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尾鳥

趙嚴言

藍尾鳥總是集體活動，它們并沒有固定居所，而是從一片森林飛往另一片森林，停留一個月后繼續遷徙。

鳥群中有一個王。王的尾巴與其他鳥不同，不是純藍色，而是由藍色漸變成白色，美麗極了。王每天帶領群鳥捕食，大家者都很尊敬它。

一天，森林里涌進了大批獵人，他們用網把森林四周圍起來，并扛起獵槍走進森林。藍尾鳥們正準備離開這片森林，被這些人一攪和，徹底亂了陣腳。

王召集大家開會，安撫焦慮不安的鳥群：“沒事的，會沒事的。”大家因為王的安慰稍稍穩定了情緒。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一只打探消息的藍尾鳥氣急敗壞地飛了回來。大家紛紛圍了上去：“怎么樣啊？”“他們為什么不走啊？”

“簡直太過分了！他們在找王！他們要我們王的尾巴！不拿到尾巴他們就不走了！”

這句話像個炸彈，鳥群一下子炸開了。王有些驚慌失措，但它盡量保持鎮定。

“這群畜生！我們說什么也不會把王交出去的！大不了和他們拼了！”群鳥慷慨激昂，咒罵著人類。這讓王緊張的心稍稍有所放松。

“感謝你們，我的子民。”

“您永遠是我們的王！”

第一天，大家將王藏好，去尋找為數不多的食物，爭相獻給王。

第二天，大家疲憊不堪地尋找著逐漸減少的食物，急切地想要離開。

第十天，所有藍尾鳥都餓得皮包骨頭，遷徙的欲望在心頭更加膨脹起來，不少藍尾鳥的頭部因為狠狠地撞擊外面的圍網而傷痕累累。大家對王的態度開始轉變了。

第十五天的傍晚，所有的鳥都圍住了王藏身的樹穴，大家死死地盯著王，眼神中有心虛和歉意，但更多的是憎恨、埋怨和貪婪。夕陽照進洞口，將王尾尖潔白的羽毛鍍上一層金色。

“王，我們的孩子已經餓得就要死去。先祖給予我們遷徙的本能，我們都認為您不會那么自私，讓我們摒棄這個本能……”一只中年藍尾鳥開口試探王。

鳥群沉默了。王端坐著，平靜地掃視了一遍它的子民。大家的目光四處躲閃，自責感涌上心頭，但它們又因自責而惱羞成怒。那只中年藍尾鳥的面子更有些掛不住。它想：想拒絕就直接拒絕，裝什么矜持？

還未等大家想好如何應對，王已站起身，昂首向洞口走去。它說：“我明白了。”

洞口的陽光一點點暗淡下去，森林被黑暗吞噬。所有的藍尾鳥一夜未眠，它們盼望著什么，期待著什么。森林的夜晚靜悄悄的——黑色籠罩了一切，它們什么都看不到。

天蒙蒙亮，一只尾巴光禿禿的鳥兒狼狽地回來了。“他們走了。”王強裝鎮定地說。

看，它沒了尾巴！它不再是王！

眾鳥默契地無視“禿尾鳥”。它們熱血沸騰：終于能飛出這座囚籠了！鳥群長嘯著沖出森林，它們藍瑩瑩的尾巴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靈動美麗的光！“禿尾鳥”遠遠地跟在后面，隊伍里最末端一只身殘體弱的藍尾鳥輕蔑地瞥了它一眼。

所有的藍尾鳥都離去了。終于，一切都歸于平靜。

教師點評

初讀這篇文章，我在心里嘲笑著這種意志不堅定的鳥兒，但轉念一想，世間意志堅定的人又有幾位呢？許多人都是自私的，大難來臨之際，樹上的鳥兒各自飛離，地上的人兒不也一樣嗎？

（周時弘）