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廢舊服裝回收再利用現狀及發展趨勢分析

王 倩，任美琪，陳 容

(天津理工大學，天津 300384)

近些年，人們逐漸認識到服裝銷售周期的縮短和銷售數量的增長在繁榮的經濟效益背后所隱藏的廢棄危機。大量服裝不但在生產和使用過程中產生了超過服裝本身重量幾十倍甚至幾百倍的CO2，被廢棄時還會因為不能有效回收而產生大量CO2[1]。同時，我國紡織材料消耗巨大，每年需要進口大量的原材料，如果廢舊服裝能得到有效回收利用，對減少環境污染和節約資源都將起到積極的作用。發達國家較早地將廢舊服裝看成一種可再利用的資源，并積累了較多的成功經驗以供我們借鑒。目前我國越來越重視生態文明建設，在“十三五”期間，從政府工作報告到相應法令法規的相繼出臺，都表現出國家大力開展生態文明建設的決心。尤其從2017年以來，政府更是加大力度，由上而下全面推廣循環型生產、無害化回收、源頭減量，最終力求實現廢舊服裝循環利用。

1 廢舊服裝回收再利用的主要方法

傳統的廢舊服裝處理主要為焚燒、填埋等，但這些方法不利于環境保護和資源充分利用，因此物理回收、能量回收以及化學回收等再利用方法成為廢舊服裝回收再利用的有效途徑。物理法回收就是將廢舊服裝經過機械裁剪制成工業抹布等，或者對品相較好的廢舊服裝通過加工、修復、翻新達到捐贈和二手銷售的要求，或者通過粉碎、開松、加捻等工藝形成新的纖維，織成新的紡織面料，用于工業生產和服裝加工。該方法污染小、成本低，工藝相對簡單，是目前國內外廢舊服裝再利用的主要方法。能量回收是通過焚燒沒有循環利用價值的廢舊服裝，使其中熱值較高的化學纖維釋放熱量用于火力發電的回收再利用方法，但焚燒過程還會造成一定程度的二次污染?；瘜W回收是采用解聚法將廢舊服裝中的高分子聚合物分解成單體，然后再通過造粒、牽絲制造成新的化學纖維。該方法工藝復雜，成本偏高，對材料的處理純度要求較高，往往要求舊衣物所含成分單一[2]?，F階段，對于一些價值較高的化學高分子材料的回收再利用已基本實現規?；a[3]。

2 我國廢舊服裝回收再利用的現狀

發達國家高度重視廢舊服裝的回收及再利用，不斷探索和嘗試回收再利用的方法，同時在政策扶持、機制建設、資金投入及推廣等方面采用多渠道方式積極推動廢舊紡織品服裝循環利用工作的開展，并注重社會中介組織的作用和市場化運作。政府制定了清晰的垃圾分類標準，投放大量易于識別的適合各類垃圾的回收箱，多渠道開展環保意識和垃圾分類的普及宣傳，因此國民環保素質也普遍較高，廢舊服裝回收利用雖然仍有很大的發展空間，但整體效果好于我國。近些年，我們也通過學習發達國家先進的回收利用理念和方法，不斷提升自身的廢舊服裝回收利用水平。

2.1 政策法規

2008年《中華人民共和國循環經濟促進法》、2011年《紡織工業“十二五”發展規劃》以及2013年《循環經濟發展戰略及近期行動計劃》的相繼頒布，對推進紡織服裝行業開展廢舊服裝循環利用起到了積極的作用。2015年1月出臺的《再生資源回收體系建設中長期規劃(2015—2020)》提出“積極研究舊衣物等品種的回收管理制度”[4]，更是從具體制度層面有效推動廢舊服裝循環利用的實施。接著，2016年11月頒布了第四次修訂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固體廢物污染環境防治法》(首次于1995年頒布)。隨后，各類循環經濟聯盟、組織相繼成立，大量研討會、學者開始探討建立健全服裝回收再利用循環體系以及管理和監控體系。2017年各類相關政策、法規更是密集出臺。2017年3月頒布的《城市市容和環境衛生管理條例》(第二次修訂，首次于1992年頒布)、2017年5月發布的《關于印發〈循環發展引領行動〉的通知》、2017年7月印發的《禁止洋垃圾入境推進固體廢物進口管理制度改革實施方案》、2017年8月印發的《電子廢物、廢輪胎、廢塑料、廢舊衣服、廢家電拆解等再生利用行業清理整頓工作方案》[5]，這一系列再生資源回收相關政策的出臺，為我國包括廢舊服裝在內的各類廢棄物的回收工作提出了要求，指明了方向，為回收企業規范發展創造了良好的環境。

