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春江
(無錫城市職業(yè)技術學院,江蘇 無錫 214071)
唐詩作為中國文學的一個瑰寶, 凝聚了中華文明的文化和語言精髓。 唐詩題材廣泛、語言精練、對仗工整、 韻律優(yōu)美, 是所有漢語學習和了解中國必不可少的一環(huán)。 在如今全球化大背景下和“一帶一路”的廣泛經(jīng)貿交流中, 如何傳播中華文化, 如何讓更多非漢語為母語的人群了解、 接受并且欣賞中國傳統(tǒng)古典詩歌,是一個文化交流中難題,也是一個亟待解決問題。
詩歌是一種特定語境下的產(chǎn)物, 是詩人運用語言(通常是母語)的一種意圖表達。 翻譯不僅僅是兩種語言的轉換, 還涉及到兩種語境轉換, 同時要兼顧源語言和目標語之間的文化、 語言差異。 如何有效翻譯唐詩? 如何忠實地傳達詩歌內容? 如何在翻譯過程中盡量保存原有的意境和韻律? 目前在詩歌翻譯界也是眾說紛紜, 還沒有定論。 因為詩歌本身是一種凝聚了特定文化的高度精練的語言表達形式, 背后包含著廣泛而深邃的文化、 歷史和語言, 甚至是世界觀和人生觀內涵。 詩歌統(tǒng)一而又多樣化的表現(xiàn)形式同樣給與翻譯帶來了極大障礙。 詩歌創(chuàng)作就是一門語言藝術, 但是詩歌翻譯不僅僅是兩種語言轉換, 從另外一個方面可以看做是一種新的創(chuàng)作。 這里涉及的不僅僅是譯者和作者的關系, 還涉及目標讀者接受程度。 所以翻譯是一個主動性和創(chuàng)造性過程, 但是又不能完全脫離源文本。
唐詩數(shù)量無法界限,甚至連《全唐詩》收錄的唐詩也有遺漏。 目前國內流傳較廣, 影響較大的基本上為孫渚所編《唐詩三百首》以及喻守真版《唐詩三百首》。根據(jù)前者為底本的翻譯作品影響比較大的是1929 年出版的賓納( Witter Bynner)與江亢虎合譯的《群玉山頭: 唐詩三百首》( The Jade Mountain: A Chinese Anthology, Being Three Hundred Poems of the Tang Dynasty,618-906 )。 這部翻譯作品成文很早,在西方文學界和翻譯界影響最大, 流傳最廣, 是研究中國文學的必備材料。 而根據(jù)后者為底本的翻譯作品是許淵沖1988 年所翻譯的《唐詩三百首》(2007 年更新)。許淵沖先生是北京大學教授,中國唯一一位精通中、英、法三國語言,并且翻譯了大量的中國古典名著,從《詩經(jīng)》、《楚辭》到近現(xiàn)代的毛澤東詩詞等,留下了大量優(yōu)秀翻譯作品。 許淵沖先生的《唐詩三百首》是目前國內翻譯界研究中國古典詩詞翻譯必備材料, 也是目前翻譯學研究熱點。 這兩個版本由于譯者身份不同、 文化背景以及翻譯理論不同而造成了不同翻譯效果。
目前語料庫研究方法出現(xiàn)對于唐詩英譯本研究提供了一個新角度, 通過數(shù)據(jù)化分析, 排除主觀性個人情感,不再局限于簡單詩歌意象、詞句、音律討論,而更加著眼于全局性定性、 定量以及關鍵詞檢索分析。這種研究在客觀性和全面性方面比傳統(tǒng)研究方法更準確, 更具有參考價值。 考慮到這兩個英譯本所翻譯內容繁多, 表達方式多樣, 本文隨機選取部分對應詩詞以及《唐詩三百首》原詩詞建立一個微型語料庫,以此對兩個英譯本對比研究。 通過對兩個譯本詞匯長度、句式長度、 詞匯豐富度以及獨特詞等方面來討論兩個譯本在翻譯策略和翻譯風格方面比較, 希望能夠對于我國詩歌翻譯有所幫助。
