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儲器控制器企業并購路徑分析

陳俊 李香波

企業并購是獲得核心技術最直接的方式，然而一方面由于控制器技術屬于涉及信息安全的關鍵技術，從以往中國企業相關海外并購情況來看，很可能會遭到相關政府機構的強力阻擾，例如紫光收購西數、華潤集團子公司中國華潤微電子和北京清芯華創聯合收購仙童半導體都遭到了美國CIFUS的阻擾導致收購失敗；另一方面，當前存儲器行業正在經歷較大規模的行業整合，傳統的單純的控制器廠商大多已被兼并，取而代之的是存儲系統的廠商，例如西數、Microsemi、希捷。而這些系統廠家實力較強，體量較大，其涉及的業務領域較多，收購難度極大，而且整體收購所需的資金量將十分龐大，例如西數收購閃迪就花費了190億美元巨資，同時即使成功收購后將面臨人員、各種業務、產品線的整合，這些因素都會導致收購風險的增加。 因此我國企業在進行海外并購時應當慎重考慮并購對象以及并購策略。

1、我國開展并購面臨的制約

隨著中國國力的增強，經濟全球化和工業化進一步延伸和深化，中國企業海外并購也越來越多，但是中國企業進年來在海外并購被接連潑了好幾盆冷水，自2015年下半年以來，中國企業在海外發起了收購狂瀾，但其中相當一部分收購計劃遭到了外國政府的否決，這需要引起我們的高度警覺和關注。

最新的一個事件是，德國經濟部以收到美國情報機關提供的愛思強的產品有軍事用途的證據為由撤回之前對福建宏芯基金收購德國半導體設備制造商愛思強公司發放的通行證，并重啟相應評估程序。事實上，歐盟及各成員國不僅用實際行動阻止中資企業收購歐美企業，一些國家的官員還試圖通過修改法律來達到目的，比如多家德媒報道，德國副總理、經濟部長加布里爾最近正試圖通過修改法律，限制非歐盟投資者獲得歐盟本土企業25%以上的投票權，并賦予歐盟成員國在制定情況下否決非歐盟資本收購本國企業的權利。

美國政府不僅在歐洲頻頻阻擾中資收購歐洲企業，在美國本土對中國資本可謂是嚴防死守，特別是在中國對美國高科技企業發起收購時，基本上很難通過美國外國投資委員會的審核。從上述中國企業收購失敗的案例中可以看出，美國對中國收購其高科技企業有著極為嚴格的限制，而且美國外國投資委員會在其中扮演了關鍵的角色。美國外國投資委員會由美國財政部長擔任主席，代表們來自包括國防部、國務部以及國土安全部的官員，主要針對可能影響美國國家安全的外商投資交易進行審查。中國企業遭受審查數量連續三年名列榜首，美國政府之所以屢屢干出違背市場經濟法則的舉動，其背后的根源是美國的國家利益，通過限制外資控制美國高新技術公司，避免因外商控制美國高科技公司而削弱美國的技術實力和國防能力。

此前硬盤制造商西部數據宣布，已同意以大約190億美元收購存儲芯片制造商閃迪。借助這筆交易，西數將可以取得閃存芯片的供貨權，后者是快速增長的計算機存儲產品的核心部件。尤其是在潛力巨大的SSD市場，原本西數完全沒有閃存晶圓、芯片制造產業，借助這一收購，卻能一步殺入此市場中，與原本的機械硬盤業務形成補充。認購發行完成后，紫光股份將通過紫光聯合持有西部數據發行在外的約15%的股份，成為其第一大股東，并將擁有1個董事會席位。也就是說，紫光已經是西數的第一大股東并擁有一定的話語權。此次收購閃迪，將成為紫光曲線救國，完成在SSD等市場布局的關鍵一步。然而，由于美國海外投資委員會CFIUS介入審查，紫光公司將終止對美國上市公司西部數據的股權認購。

