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分發揮檢察機關審前主導作用

摘 要 以審判為中心的訴訟制度改革是黨的十八屆四中全會作出的重大決策部署， 同時也是當前訴訟制度發展完善的內在需要。“審前主導”是我國檢察機關順應以審判為中心的訴訟制度改革的主要措施之一，但目前來看如何充分發揮檢察機關的“審前主導”作用還存在著很多問題。本文將通過對于青島市市南區院關于充分發揮審前程序主導作用的相關做法、效果、問題的闡述，以對此問題做出在檢察工作實際中基層檢察院所能提供的經驗借鑒及問題思考。

關鍵詞 審前程序 審前主導 證據裁判規則 審前過濾

作者簡介：馬玥，青島市市南區人民檢察院。

中圖分類號：D926.3 文獻標識碼：A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18.10.166

一、“審前主導”相關問題概述

（一）審前程序及“審前主導”相關概念

在刑事訴訟過程中，在審判程序之前，有一個必經的前置程序，也就是我們所指的刑事訴訟的審前程序。在英美法系國家，基于審判中心主義，“審判前程序”是特指檢察機關起訴之后法庭為了審理案件所做出的準備程序，我國民事訴訟中的“審判前程序”同樣基于此語義。（宋英輝、吳宏耀的《刑事審前程序研究》）一般認為，刑事訴訟程序主要分為偵查、起訴、審判、執行四個環節，進入審判程序前的偵查與起訴程序是審前程序。

“審前主導”即指檢察機關應當在審前程序中發揮主導性作用。其中，各級檢察機關是執行“審前主導”的當然主體，同時，實施主體還應當落實到檢察機關內設具體部門。根據最高人民檢察院要求發揮出“審前主導和過濾作用”，并且要求“防止‘帶病起訴”，這屬于公訴部門的工作范疇，所以“審前主導”在司法實踐中的具體負責部門應當是負責案件起訴工作的公訴部門。①而所謂“主導”的對象即檢察機關公訴部門負責起訴的具體案件。早在2015年，最高人民檢察院司法體制改革領導小組辦公室王光輝主任提出：“推進建立新型偵訴審工作機制，強化檢察機關在審前程序中的主導作用”。②作為“審前主導”的“主導”內容上，如何妥善處理與偵查機關之間的關系一直是重中之重，目前來看，即使推進“審前主導”模式，還是能夠符合我國審前程序訴訟階段論的傳統，仍是通過對于一系列手段方法，來對偵查機關偵查行為進行的技術補強。

（二）“審前主導”的發展過程

在黨的十八屆四中全會之前，“‘審前主導這個名詞的出現，只是作為檢警關系的諸多可能性的一種來提供給廣大學者、實務專家加以討論” ③，而且在當時偵查權較為強勢的背景下，檢警一體化改革的討論熱烈④，這一觀點與司法實踐偏離較多，影響力較弱，所以并未有太多呼應。但隨著云南杜培武案、湖北佘祥林案等重大冤假錯案陸續出現在公眾視野，我國各階層、各行業群體都開始對我國當時的偵查主導模式下的刑事追訴模式提出質疑，越來越多的社會公眾認為在刑事追訴中的偵查環節一樣也應該注重程序正義，這種理念已經慢慢的讓更多的人接受和認同，“檢察機關應給予公安機關等偵查機關更多更有效、有力地制約已經成為大家的一致的共識。”⑤

黨的十八屆四中全會以來，在會議中正式提出的要“堅持以審判為中心”，這一要求的提出已經作為一項基本指導方針來指導我國當前及今后的刑事訴訟改革，為了高效率高質量地滿足這個方針要求，保證在刑事案件訴訟過程中偵查、起訴的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經得起法律、歷史及人民的檢驗，“檢察機關應當對賴以起訴指控犯罪事實的證據的質量有更高的要求，因此‘審前主導這一概念的提出變得水到渠成”。⑥在黨的十八屆四中全會后不久的2014年12月份，最高人民檢察院檢察長曹建明強調“各級檢察機關要認真研究，如何能夠強化在審前程序中的主導作用，強化取證指引，嚴格把握起訴標準，保證每個公訴案件的質量和效果”。社會法律界的眾多主流學者也對曹建明檢察長的這次講話內容表現出認可與支持，其中著名學者樊崇義教授更是提出，“（在落實以審判為中心的過程中）檢察機關作為審前程序的主導者，更多的是要研究怎樣才能更好地建構一個較為完備的審前程序，怎樣才能建立一個真正由檢察機關作為主導的‘大控訴格局。” ⑦2016年3月，在《最高人民檢察院工作報告》之中正式提出，“要繼續不斷推進‘以審判為中心作為重點的訴訟制度改革，同時全面貫徹證據裁判規則，盡可能充分地發揮出檢察機關審前主導和過濾作用，另外要健全聽取辯護律師的意見機制，防止相關案件‘帶病被起訴，確保辦理的每起偵查、起訴的案件都能夠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經得起法律、歷史和人民的檢驗”，至此，“審前主導”這一名詞成為我國官方正式認可的概念。