2.2 試點城市

在《固體廢物污染環境防治法》和《城市市容和環境衛生管理條例》的頒布初期，為進一步貫徹該法律、法規的實施，2000年4月建設部首先提出在我國8個城市進行生活垃圾分類收集試點，分別是北京、上海、廣州、深圳、杭州、南京、廈門、桂林。但由于執行力度不夠，直到2010年后，上述省市才陸續根據自身的具體情況制定了本市的生活垃圾管理相關條例，并探索性地開始實施。隨著近幾年國家層面推行力度的加大，回收利用實施進度有所加快，成效漸顯。2017年3月國家發改委和住建部下發的《生活垃圾分類制度實施方案》的通知(國辦發〔2017〕26號)又將先行試點生活垃圾強制分類的城市擴大到46個，并要求于2017年底出臺各自城市細化垃圾分類的相關辦法，爭取到2020年試點城市生活垃圾回收利用率將達到35%以上[6]。2018年，商務部還將通過修訂綠色分揀中心建設標準，推動大中城市分揀中心綠色發展，可見促進資源回收利用和落實生態文明建設已經成為我國經濟發展過程中的重要環節。

2.3 整體回收量

通常垃圾分為四類：可回收物、餐廚垃圾、有毒垃圾和其它垃圾。其中廢舊紡織品服裝屬于可回收物之一。2016年，我國廢舊紡織品回收量約為270萬噸，較2015年的260萬噸同比增長3.8%。到了2017年，我國廢舊紡織品回收量約為350萬噸，同比增長29.6%，回收量增幅較為明顯。同時，回收價值從2015年的7.54億元增長到2016年的8.6億元，同比增長14.1%。2017年，廢舊紡織品回收價值增加到14億元，同比增長62.8%，位居我國十大類別主要再生資源回收價值增幅的榜首，如表1所示[5]。每年我國產生的廢舊紡織品的數量約為2664萬噸[7]，因此從目前的回收現狀來看，回收空間仍然非常巨大。

表1 2016年～2017年我國主要

2.4 主要回收方式

目前我國主要城市的廢舊服裝在回收過程中具體采用的形式有以下幾種：回收企業或公益組織通過長期投放回收箱收集。通常采用500戶～800戶居民一個回收箱的配比，企業或者公益組織有專業的運輸團隊定期(大約5天左右)對回收箱進行傾倒回收；通過不定期開展公益活動進行集中回收。一些社區或者公益組織通過開展各種主題的慈善捐贈活動，將回收的廢舊服裝中品質較好的進行消毒、清潔后捐贈給貧困地區；初級回收站與集散中心回收相結合。初級回收站只完成簡單分揀，然后將積攢到一定量的廢舊服裝運輸到集散中心進行交易。集散中心細致分揀后，合并回收的同類材質服裝，再銷售給再生資源生產企業；社區智能回收方式。該模式采用居民源頭分類、物業公司二次分類，專業公司運輸處理的三級體系。回收箱和回收輸送具有智能化，居民可以通過自動生成的二維碼追蹤了解回收服裝的去向，并獲得可換取生活用品的獎勵積分；企業自主回收。波司登、優衣庫、H&M等向消費者無償回收自有品牌的廢舊服裝，然后進行資源化利用[7]；開展“互聯網+回收”的智能回收方式。通過回收網站、微信公眾平臺或者APP回收軟件，人們提前預約快遞上門收取廢舊服裝(首重需在5公斤以上)，并免收快遞費用。通過互聯網線上服務平臺和線下回收服務體系的共同建設，對廢舊服裝進行回收、運輸、二次利用和環保處理。