由此可見，在全球經濟持續低迷的大背景下，各個國家和地區貿易保護主義開始抬頭，這使得中國資本很難在海外收購到“會生金蛋”的優質企業，尤其在存儲器這樣的關系國家競爭力的重要領域中，國外政府或地區仍然通過強制手段來限制中國的發展，我國企業要在該領域取得突破，必將受到其他各國政府或地區的制約。

2、未來的并購方式

近年來半導體并購出現了向半導體行業全產業鏈整合的趨勢開始向傳統的IDM式的方式整合，搞設計的也要有自己的工廠，代工廠也在不斷強化自己的軟件團隊，總之都在建立更完善的生態，在目前以及今后的市場競爭中，這些都成為了更有力的武器。從并購的主體來看，境外主體之間的并購往往是企業行為，境內主體海外并購絕大多數為基金主導。這從側面說明，現階段，境內集成電路企業自身實力較弱，需要投資基金支持來完成并購活動，如紫光的多起并購就有國內大基金作為支持。這兩年國家對IC行業非常重視，成立了國家集成電路產業投資基金，出臺了存儲器國家戰略，在資金和政策方面都給予了前所未有的支持。相信在此背景下，不斷做大做強的中國半導體企業會逐步向國際化大企業靠攏，在縱向發展的基礎上，漸進實現橫向拓展，從而使國內產業具有更強大的國際競爭力。

2.1并購芯片大廠能夠快速加入世界第一梯隊，但資金和政策阻力較大

隨著半導體并購越演越烈，半導體大廠紛紛通過并購來擴展產業鏈布局，增強其競爭力。我國要發展控制器行業實現產業主導，并購芯片大廠不失為一種最快捷的選擇。對芯片大廠的分析可以看出，三星、東芝、閃迪和英特爾都有自用的控制器，對于采用的閃存接口標準來看，三星和東芝是toggle陣營，以英特爾和閃迪為首的是onfi陣營，從這幾家芯片大廠的市場情況來看，三星和東芝占據了大部分市場份額，占據了絕對優勢，體量也最大，處于第一梯隊，而英特爾、閃迪等處于第二梯隊；從技術層面來看，三星、東芝的芯片技術占據優勢，而英特爾、美光、海力士在芯片技術上也不弱，閃迪在控制器技術上占據優勢。從并購的難度來看，由于三星、東芝、英特爾的體量都很大，而且都是占據了閃存市場絕大部分份額，處于發展比較好的階段，因此并購他們的難度很大；相比之下，并購閃迪、美光和海力士比較現實一些。從政策層面來看，三星、東芝和海力士都屬于日韓企業，處于行業領先地位，而且都是其國內的行業巨頭型企業，政府通過并購申請的可能性不大，同樣的，對于閃迪、英特爾、美光而言，也容易遭到美國外國投資委員會的阻擾。綜合以上因素而言，我國要快速發展控制器，采用并購三星或東芝這樣的芯片大廠是一個能快速提升的選擇，可以充分利用三星或東芝的芯片技術優勢快速切入控制器實現產業主導，但是從資金、政策而言并購難度較大；另外，由于閃迪本身在控制器領域具有絕對的技術優勢，西數收購了閃迪，由于西數和三星東芝存在競爭關系，因此聯合西數來抗衡三星和東芝有了可能，通過并購西數來間接控制閃迪獲取其控制器技術也是一個現實的選擇。

