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歸化與異化的取舍一直是翻譯中爭論不休的議題,歸化主要是要把源語本土化,以目標語或譯文讀者為歸宿,采取目標語讀者所習慣的表達方式來傳達原文的內容。而異化是“譯者盡可能不去打擾作者,讓讀者向作者靠攏”。本文選擇了美國著名作家薇拉·凱瑟的代表作《我的安東妮亞》的兩個譯本為切入視角,分析比較曹明倫及周微林兩位譯者在歸化與異化上的不同取舍,最后筆者認為在文學翻譯的過程中過度使用歸化可能導致文化的誤讀,應當找到二者的平衡。
關鍵詞:歸化;異化;我的安東妮亞
一、簡介
歸化與異化是翻譯當中的兩種非常重要的翻譯策略,而歸化與異化的側重一直是譯者爭論的一個焦點話題,本文將以薇拉·凱瑟的《我的安東妮亞》的兩個譯本為切入點,分析曹明倫及周微林兩位譯者在歸化與異化上的不同取舍以及最終對譯本所產生的影響。
薇拉·凱瑟(Willa Sibert Cather)是美國著名作家,其著作包括《啊,拓荒者!》及《我的安東妮亞》等,描寫了美國早期移民的拓荒生活,其文學價值與藝術成就獲得了廣泛的認可。她的筆墨著重描寫了美國拓荒時代的普通移民,他們平凡卻富有激情,充滿了對新生活的追求渴望與不懈奮斗。她的語言詩意、清新,自然流暢,《我的安東妮亞》是讓讀者從第一人稱“我”的角度看到了一位波西米亞姑娘一家來到異國他鄉,語言不通、寄人籬下、土地貧瘠荒蕪,艱難卻積極地成長的歷程,讓讀者仿佛親眼看到了一位少女成長為堅強而充滿力量的女拓荒者,展現了她對于生活的熱愛與追求。
本文所選擇的譯本為曹明倫與周微林的譯作。曹明倫是中國著名翻譯家,為中國翻譯協會理事;著有《英漢翻譯二十講》等翻譯專著,譯有《愛倫坡集》、《威拉凱瑟集》等多種文學經典,周微林的譯作有《悲慘世界》、《我的安東妮亞》等。
二、譯本比較
(一)歸化的使用
歸化旨在將源語本土化,向目的語靠攏,歸化的使用往往能使得譯文更加流暢,語言生動形象,讓讀者更容易融入原文所營造的氛圍,更深層地理解當時的情境與人物的性格
例1`Very glad,very glad!` she ejaculated.
周譯:“高興得很!高興得很!”她突然喊道
曹譯:“非常高興!非常高興!”她大聲嚷道
可以看到,“高興得很”這一表達更符合中文口頭的表達習慣,在這里周譯采用了歸化的譯法,讓語言表達更加流暢自然,而“非常高興”作為書面用于雖然并不存在問題,但是在文章的語境中,安東妮亞當時的英語并不好,這里只是非常口語化的表述,不適合使用“非常高興”。同樣的情況在其他的對話中也可以發現,例如“very nice! ”,周譯為“好得很”,曹譯為“真是太好了”,盡管意思一樣,但周譯更加符合中國讀者的口頭語言表達習慣,能讓讀者在閱讀過程中更能沉浸在原文設置的情景與氛圍之中,也更能充分感受到人物的性格與習慣。以及例如“Got him in the head first crack,didnt you?”,周譯為“頭一下先叫它腦袋開花”,而曹譯為“你頭一鏟子就砍中了他的腦袋”,這句話是奧托對主人公所說,周譯中的“叫它腦袋開花”比曹譯中的“頭一鏟子就砍中了他的腦袋”更加朗朗上口,在這里使用歸化譯法也更加符合譯入國語言的表達習慣。
例2:but he had cheated them in a trade
周譯:有一次同他們做生意敲了他們的竹杠。
曹譯:但他在一筆交易中敲過他們的竹杠。
在這里,曹譯和周譯都將“cheated them in a trade”翻譯為了“敲竹杠”,給原文增加了市井色彩,比翻譯為欺騙更加生動形象,也能讓中國讀者更深刻地理解原作。“歸化法通俗易懂,能讓目標語讀者更好地理解原文。但是如果異化不能傳達原文的內涵,我們就不應該拘泥于原文的句法結構,努力尋找漢語中相對應的表達來傳達原文的涵義。”
中文常常采用四字詞語或成語使行文流暢,朗朗上口,而在翻譯中,兩位譯者常常將英文表達采用歸化的方法譯為中文的四字詞語。
例1:probably his wild gesticulations and:his generally excited and rebellious manner gave rise to this supposition.
周譯:大概是他那種粗野的手勢以及經常激動和不信邪的態度使人家產生了這種懷疑。
曹譯:那這種說法也許只是他粗獷的手勢以及他那種桀驁不馴且容易激動的態度所引起的推測。
在這一句當中,曹譯將“rebellious manner ”譯為“桀驁不馴”,比“不信邪”更加符合原文的語境,這里四字詞語的運用使譯文的節奏更加有序,加深了中文讀者的理解。
例2:here,I felt,what would be would be.
