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人參與的故意傷害案件責任認定

摘 要 多人參與的故意傷害案件是司法實踐中十分常見的案件，而這類案件由于參與人數(shù)眾多，具有多樣化、復雜化的特點。我國刑法對故意傷害罪的規(guī)定非常簡單，司法機關在處理多人參與的故意傷害案件時，由于對“法律適用”理解的不同，對相似情況下參與者的定罪和量刑存在差異，本文旨在對多人參與的故意傷害案件類型進行梳理，探討在不同類型的案件中各參與者應當承擔的刑事責任。

關鍵詞 故意傷害 共同傷害 責任認定

作者簡介：袁慶麗，天津市河東區(qū)人民檢察院公訴部檢察官助理。

中圖分類號：D924.3 文獻標識碼：A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18.12.160

一、參與者均為實行犯的共同傷害案件中各參與者的責任認定

多人實行的故意傷害案件，根據(jù)實行者在事先是否有預謀，可以分為“實行者事先有預謀的共同傷害”及“實行者事先無預謀的共同傷害”。

（一） 實行者事先有預謀的共同傷害

共同傷害的多個實行者主觀上事先有共同的傷害故意，客觀上共同實行了傷害被害人一方的行為，如果被害人的傷情達到輕傷以上的程度，各參與者均應當以故意傷害罪的共犯論處。此時責任認定適用的是“部分實行，全部責任”原則。

（二） 實行者事先無預謀的共同傷害

在司法實踐中，多人參與的共同傷害案件，大多是沒有經(jīng)過事先預謀的，實行者因為偶然聚在一起，因為瑣事發(fā)生矛盾，臨時起意或者沖動使然，發(fā)生了傷害事件。

當被害人一方僅有一人時，參與實行者一方雖然沒有事先預謀，但是實行者均對被害人一人實施了傷害行為，主觀上都有毆打被害人的故意，此時也應適用“部分行為，全部責任”的原則，所有的參與者均應對被害人的傷情結(jié)果承擔責任。

當被害人一方與加害人一方均為多人時，由于沒有事先預謀，加害人一方各參與者是各自行動，因為現(xiàn)場場面混亂，難以判斷被害人一方所受傷害系何人造成的，也就是說無法查明加害人一方各參與者的行為與危害結(jié)果的具體因果關系。根據(jù)刑法理論，這種情況下，加害人一方主觀上沒有共同傷害的意思聯(lián)絡，客觀上確同時實施了傷害被害人一方的行為，不能構(gòu)成共同犯罪，但構(gòu)成同時正犯。有學者認為在行為人構(gòu)成故意傷害的共同正犯的情形下，因為行為人欠缺共同故意傷害的意思聯(lián)絡，因此不能以處理共同犯罪的原則認定行為人需對故意傷害的犯罪結(jié)果共同承擔責任，那么當各行為人的行為與犯罪結(jié)果因果關系不明時，應該依據(jù)“存疑時有利被告人”以及“責任自負”的原則，對各行為人以故意傷害罪未遂定罪量刑。但是故意傷害罪是結(jié)果犯，只有當行為人的行為造成被害人輕傷以上的損害結(jié)果時，行為人才構(gòu)成犯罪，如果被害人所受傷害程度僅為輕微傷，則行為人不構(gòu)成犯罪，不能以故意傷害未遂來追究行為人的刑事責任。司法實踐中，被害人一方的傷情一旦達到輕傷以上程度，如果因為加害人一方各參與者的行為與被害人損傷結(jié)果之間的具體因果關系不明而不追究加害人一方的刑事責任，會導致真正造成犯罪結(jié)果的罪犯逃避應有的懲罰，也會背離一般社會公眾的法律思維。日本學者大塚仁主張，針對同時犯的情況，每個行為人都應該對最后的危害結(jié)果負責，即可以認定共同犯罪來確定行為人的刑事責任。筆者認為，在故意傷害的同時正犯的情形下，如果在傷害的過程中，各參與者各自傷害對象明確，且各參與者不能明確知道己方其他參與者實施的故意傷害情況，則應該按照各參與者應該按照所傷害對象的損害結(jié)果來承擔相應刑事責任，如被害人沒有達到輕傷以上損害程度，則不構(gòu)成故意傷害罪;如果加害人一方傷害對象不明確，加害人一方對被害人一方“隨意”的“亂打”，如果被害人一方有人達到輕傷以上損害結(jié)果，但不能確定具體的加害人，則加害人一方均應當以故意傷害罪被追究刑事責任。

二、參與者有非實行犯的共同傷害案件中各參與者的責任認定

（一） 參與者組織行為的責任認定

多人參與的共同傷害案件，組織行為是指對整個故意傷害的犯罪活動起組織、策劃、指揮和領導作用的行為。對于組織行為來說，雖然不直接動手實施故意傷害被害人的行為，但其行為與危害結(jié)果的發(fā)生具有法律上的因果關系，而且組織行為對整個犯罪活動的提起、發(fā)展、擴大具有重大的推動作用，其危害性甚至比實行犯的危害性還大。對于實行組織行為的參與者來說，需要對實行行為造成的損害結(jié)果承擔刑事責任，當實行行為造成被害人輕傷以上損害結(jié)果時，應該以故意傷害罪追究其刑事責任。當共同犯罪需要區(qū)分主從犯時，組織行為的參與者應當被認定為主犯。