本文討論的語料庫主要來自于賓納的《群玉山頭》(以下簡稱賓版)和許淵沖的《唐詩三百首》(以下簡稱許版)。 前者版本電子稿來自于佛吉尼亞大學圖書館在線電子書庫的《群玉山頭:唐詩三百首》,后者為用OCR 識別軟件,轉換成電子稿。 首先從許版《唐詩三百首》里隨機抽出12 首唐詩英譯版本,隨后在賓版內找到相應12 首唐詩的賓納英譯版本, 再列出這12 首唐詩中文原版。用文本預處理軟件對OCR 識別的文本和網(wǎng)絡電子文本進行處理, 方便檢索和處理。 隨后運用AntConc 軟件檢索和SPSS 軟件進行數(shù)據(jù)分析。 對于詩歌平行對比分析主要是以詩歌的詞(word)和行(line)為對比研究單元。 通過詞匯層面和句式層面來研究兩個譯本翻譯效果。
3.1.1 詞匯量比較
唐詩譯本詞匯量指的是, 唐詩英譯版中詞匯出現(xiàn)的數(shù)量,相同詞匯算一次,不重復計數(shù)。 詞匯量大小也反映了譯本語言多樣性, 描述生動性, 以及更加能夠準確表達原作內涵和詩歌意境。 通過文本處理軟件處理相應電子文本后,對于相同類型(type)詞匯忽略其變形(token)算同一個詞匯,如makes, made, making 都算作make,只算一次,不重復計數(shù)。 統(tǒng)計出12 篇唐詩譯本樣本中總詞匯數(shù)量如下:

表1 詞匯量統(tǒng)計表
假 設H0:μ1=μ2, 通 過 軟 件SSPS 分 析, 發(fā) 現(xiàn)p 為0.325, 遠大于0.05, 而且通過12 個譯本總詞匯量分析,許版的詞匯量達到了383,而賓版只達到了372,因此從詞匯量方面可以看出許版唐詩譯本詞匯量更加豐富,更能夠準確傳達豐富詩歌內涵。 這12 首唐詩源文本中文詞匯量為421 個,遠遠大于許版和賓版。這主要是運用英語來對漢語隱含意思進行顯化翻譯結果。 因為英語中對于漢語翻譯不肯完全一一對應, 如唐詩中的“莫”、“非”、“無”等詞匯,英文都只能用“not”來翻譯。 客觀上造成了唐詩源文本中文詞匯量要大于英譯本。 但是不同譯本對于相應源文本闡釋力不一樣,造成的翻譯效果和讀者理解效果也不一樣。 例如:
例1:王之渙《涼州詞》——葡萄美酒夜光杯
許版:With the white grapes the cups of jade would glow at night
賓版:They sing, they drain their cup of jade
許版明顯比賓版要長,看上去似乎更加啰嗦,但是許版完美地解釋了夜光杯“夜光”的含義,而賓版只是籠統(tǒng)地說了是玉杯, 失去了源文本所表達的奢華和驚艷,以及詩人所希望表達的盡情歡樂、忘卻自我情緒。
例2:柳宗元——《江雪》
許版:Fishing in Snow
賓版:River-Snow
例2 中對于柳宗元《江雪》詩標題的翻譯,許版不僅僅局限于標題詞匯, 而是著眼于整首詩主旨, 更加呼應本詩最后一句話: 獨釣寒江雪。 這樣翻譯更具有概括性和傳神性。 賓版標題翻譯是簡單詞匯對應翻譯, 從詞義表述方面達到了完美呈現(xiàn), 但缺乏詩歌語言靈動性, 也缺乏中國古典詩歌所倡導的詩意。 因此可以看出許版多意譯,賓版多直譯。
3.1.2 詞匯長度比較
詞匯長度在傳統(tǒng)翻譯研究中是被長期忽略的一個維度, 因為在傳統(tǒng)美學和韻律分析中, 詞匯長度不是一個特別需要強調和考慮方面。 本文在上面譯本詞匯量基礎上, 剔除重復詞匯, 按照單詞字母數(shù)量來統(tǒng)計兩個版本詞匯長度, 所有縮寫詞匯都算作一個單詞來處理。