二、市南區人民檢察院關于“審前主導”相關做法及效果

（一）規范和引導證據收集

1.健全偵查取證規范。明確偵查機關和檢察機關在案件移送審查起訴前，審查起訴期間和提起公訴后證據收集調取的分工、方式及要求，減少不必要的退補，夯實案件證據基礎。

2.提前介入引導偵查。市南區院公訴科根據相關規范文件，制定《重大刑事案件檢察機關提前介入偵查工作的實施方案》，就相關案件需要提前介入的范圍、方式、結果等予以規定，對于重大疑難復雜案件提前介入，比如澤雨、上贏等非法集資案件，高某某尋釁滋事案，安某詐騙案，田某某尋釁滋事案，孫某某濫用職權、詐騙案，張某某玩忽職守、貪污受賄案等重大疑難案件。去年以來，共介入偵查、引導取證308件798人。

3.退回補充偵查。明確退回補充偵查取證方向和偵查對象，對于退而不查或偵查不到位現象，及時與偵查機關聯系共同參與偵查，保證退回補充偵查期間對證據材料調查的全程跟進。在審查司馬某某涉嫌盜竊案中，辦案人在補充偵查過程中，通過指導公安機關實地查看案發現場監控情況、調取監控錄像、核實證人、指導公安機關補充偵查后，使原本達不到起訴標準的案件，達到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的標準。

4.自行補充偵查。為最大限度還原案件事實，檢察機關可以利用自行補充偵查的手段，對存在相關爭議、瑕疵證據的案件自行偵查以進行調查核實，確保形成完整的證據鏈條。同時保證自行偵查時偵查程序、方式、固定證據形式的合規合法。去年以來，市南區院公訴科共對61起案件進行了自行偵查，所取證據均獲法院采納。

5.聯席會議。必要時與偵查機關開展聯席會議，不定時對具體案件辦理情況予以指導、討論、糾正偵查機關在取證過程中不規范的做法。去年以來共開展聯席會議12次。

（二）貫徹證據裁判規則

1.規范類案證據規格。明確類案證據標準，統一法律適用，分別販賣毒品、交通肇事、盜竊、故意傷害等共八種罪名案件進行研究，制定了《八種罪名案件取證指引》。對公訴階段如何審查判斷證據形成標準，針對十一種證據類型建立了《刑事案件證據審查標準指導意見》。針對非法集資類案件、危險駕駛類案件、輕微刑事案件，制定了《涉眾型經濟犯罪案件辦案機制》，危險駕駛類案件“一二一辦案辦法”《輕微刑事案件刑拘直訴辦理機制》等。

2.親歷性審查模式。為克服書面審查在發現違法證據等方面的局限性，檢察機關認真踐行司法親歷性要求，準確認定案件事實，形成書面審查與調查核實相結合的親歷性審查模式。如在孟某某故意傷害案、劉某某故意傷害案等案件中，辦案檢察官親自帶領被害人到醫院調取原始病歷、就診記錄等進行傷情復核，以排除傷情造假的情況。

（三）審前過濾

1.發揮不起訴“閘門”作用。堅持“疑罪從無”原則下，依法行使不起訴裁量權，將證據達不到確實充分條件的案件攔截在審判程序之外。去年以來，市南區院共不起訴案件6件6人。

2.排除非法證據。堅持證據合法性原則，在審查起訴階段嚴把證據關，發現非法證據并及時予以排除，防止將非法證據作為起訴根據。目前，市南區院公訴科對偵查部門移送的每一起案件的同步錄音錄像均逐一審查，防止出現刑訊逼供、暴力取證等情形，對審查出的瑕疵證據，及時通知公安機關予以補正。在辦理張某涉嫌販賣毒品案中，辦案人及時審核發現，同步錄音錄像內容與其偵查階段訊問筆錄不一致，并予以補正，未將瑕疵證據“帶病”進入到庭審階段。目前，該院審查起訴的案件，法院均未啟動非法證據排除程序。

