成了學校事業的頂梁柱。對在校的中青年教師,按照規定的師資培養規劃,他督促各方嚴格執行。
由于長期的忘我工作,康迪的健康狀況每況愈下。1980年下半年,他病重住進醫院,此后再也沒有回到工作崗位。病危時,他留下遺囑,把遺體用于醫學研究。1983年1月20日,康迪在西安病逝,他帶著振興西北農學院的未竟宏圖,帶著建設楊陵農業科學城的美好心愿,離開了他終生熱愛并為之奉獻終身的祖國農業教育、科研事業。康迪的一生,是獻身革命、忠誠黨的教育事業的一生。他是我國知識分子的杰出典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