表2 詞匯長度統(tǒng)計表
從表2 可以看出, 許版和賓版基本上詞匯長度一致, 但是許版對于5 個字母以上詞匯數(shù)量大于賓版,且詞匯長度略大于賓版。 詞匯長度數(shù)值差異結果反映了兩個譯者對于翻譯源文本處理成目標語時候采取的翻譯策略不同, 這也代表了譯者的個人翻譯風格,也同樣造成了譯本帶給讀者的不同閱讀體驗。 一般來說, 詞匯長度跟詞匯復雜程度相關, 有些詞匯如:unprecedented, 具有較長詞匯寬度和較多元音音素(morpheme),一般來說多音節(jié)詞匯比較長。音節(jié)比較長的詞匯在讀音方面會造成一種聲音起伏不定, 造成整首譯本詩歌音律的美感比單音節(jié)詞匯高。
但是另外一方面, 多音節(jié)詞匯在英文中通常也是比較生僻詞匯, 不能為所有普通讀者熟知, 因此賓版譯本詞匯長度低, 詞匯難度也同樣低, 方便詩歌傳播和理解。
例3:李白——《靜夜思》
許版:A Tranquil night
賓版:In the Quiet Night
例4:疑是地上霜
許版:Is it the hoarfrost upon the ground?
賓版:Could there have been a frost already?
對于“霜”的翻譯,許版用的是“hoarfrost”,而賓版用的是“frost”,這兩個詞在詞典上解釋基本上一致,只是“hoarfrost”更具體,更正式。 也就是說許版在翻譯總用詞詞匯長度長,詞匯正式,文體更加文雅,接近詩歌原味。 賓版更加簡化,容易讀懂。
3.1.3 獨特詞比較
本文運用AntConc 對比分析許版和賓版譯本的獨特詞,得到以下數(shù)據(jù):

表3 獨特詞統(tǒng)計表
許版譯本獨特詞排在前五位的是:Can’t, I’m,Blooms, Riverside, I’ll, 這 五 個 詞 占 據(jù) 獨 特 詞 總 使 用次數(shù)的47.3%, 賓版譯本的獨特詞排在前五位的是:blowing, lone, China, thought, line,占據(jù)獨特詞總使用次數(shù)的48.2%。 從獨特詞使用數(shù)量和含義數(shù)量來看,許版譯本獨特詞數(shù)量較賓版多, 且含義更加豐富。 另外從獨特詞前五位的詞匯來看, 許版大量出現(xiàn)了縮寫。這是許淵沖先生翻譯理論——“三美”中形美的重要體現(xiàn)。 許淵沖先生認為唐詩是一種格律詩,不但押韻,而且在形式上對仗。 因此許版譯本中, 很少會出現(xiàn)某行翻譯超級長,某行超級短,盡量在形式上向唐詩靠攏。這樣為了讓形式上美觀, 有時候就不得不求助于縮寫。
例5:許版王維《送別》
電泳結束后,取出凝膠于染色液(甲醇:冰醋酸:水=4:1:5,0.1%考馬斯亮藍R-250)中,并置于搖床上染色40 min。
At Parting
Dismounted, I think with you.And ask what you’ve in view.
“I can’t do what I will; So I’ll do what I will;
另外從賓版譯本來看,Bynner 在翻譯過程中更多是直譯, 對于畫面的直白簡單描述, 缺乏一種深入表現(xiàn)和情感輸送。 如:
例6:孟浩然《夏日南亭懷辛大》——開軒臥閑敞
賓版:And open my window and lie down in peace.
