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一代宗師》看王家衛的電影特色

摘 要：《一代宗師》就像是電影中的藝術品一般，每一句臺詞都字字珠璣、攝人心魂，每一畫面都唯美精致，即使是打斗場面也不乏詩意地表現，營造出一部詩意的民國武俠片。它就像一杯清茶，清清淡淡卻又回味無窮；又像一本經典的老書，愉悅的靜賞中又能溫故知新；也像是一水墨畫，形有限卻意無窮。

關鍵詞：王家衛；一代宗師；葉問

一、獨特的電影風格

看完《一代宗師》，有人發出這樣的感嘆：依舊王家衛！這句話概括了王家衛獨樹一幟的電影風格。王家衛的電影總是“不按常理出牌”，分析他的電影不能用分析一般電影的方法。像在《重慶森林》里既沒有出現重慶，也沒有出現森林；他的《阿飛正傳》講的是一個關于“無足鳥”的故事。可見王家衛的電影總是被賦予這種獨特的主觀色彩。《一代宗師》也不例外，雖然留白的地方較之前少了一些，但依舊是王家衛特立獨行的電影風格。

《一代宗師》不是一部觀眾映像中期待的英雄人物的贊歌，而是歷史的縮影，在社會變遷的大環境下人物的命運和各自的選擇。影片以一種零碎的敘事方式，以葉問為中心人物，他一生歷經光緒、宣統、民國、北伐、抗戰、內戰。我們不難發現，時間的年表一直貫穿這部電影的始終。電影采用葉問自述的方式，穿插字幕的說明，又秉承王家衛一貫留白的電影風格。讓觀眾們思考時間改變了什么，出現了什么。達到了讓人們思考人生，引起共鳴的效果。不得不佩服王家衛的精心設計。正如王家衛所說：“這部電影好像是一個年表，我相信這個故事有一千個講法，不斷地可以有不同的角度去講，但是我認為對觀眾來說，要是一個兩個小時的版本的話，最理想的就是一個年表。”在講述葉問起起伏伏的人生的同時，也講述了宮二、馬三、一線天等人在時代背景下，各自的命運和結局。

二、唯美的電影畫面

看王家衛的電影，似乎一看劇照就貼上了王家衛的標簽，不得不感嘆其畫面之美！不論是詩意的打斗場面，還是精致的金樓畫面，無一不給人留下深刻印象。

（一）雨夜打斗的畫面

影片一開頭就呈現出一場精彩絕倫的雨夜打斗。給觀眾奉上了一場視覺盛宴。武俠片中的打斗場面總是很精彩，但《一代宗師》依舊出彩，王家衛依舊秉承個性的風格，給打斗場面加入了雨水的元素，雨水也成了這場打斗中一個重要的角色。雨水與他們的武功一唱一和，奏成了一曲協調的韻律。一拳一腳都有雨水地參與，雨滴更是隨著動作的幅度飛濺起來，再加上王家衛一貫的升格慢鏡處理，雨水如煙花般閃亮，給人以詩意的審美感受。葉問的出場以一場完美的勝利讓人大呼過癮。第一場唯美的雨夜的打斗場面，表現出王家衛一貫的唯美畫面的風格。葉問以高超的武藝打到一個個兇神惡煞的對手，這場比武以踢倒對手，水花四濺完美結束。這場雨中打斗拍得盡善盡美，淋漓盡致地展現了四十歲以前葉問的爭強好勝的心理。印證了他說的，功夫，就兩個字，一橫一豎。武林中人，比武的目的不外乎就是輸贏，爭個高低。自信滿滿的眼神也與他落魄后的無奈形成了對比。這也為他最后歷經風雨所說一橫一豎的埋下了伏筆。

（二）金樓畫面

滿堂貼金、富麗堂皇的金樓的畫面為影片中的黑白畫面增添了一抹金色。提到金樓，影片中說，“風塵之中必有性情中人”。為了以金碧輝煌的金樓襯托風塵中的性情中人，王家衛花了兩年多的時間費盡心思打造這座“道具”。這座有嶺南風格的華麗金樓雖面積不大，但華麗無比。有了如此精細的布置，才能保證影片中每一個畫面的唯美、精致，才能營造宮二與葉問的完美“雙人舞”打斗畫面。可見影片制作者的良苦用心。

（三）雪中打斗畫面

宮二與馬三在火車站邊決一死戰，這場戲算是影片中最重要的一場武戲。漫天飛雪中，二人矯健的身手，加上以煙霧繚繞的火車作為背景，成功地將這場決斗場面完美的演繹成唯美的畫面。王家衛的電影一向是注重細節地表現，宮二冷峻的表情，體現了她報仇的決心。慢動作的處理把觀眾拉進了影片的世界，一拳一腳的特寫鏡頭讓觀眾的心情隨之起伏。雪地中唯美的環境描繪，多種元素的有機結合使王家衛的功夫片與眾不同，不是單調的打斗場景，而是與環境、人物心情融為一體。唯美的環境描繪同時在表現人物情緒上有重要作用，產生強大的暗示作用，讓人在欣賞影片的同時不乏唯美愉悅的審美感受。