周譯:我感到,在這里只好聽天由命了
曹譯:因為我總覺得在那樣一個地方,該發生的事情總會發生
此處“聽天由命”更加簡潔,且準確地傳達了原文的語義。
然而,并非任何地方都可以采用歸化譯法,過度地使用歸化譯法有可能會導致對于原文的誤解,無法準確傳遞作者所要表達的思想內涵。
例1:like a heros death——heroes who:died young and gloriously
周譯:像一位英雄的死——光榮地少年夭折的英雄
曹譯:那時刻猶如英雄捐軀之時——年輕的英雄光榮獻身之時
在這里,周譯采用了歸化的譯法將“died young” 翻譯為了中文對于早逝的常用詞“夭折”,但是夭折一詞本身并非為褒義詞,而原文作者在此是想要表達少年英雄的捐軀,是要傳遞褒獎和贊美,因此,在這里采用歸化譯法并不合適,相反的,曹譯當中的“年輕的英雄光榮獻身”則更加符合原文。
例2:I was now a big fellow.
周譯:我現在是個大好佬了
曹譯:我現在已經是個大小伙子了
這里周譯將“big fellow”翻譯為“大好佬”,這種表達過于口語化,“好佬”是流行在蘇北、魯南的方言,有霸道和無賴兩層意思,首先原文在此處是“我”打死了一條蛇,自稱是“big fellow”,意為褒義,在此處用“好佬”并不符合語境,其次,這一表達較偏,甚至不了解方言的中國讀者都無法理解該詞的準確含義,因此歸化譯法的使用一定要符合作者的意圖,也要讓讀者能夠理解,過度的歸化可能導致文化上的誤讀。
(二)異化的使用
異化是”譯者盡可能不去打擾作者,讓讀者向作者靠攏”。因此異化往往能更好地保留原文語言和文化特色,讓讀者在閱讀的過程中感受異域文化,不至于產生文化上的誤解。
例1 he was a `perfect gentleman
曹譯:十足的紳士
周譯:不折不扣的君子
“gentleman”一詞本身的含義為紳士,舊指地方上有勢力的地主或退職官僚。中西交往之后,該詞被作為英語gentleman的意譯之一。現代是指行為優雅有禮的男士。而君子一詞出自先秦典籍,現代與古意區別不大,是中國文化語境下的特有詞匯,在這里周譯采用了歸化,而曹譯采用了異化。對于對外國文化沒有足夠了解的中國讀者來說,如果看到了君子一詞,雖然可以理解原文索要表達的意義,但也有可能產生國外也有君子一說的誤解。而曹譯則更好地傳達了原文所體現的英文文化特色。
然而,異化的使用也必須保證譯文的流暢和意義的準確傳遞,不能隨意使用。
例2:As for Jim,no disappointments have been severe enough to chill his naturally romantic and ardent disposition.
曹譯:至于吉姆,任何挫折和失望都不足以改變他那種富于幻想和熱情的天性
周譯:吉姆這邊呢,挫折并沒有使他的性格有所改編。小時候常常使人感到他非常有趣的那種羅曼蒂克氣質
周譯將“his naturally romantic”譯為“羅曼蒂克氣質”,這里是采用了異化的方法,而曹譯將之譯為“富于幻想和熱情的天性”,毋庸置疑曹的譯文更加生動,也便于讀者理解,而羅曼蒂克氣質則顯得生硬而拗口。
三、結語
《我的安東妮亞》完滿地展現了美國西部草原上荒涼而又充滿生命力的大自然風貌,既艱苦貧困又樸實堅強充滿熱情的拓荒者的精神氣質。兩位譯者在翻譯的過程中結合了歸化與異化的方法,例如周譯在對話語言上的歸化處理,曹譯在很多細節上巧妙地運用了異化的處理方法,前者使中國讀者能夠更好地理解小說所要表達的情景,而后者更好地傳遞了一種異域文化,只是在一些細節的處理上,周譯過于歸化而掩蓋了原文的文化與思想內涵,因此在翻譯的過程中,譯者應當“在原著提供的有限范圍適當地進行再創造,這種創造是有局限性的,只能在原著提供的有限空間進行,過分美化的譯文和過分拘泥于原作的譯文都從主觀與客觀兩方面與原作拉開了較大的距離,并未做到盡可能最大程度地忠實于原作,都會給譯文帶來損害。”盡量忠于原文,翻譯類似的文學作品時,譯者不僅要考慮翻譯方法和翻譯技巧的取舍,更重要的是要考慮到文化的交流與傳播,實現傳遞民族文化的目的。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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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賈智晨(1991- ),女,四川南充人,現任職于西昌學院外國語學院,英語筆譯專業,碩士,職稱助教,研究方向:英語翻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