許版:And by the open windows,I lie in the nook fair.
3.1.4 詞匯形次比(TTR)
TTR 是詞匯類符(type)與形符(token)比,是衡量樣本詞匯密度常用方法, 可以輔助說明樣本詞匯難度。一般來說TTR 越高,譯者所用詞匯變化范圍越大。 但是如果樣本中功能詞(如 a, an, the, of, at)很多,會影響TTR 準確度,因此這里還引入了STTR,即標準化TTR(每1000 個詞的TTR 均值處理)。通過軟件分析12首唐詩的兩個譯本,類符和形符比結果為:

表4 TTR 和STTR 統(tǒng)計表
從表4 可以看出,許版的STTR48.71%大于賓版的STTR47.21%,說明許淵沖先生譯本比起B(yǎng)ynner 譯本在詞匯方面運用更多變形。 而TTR 數(shù)值中許版比賓版小,說明許版中功能詞在這12 個樣本中使用頻率超過了賓版。
3.2.1 句長比較
一般來說句子長度是指特定句子中單詞數(shù)量,這跟句子復雜性和正式性有著密切相關。 一般來說,較長句子的語法結構和語意結構也比較復雜。 本文在統(tǒng)計時候, 把唐詩譯本一行等同于一句話來統(tǒng)計句子單詞數(shù)量, 以此獲得句子長度。 源文本一個中文字算一個數(shù)量單位。 統(tǒng)計結果如下:

表5 句子長度統(tǒng)計表
從上表可以看出,不管是許版還是賓版,譯本平均句子長度都遠遠大于源文本句子長度, 這說明在唐詩翻譯中,源語言(漢語)轉化成目標語(英語)過程中,由于源語言(漢語)本身存在單個中文含義豐富,能傳達更多信息, 因此在翻譯中無法滿足兩種語言的完全匹配, 必然會出現(xiàn)對源語言意義的闡釋和轉述, 也必然會出現(xiàn)比源語言句式更長句子。 如: 許淵沖先生把“可憐閨里月”翻譯為:Lonely women,watching the moon in the chamber,fall in thought.源文本只有5 個詞,譯本出現(xiàn)了11 個單詞,長度遠大于源文本。 但是這種翻譯準確傳達了中國唐詩中獨守閨房女子的哀愁, 又用月的形象來進一步類比和強化這種形象。
另外對比許版和賓版,可以清楚看出,賓版在平均句長上大于許版, 長度較大句子在閱讀上必然會造成閱讀困難和信息傳播效率較低, 但是較長句子對于切當和傳神表達唐詩內在韻律確是很有必要的。
例7:王勃《送杜少府之任蜀州》
許版:Farewell to Prefect Du
賓版:Farewell to Vice-prefect Tu Setting out for His Official Post in Shu
從王勃這首著名的 《送杜少府之任蜀州》 翻譯來看, 首先許版和賓版在唐詩題目上翻譯上就顯示出了各自翻譯風格不同。 許版直接翻譯成 “Farewell to Perfect Du”, 在轉成目標語過程中,直接進行了意譯和簡化處理,忽略了“任蜀州”這個含義,因為本首詩是一首送別詩, 詩人所重點表述的是離別愁緒和對朋友祝愿, 因此離別去哪里根本不是詩歌所需要表達的重點。 這樣翻譯簡潔明了,直指重點。 而與之相反,賓版則事無大小把所有內容都翻譯出來, 造成了標題比正文還長的倒置現(xiàn)象, 導致讀者閱讀效率低下, 無法有效把握詩歌主旨。 這首詩許版譯本平均句長是6.625,賓版是7.875,后者明顯比前者在表述上冗長。 可以看出許版翻譯時候,照顧了中國唐詩簡潔、緊湊特點,而賓版譯本則表現(xiàn)了英語語言所具有的結構復雜, 修飾繁多特點。如那句“無為在歧路,兒女共沾巾”,許版翻譯 成 “At crossroads where we bid adieu, Do not shed tears as women do! ”,句式結構貼近于唐詩音律,具有一種唐詩的音律美。而賓版則翻譯成“Why should you linger at the fork of the road, Wiping your eyes like a heart-broken child?”, 表述上更加接近于英文表述習慣,對于母語為英語讀者來說,更加容易理解,但是喪失了唐詩音律美和簡潔美。