（二） 參與者教唆行為的責任認定

多人參與的共同傷害案件，教唆行為是指以利誘、勸說、授意、收買、威脅等方法，將自己的意欲傷害被害人的意圖灌輸給沒有犯罪意圖的實行者，從而使被教唆的人對被害人實施了故意傷害行為，導致被害人受到輕傷以上程度的損害結(jié)果。對于教唆者來說，雖然沒有直接動手實施傷害被害人的行為，但其教唆行為與被害人遭受輕傷以上損害結(jié)果有法律上的因果關系，因此應當根據(jù)其教唆行為作用的大小，對教唆者按照實行者的共犯來追究其故意傷害罪的刑事責任。很多時候教唆者可能沒有造成被害人重傷甚至死亡的故意，但是由于實行者的錯誤理解或者具體實行時難以掌控傷害結(jié)果，造成了教唆者意料之外的結(jié)果。筆者認為在這種情況下，不論實行者的行為造成了哪種危害結(jié)果，教唆

者均應對被其教唆的實行者在不確定的犯意內(nèi)所造成的全部危害結(jié)果承擔刑事責任，因為被教唆者的犯意及實施的傷害行為、傷害結(jié)果均包括于教唆者的犯罪故意當中，教唆者沒有遲明確反對的態(tài)度。因此即使被教唆的實行者實行過限，教唆者仍需對該危害結(jié)果承擔刑事責任。

（三） 參與者幫助行為的責任認定

多人參與的故意傷害案件，幫助行為是指對正犯實行犯罪提供幫助的行為。幫助犯的成立，一方面要求行為人客觀上實施了幫助正犯實施故意傷害的行為，另一方面要求行為人主觀上必須具有幫助正犯實施故意傷害行為的故意。幫助行為既包括物理上的幫助，如為正犯提供犯罪工具、制造條件、排除妨礙等，也包括心理上的幫助，如為正犯站腳助威、煽風點火以強化正犯的犯罪意圖。例外，幫助犯的幫助行為需要與正犯實施傷害行為造成傷害結(jié)果具有因果關系，也就是說，只有當幫助行為對犯罪結(jié)果的發(fā)生產(chǎn)生了實際效果，幫助行為才算侵犯了被害人的法益。在多人參與的故意傷害案件中，幫助犯也應以故意傷害罪追究其刑事責任，區(qū)分主從犯的話，一般應認定為從犯。

三、 特殊形態(tài)下參與者的責任認定

（一） 犯罪中止的認定

在多人參與的故意傷害案件中，認定“犯罪中止”，參與者不僅需要自動放棄犯罪，還需要有效地防止犯罪結(jié)果的發(fā)生。具體來說，如果參與者屬于實行犯，其在犯罪預備階段即自動放棄犯罪，即使其他的實行者繼續(xù)實施傷害行為并造成被害人輕傷以上的危害結(jié)果，也應認定該實行者屬于“犯罪中止”;如果參與者屬于組織犯、教唆犯，即使其在犯罪預備階段自動放棄犯罪，但是如果不能阻止其他實行犯繼續(xù)實施犯罪并造成被害人輕傷以上的損害結(jié)果，仍不能認定為“犯罪中止”;如果參與者屬于幫助犯，只要其自動放棄幫助實行犯實施故意傷害行為，并切斷了其幫助行為與被害人被傷害結(jié)果之間的因果關系，則應被認定為“犯罪中止”。

（二）片面共犯的責任認定

片面共犯，也稱為片面合意的共同犯罪或單向共犯，是指共同行為人的一方有與他人共同實施犯罪的意思，并協(xié)助于他人的犯罪行為，但他人卻不知道其給予協(xié)力，因而被協(xié)助人缺乏共同犯罪意圖的情況。片面共犯包括，片面的共同實行犯，片面的教唆犯及片面的幫助犯。

在多人參與的故意傷害案件中，實踐中常見的情況是，參與故意傷害的人中一方有與他人一起實施犯罪的故意，暗中配合他人實施傷害行為，而另一方卻不知道有人配合自己實施犯罪，因此，片面共犯多發(fā)生在片面幫助犯的情景中。片面幫助犯主觀上認識到自己在幫助實行犯實施故意傷害的行為，并追求傷害結(jié)果的發(fā)生，客觀上為實行者實施傷害行為提供了實際的幫助，因此幫助犯的幫助行為與被害人受到的傷害結(jié)果具有因果關系。因此，雖然實行犯對幫助犯的幫助行為并不知情，卻借助了片面幫助犯的幫助，因此應當認定片面幫助犯系實行犯的共犯，應當以實行犯的共犯來追究其刑事責任。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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