2.2并購馬維爾等控制器優勢企業能夠快速獲得控制器市場準入

如前所述，收購系統廠家特別是芯片大廠存在著資金和政策方面的的難度和風險較大，因此要獲得控制器相關的核心技術，并購具備較強實力的無晶圓廠的控制器廠商也成為一種不錯的選擇。實際上目前較多的控制器廠家已經被兼并，可供選擇的并購對象其實并不多。無晶圓廠的控制器企業主要包括美國馬維爾、臺灣的群聯和慧榮、美國希捷的Sandforce等。其中馬維爾憑借控制器領域技術的領先優勢，面向中高端市場，占據了40%的控制器市場份額，東芝、海力士、美光、閃迪這幾家芯片大廠都采用了馬維爾的控制器，足見其在控制器的行業影響力；群聯和慧榮在控制器也有不少的技術儲備，主要面向中低端市場，群聯和東芝是合作伙伴，群聯的控制器大部分都適配了東芝的閃存芯片，慧榮也占據了一定的市場份額，三星、海力士、美光和閃迪都采用了慧榮的控制器；sandforce通過一系列并購最終被希捷獲得，sandforce在控制器上也具備較強的技術實力，其產品用在了閃迪和英特爾的芯片上，由于希捷需要通過并購sandforce來增強自身閃存的實力，sandforce的產品也將用于希捷的SSD上，因此希捷短期可能不太會放棄sandforce，并購sandforce的難度不小。

Marvel作為一家專業的控制器廠家，從硬盤時代開始，其就專注于控制器技術，在SSD控制器領域，在in-house模式大行其道的情況下，2014年其市場占有率接近50%。另外，從Marvel的專利布局情況來看，其專注于閃存管理和ECC兩個技術分支，而這兩個技術分支對于提升存儲器的性能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特別是在LDPC領域，Marvel的申請數量較大，僅次于閃迪，申請日也較其他控制器廠商更加超前。因此無論是從市場占用情況還是從技術實力來看，Marvel都是一家在閃存控制領域有著較大影響力的純控制器廠商。

群聯和慧榮作為臺灣的專業控制器廠商，兩者的主要策略相似，都是強化與芯片大廠的合作關系，例如群聯就作為了海力士的控制器代工廠。兩者專利研發主要在臺灣，從專利的布局分析來看，主要涉及ECC和閃存管理，特別是ECC是兩者的重點布局領域，在LDPC編碼方面，兩者都有所涉及，因此可以看出群聯和慧榮在閃存控制器領域也具備一定的技術實力。

此外，與美國政府相比，臺灣當局對于來自中國大陸的并購阻撓程度相比美國要低，而且之前也有一系列的成功并購案例，例如清華紫光分別出資111.33億元、23.94億元收購臺灣矽品精密24.9%的股權和南茂科技25%的股權。因此綜合來看，大陸企業收購群聯、慧榮的成功率要大于Marvel。

2.3收購重點專利或購買IP核是較好的補充方案

除了收購芯片大廠或控制器優勢企業之外，收購具備一定技術實力的小型初創公司或者購買重點專利、IP核不需要花費太多的資金，對于企業規模不是太大，資金不是太雄厚，但是需要迅速做大做強的企業是一種現實的選擇。通過獲得相應的技術以及這些重點專利或IP核，不僅能夠快速增強企業自身控制器方面的專利儲備，防御專利訴訟風險，還可以通過消化吸收轉型升級，迅速壯大自己的技術實力，從而實現從追趕到趕超。目前，作為傳統機械硬盤雙雄，希捷和西數在面對固態存儲上都不約而同地采取了類似的做法，沒有大規模投入自己的研發力量，而都是通過收購來更深地進入到閃存控制器業務，收購的都是小型的初創企業，企業規模都不大，但這些小型企業具有各自的相關專利的控制器技術，通過收購這些初創企業獲得其重點專利和IP核，能夠通過此技術能快速提升閃存產品的性能。如2013年西數以3.4億美元收購企業級固態硬盤創業廠商STEC，并將其合并到旗下子公司日立環球存儲（HSGT），有后者負責支持STEC產品今后的發展，STEC專注于企業級固態存儲解決方案，擁有100多相關專利；希捷投資了以色列的閃存控制器技術初創公司DensBits，開發低成本SSD。

作者簡介：

陳俊（19840725） 男 浙江余姚 本科 助理研究員 光電方向

李香波（19840128）女 湖南長沙 研究生 助理研究員 光電方向，等同第一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