3.2.2 句式結構比較
運用AntConc 軟件來統(tǒng)計這12 首譯本中主從連詞(subordinator)數(shù)量,分析譯本句式的復雜性。 一般英文句式的長句都是通過連接詞來擴展和銜接。 中文和英文在句式上一個最大區(qū)別就在于, 中文連接詞很少,主要通過句間邏輯來串聯(lián)起來。 而英文句間銜接主要通過連接詞來組成一個復雜語義單位。 通過統(tǒng)計許版和賓版主要連詞數(shù)量和所占總字數(shù)比例如下:

表6 連詞統(tǒng)計表
從上表可以看出許版在使用連詞上面明顯少于賓版, 這也另外一方面論證了許淵沖先生翻譯美學的具體體現(xiàn),在翻譯中不僅忠實源語言(唐詩)的意思,更加注重源語言語言特點和句式特點, 即句間邏輯關系來串聯(lián)。 而賓版更加注重英文的表述習慣, 句式比許版復雜。 這鐘翻譯策略差異可以對比白居易 《琵琶行并序》清楚地看出。
例8: 得陽江頭夜送客,楓葉荻花秋瑟瑟。
許 版 :One night by riverside I bade a friend goodbye;
In maple leaves and rushes autumn seemed to sigh.
賓版; I was bidding a guest farewell, at night on the Hsun-yang River,
Where maple-leaves and full-grown rushes rustled in the autumn.
對比分析琵琶行這句翻譯, 許版明顯使用了漢語邏輯思維習慣, 用分號把兩個內在意思關聯(lián)的句子銜接起來。而賓版則用連接詞“where”引導一個定語從句修飾前面的“Hsun-yang River”,整句話構成了一個主句和一個修飾狀語的定語從句構成的結構精密、 形式完備的英文句子。
根據(jù)以上研究,我們可以得出以下研究結論:
(1)許版詞匯量大于賓版,而且詞匯難度也大于賓版,用詞更加正式;賓版在閱讀上更加具有易讀性,并且適合西方人的閱讀習慣。
(2) 許版譯本在翻譯上更貼近唐詩意境和音律要求,形式上也更加整齊。
(3)賓版在詩歌句式方面,多采用長句和解釋性詞匯,對于閱讀難度降低很多,但是句式結構復雜,缺乏唐詩的韻律。
以上這些發(fā)現(xiàn)都是通過統(tǒng)計學方式, 從詞匯和句式結構方面來理解兩個譯本異同點。 翻譯不僅是兩種語言轉換, 還涉及到譯者文化背景和母語背景。 許淵沖先生在對唐詩三百首進行處理時候, 盡量使用整齊形式和句尾押韻等方式來傳達唐詩所特有的詞匯、句式和音律的美感。 通過翻譯唐詩, 能夠讓我們國家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走向世界, 在信息化大爆炸時代, 優(yōu)秀翻譯作品更加能夠達到信息傳播的良好效果。
當然本文研究還只是局限于一個很小方面, 現(xiàn)代語言學、 翻譯學和人工智能等快速發(fā)展都為翻譯發(fā)展提供了很多新途徑和視角。 如何準確傳達信息, 如何更快更有效傳達信息也是這個碎片化閱讀時代所有翻譯作品所需要解決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