2.5 主要回收利用模式

通過以上途徑回收的服裝經過人工分揀后，流通渠道主要有以下幾種。

2.5.1 具有二次使用價值的廢舊服裝(一般不超過回收服裝總量的20%)的生命周期被延長，在完成公益的同時也從周期上延緩了廢棄時帶來的環境污染。主要形式為：

①慈善捐贈。主要為八成新以上的冬裝和童裝。各類公益組織通過回收居民家庭閑置的舊衣物，然后分揀、清洗、消毒，再以慈善捐贈的方式捐贈給中西部貧困地區[4]；

②公益實體店形式的愛心義賣。主要以九成新以上成人服裝、名牌服裝為主。服裝的銷售價格較低，盈利主要用于資助和發展公益事業；

③以外貿形式銷往國外。主要是八成新以上的夏裝銷售至中東、非洲的一些貧困地區。

2.5.2 不具有二次使用價值的廢舊服裝(約占回收服裝總量的80%)，對此類服裝的有效利用是提高廢舊服裝綜合利用率的關鍵環節。主要形式為：

①廢舊服裝再利用。將不能二次使用的服裝制成再生纖維和各種再生資源用品。主要用于家具裝飾、服裝、玩具、勞保、建筑、農業、汽車工業、石油鉆井等領域。例如，浙江富潤再生資源有限公司通過回收利用廢舊軍服成功研制出“環保滌綸”，并應用于手套、襪子、軍旅包、服裝面料等多種產品中。湖南安江紡織廠自主設計出多功能切割開松設備，將廢舊紡織原料開松紡紗，織出牛仔布，目前已形成了年產紗線70噸、織物5萬米的生產線[3]。知名的運動品牌李寧公司通過與日本帝人公司合作，將收集的廢舊服裝化學分解，轉換成聚酯原料，重新加工成生態服裝[8]；

②能量利用。對于無法二次使用和無法進行材料再利用的廢舊服裝，則還原成汽油，回收后發電；廢舊服裝再設計；

③通過二次染色、局部改造、新產品開發等形式創造性地對廢舊服裝進行再造，這是除了纖維提取等廢舊服裝再利用方式之外新的有效途徑。

目前，我國廢舊服裝回收利用行業的規模和數量都有所提升。2012年以來，政府資助部分公益組織、行業協會和資源回收企業開展廢舊服裝回收再利用的相關工作。同時，一些民間個體經營者、微平臺也逐漸加入到該行業中，對推動我國廢舊服裝回收利用行業的向前發展起到了積極的作用[9]。但對于國外普遍采用的二手服裝買賣市場，至今我國從政策上仍未開放。

3 我國廢舊服裝回收利用過程中存在的問題

目前我國廢舊服裝回收過程中存在的問題主要有以下幾方面。

3.1 廢舊服裝回收的執行力度不夠

居民的環保意識雖然有所增強，但國家沒有政策上的強制實施措施，回收成效距離最終的目標還是有很大差距。而且沒有指導居民日常科學回收廢舊服裝的行動指南，導致居民普遍只是簡單將不要的廢舊服裝投入回收箱，而沒有借鑒發達國家民眾的做法進行初步的分揀和整理。

3.2 回收箱的管理不善

回收箱被惡意破壞的現象時有發生，而且破壞后不能得到及時修理；同時有些回收箱整理騰空周期太長，不能保證后繼投放的正常進行，甚至有些回收箱投放點成了擺設，長期無人管理。

3.3 廢舊服裝回收率較低

廢舊服裝從回收到分揀，再到規范化的循環處理，利潤低、成本高，單靠市場運作不足以支撐資源回收企業的正常運轉，因此回收行業發展較難，無法形成一定的回收體量，也不能刺激投放者和回收者高效、充分地回收和交易。此外社區內廢舊服裝回收箱的設立審批手續繁雜，回收箱的普及度還不夠，也降低了回收效率。

3.4 中小服裝回收企業發展形勢嚴峻

現有再生資源回收企業普遍規模小，政府支持力度有限，資金壓力大，企業利潤微薄，技術研發和人員投入不足，創新性未充分發揮，企業容易受環保壓力、政策因素、原材料價格、產品升級等因素的影響，繼續擴大發展比較困難，所以投身于再生資源利用的企業家也相對較少，而且大多數服裝生產企業還沒有加入到廢舊服裝回收利用的實踐中來。