三、立體地人物塑造

影片中的人物塑造旨在展現歷史環境下人物的不同命運和結局，體現出了民國時期特有的人物信仰。

（一）葉問

葉問的一生波瀾壯闊，從佛山的培德里葉到抗戰時期家破人亡，呈現了一個歷史的縮影在觀眾面前。葉問從安穩的40歲開始，命運開始轉變。在影片的開頭，武功對于葉問來說如魚得水，他把功夫解讀成兩個字：一橫一豎。他把武功當成一個游戲，在其中游刃有余，仿佛置身于一個樂園之中。但到抗戰爆發，八年抗戰讓他變得一無所有，包括收入、朋友，最后連自己的女兒都餓死了。但他依然保持著一身正氣，即使窮到揭不開鍋的地步，也絕不向日本鬼子低一低頭。在這樣惡劣的條件下，葉問連自己一家的生活都十分困難，更不用提他的武功追求了，他索性把練武的木樁都劈了當柴火燒。此時，他的人生急轉直下，由春天轉向冬天。在八年抗戰里，用他的話來說，他是“橫”的。他說，四十歲以前沒見過高山，到見了高山，才發現最難越過的是生活。其實每一個高手都是這樣，最大的高手就是生活。當他到香港開宗立派，從萬人敬仰的一代宗師，變成一個落魄廉價的武術老師，生活已經磨去了他驕傲的棱角。他一身武藝只不過換來8毛錢，當他一個銅板一個銅板的收錢的時候，影片采用了長鏡頭表現其內心的感受，這對他來說是一個很大的改變，這是生活。這時候武功不再是稱霸武林的利器，一切的浮華名利不過是過眼云煙。影片最后葉問的自述：“對我而言武術是大同的，千拳歸一路，到頭來，就兩個字，一橫一豎。”這里所說的“一橫一豎”，不再是開頭提的人與人之間的一較高下，而是指的生活的起伏，這才是一切的終點。

（二）一線天

關于一線天，由于影片時長限制，對于他的部分留白太多。這也難怪，四小時的電影被剪成兩個小時，不免讓人疑惑。《一代宗師》不僅是講述哪一派、哪個人物的故事，而是將視野擴大到整個武林。一線天就代表了大部分武林宗師的狀況。在太平盛世，各路武林高手各顯神通，風光無限，追名逐利、稱霸武林就是他們最大的追求和目標。但隨著時代的變遷，亂世之中各個武林宗師的命運顛沛流離。有的英勇抗日，遭到迫害；有的像馬三這樣通敵叛國，為了一己私利將國與家，情與義拋之腦后；有的像宮二這樣，把自己困在過去的世界里，自我頹廢，遲遲不肯走出來；最多的則是像一線天這樣，為生活而蟄伏于世。他就是大部分武林宗師的縮影。

四、耐人尋味的臺詞

電影的一大亮點就在于很多讓人難忘的經典臺詞，字字珠璣。幾乎每一句話都可以讓人慢慢品味、細細琢磨。王家衛在受訪時說，這武林中人特有的語言表達方式，直白卻意味深長。

（一）“念念不忘，必有回響”

影片中的那句臺詞“念念不忘，必有回響。”讓人回味無窮。就像人生，對過去念念不忘，必定對現在有所影響。這句話也足以表達對這部影片的感受，讓人念念不忘，反復琢磨其中的細節。影片中截取任何一個片段都是精品。這不得不讓人感嘆，又是王家衛的一部經典之作。

（二）“想想說人生無悔，都是賭氣的話，人生若無悔，那該多無趣啊！”

宮二經歷了人生冷暖之后，發出了對人生的感慨。這是宮二的內心獨白，又何嘗不是我們每個人的呢？這句話不知引起了多少人的共鳴。回想我們過去的種種過往，有誰能真正做到人生無憾呢？也許像宮二所說的，人生若無悔，那該多無趣。人生都不是完美的，所以不必去糾結那些過往的遺憾，也許那些未完的詩篇正好組成了豐富人生的篇章。

（三）“我在最好的時候遇到你，是我的運氣”

宮二在最后一次與葉問相見的時候說：“我在最好的時候遇到你，是我的運氣。” 便將內心的真情實感直白又含蓄地表露出來。宮二與葉問的感情在影片中自始自終沒有直接的點出，只是通過一個紐扣、一個盒子這樣一些小事物傳遞，也許這樣才能一直保留他們感情的美好。他們彼此在最好的時候，在對方的世界出現過，也許這樣就夠了。讓這段感情永遠停留在最美好的時候。

（四）“一眼看上去，這兒不就是個武林嗎”

影片結尾宮二看著關閉的武館說：“一眼看上去，這兒不就是個武林嗎。”影片中的各個武林宗師在社會動蕩中，有人生活窘迫、有人賣國求榮、有人隱世而去、有人活在過去，而這些都是在武林中，爭名奪利不過是過眼煙云，歸根到底，一切都將歸于生活。

作者簡介：汪韜鈺（1989.12- ），女，貴州安順人，安順學院，碩士研究生，戲劇與影視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