3.庭前會議。對于重大疑難復雜、可能存在非法證據排除、回避、證人出庭、社會影響重大等案件進行全面審查，一經發現符合庭前會議適用范圍的，立刻主動建議法院召開庭前會議，并于開庭前將庭前會議建議書遞交法院。積極探索庭前證據開示制度，對控辯雙方無異議的證據，在庭前會議中就證據問題初步交換意見，明確爭議焦點，在庭審中僅就證據的名稱及所證明的事項作出說明。去年以來，市南區院公訴科公訴人共參加庭前會議85次，力求解決訴前程序性爭議，提升庭審有效。

（四）效果

1.由于在審前程序中對偵查機關取證要求嚴、標準高，許多案件的證據材料相對完備，在較為完善的證據材料支撐下，認罪認罰程序適用率也因此保持較高水準，2017年以來該院認罪認罰程序適用率達60%，同時公訴部門的量刑建議精準化，法院對認罪認罰案件的量刑建議采納率也達百分之百。

2.去年以來，該院公訴科在受理偵查機關移送案件后，認真審查案件，改變偵查機關定性的案件共27起，法院均判決采納。

3.部分重大疑難案件與普通案件由于審前階段及時介入、把關，在審查起訴階段已由偵查機關補充偵查及檢察機關自行偵查后形成完備的證據鏈條，使得檢察長列席審委會次數逐年下降，去年以來更是沒有出現此類情況。同時該院公訴部門移送法院審查起訴的案件，達到了“零補充偵查”、 “零改變定性”、 “零無罪判決”的良好訴訟效果。去年以來該院提出抗訴的案件均是針對法院判決認定的情節或量刑予以抗訴，且抗訴案件全部予以采納。

三、存在問題及突破路徑

（一）問題

1.在審前程序中對偵查機關的規范、引導多采取口頭溝通、建議，召開聯席會議、發送公函等方式，對檢察建議等相關正式書面規范缺乏有效使用。

2.對于偵查機關退而不查或偵查不到位的情形，辦案人由引導偵查機關補充偵查轉變為自行偵查的情況較為普遍，缺乏更加強有力的手段督促偵查機關完成補充偵查。

3.公訴部門辦案人大都能及時、有效的做好自行偵查、引導偵查機關補充偵查等審前訴訟引導，但部分辦案人受辦案時間、辦案經驗所限，發現問題后，將問題解決完、解決好的能力欠缺。

（二）突破路徑

下一步，將規范和完善不起訴和撤回起訴制度、規范和完善案件繁簡分流制度、主動構建新型檢律關系等方面尋求發揮審前主導作用的進一步突破，并與偵查機關繼續針對審前程序制定規范，如《介入刑事案件偵查工作規定》、《辦理公訴案件自行補充偵查工作辦法》、《退回偵查機關補充偵查工作辦法》、《審查偵查機關工作說明指引》、《審查價格鑒定工作指引》等制度規范，進一步傳導檢察機關證據審查的原則和標準，促進提升偵查辦案質效。

注釋：

①⑤崔凱、彭魏倬加.檢察機關“審前主導”的客觀阻礙和實施進路. 湖南社會科學.2016-9-28.

②王光輝.推進司法改革和檢察改革，在關鍵之年取得新的更大進展.人民檢察.2015（3）.

③朱亞濱.發揮在審前程序的主導作用.檢察日報.2009-09-07（3）.

④陳衛東、郝銀鐘兩位學者在《偵、檢一體化模式研究——簡論我國刑事司法體制改革的必要性》一文中，在國內較早地提出了檢警分工合作模式存在著資源浪費嚴重、偵查程序失控等弊端，建議推行檢警一體化改革，該文載于《法學研究》，1999年第1期。同時期，幾乎國內所有主流學者都就這一問題發表過自己的意見，眾說紛紜。如陳興良.檢警一體：訴訟結構的重塑與司法體制的改革.中國律師.1998（11）；龍宗智.評檢警一體化兼論我國的檢警關系.法學研究.2000（2）等。

⑥王治國、戴佳.積極適應以審判為中心訴訟制度改革要求，提升司法能力強化檢察監督保證公正司法.檢察日報.2014-12-26（1）.

⑦陳光中，等.以審判為中心與檢察工作改革.國家檢察官學院學報.201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