3.5 傳統服裝集散市場管理不規范且產業鏈短

目前現有的服裝集散市場主要用于單一的服裝收集、交易和分揀，沒有后繼的深加工和發展服務平臺環節，產業鏈較短，而且多數集散市場管理、經營不到位，缺乏規范性，存在安全隱患，與國家政策要求的標準、規范的集散市場還有一定的差距[5]。

3.6 再利用產能與回收量兩者發展不平衡

目前廢舊服裝分類回收的開展相對順暢，但由于政府扶持力度不夠，經費困難，回收再利用企業數量不足，可消化的廢舊服裝數量有限，有些完成分類回收的廢舊服裝在消耗不掉的情況下要么送到發電廠被焚燒，要么扔進垃圾場被填埋，這就意味著前期為環保付出的努力和花費的資金都被浪費。

3.7 政府支持力度不足

各省市財政在廢舊服裝回收上撥付的資金不足，使得這種低回報率的產業運轉難以為繼。主要表現在宣傳力度有限；回收箱投放的數量仍然不足；維護和清運回收箱人力不足；回收企業維持運轉壓力大；集散中心無法提升改造；回收、分揀、利用等的研發經費不足等。

4 我國廢舊服裝回收再利用的趨勢分析

面對廢舊服裝回收利用過程中出現的上述問題，未來的發展趨勢就是政府、企業、居民都在各自的層面付出努力，不斷解決存在的問題，積極推行廢舊服裝回收利用的深入開展。努力方向具體包括以下幾個方面。

4.1 健全政策法規 增強實施力度

廢舊服裝回收所涉及的各個環節都需要實施細則，因此政府需逐步制定更有針對性的政策法規和行動指南，并作為一種制度逐層推行，通過加大回收利用的執行力度，早日實現資源最大化利用。

4.2 細化環保宣傳

環保宣傳除了多角度的科普宣傳外，還需落實到具體操作的各個環節。比如居民投放廢舊服裝前如何做初期的清潔整理、怎樣進行不同材質服裝的簡單分類、如何就近投放等。另外隨著居民素質的不斷提高，在積極配合行動指南中要求的規范投放操作外，還會身體力行愛護回收箱等公共設施。

4.3 幫扶回收企業

為資源回收企業提供減免稅收、特殊經費撥付、政企聯合開發、簡化行政手續等形式的幫扶，提升其發展空間。另外，通過政策和資金支持，將會有更多的服裝企業回收自有品牌的廢舊服裝，實現本品牌二手服裝和企業庫存服裝高值化利用。

4.4 加大資源回收企業研發力度

資源回收企業一方面通過開展技術研究，綜合分析和比較各類技術的特點、工藝流程、投資運營成本以及經濟效益等因素，為廢舊服裝高附加值利用探索路徑[5]；另一方面，企業間開展更多地交流合作，搭建資源技術共享平臺，形成健康的回收產業鏈。

4.5 改造提升集散市場

集散市場在管理模式和定位上進行提升改造，不但要擁有滿足紡織品環保集中處理的專業設施，還要將產業鏈拓展到深加工利用層面，最終實現廢舊服裝規?；?、資源化、高值化利用[5]。

4.6 加快創新步伐

新技術促使“互聯網+回收”模式快速發展，并能使企業較快實現盈利。通過利用互聯網在信息采集、數據分析、流向監控等方面的優勢，企業可以合理布局回收網點，搭建線上線下相結合的、便捷高效的再生資源回收交易服務平臺。該模式適應社會的發展趨勢，受到許多年輕人的青睞，在未來更能展現強大的發展動力。

4.7 從服裝設計源頭開展循環設計

廢舊服裝除了傳統的回收再利用外，在設計之初就可將原輔料的回收定位、可能采取的回收利用方法等因素考慮其中，實現服裝產品從生產到回收利用的全生命周期的閉合循環，完成循環設計中對環境負面影響的有效弱化[10]。但該方法將服裝使用前的各環節納入到循環設計中，涉及產業鏈的較多環節，還處于不斷探索的階段。

5 結語

追求廢舊服裝的高效利用是我們未來生活和社會發展的必然選擇，如果要形成長效機制，離不開政府支持、財政投入、科技支撐、文化引領、民眾參與這五個層面的共同努力。通過法律、行政、經濟、技術、文化、教育等手段的共同推進，必將實現服裝行業的綠色可持續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